虽然普拉斯国王的阴谋已经被挫败,但另一桩更加令人头疼的麻烦却已经迫在眉睫。
“……看起来,我的王国内部似乎混入了相当多的奸细,而盟友们之中更是充斥着叛徒和野心家……”
迎着冉冉升起的血色朝阳,身穿蓝色战袍,头戴宝石金冠的亚瑟王脸色沉郁地说道,“……看来,这次回去之后,真的是需要好好清理一番那些潜藏在国内的害虫了!”
“……呃,如果你真想要这么做,那就得抓紧时间了。”王秋突然摸了摸鼻子,有些吞吞吐吐地说。
“……抓紧时间?为什么?”亚瑟纳闷地眨了眨眼睛,同时在心中隐约生出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哎,这个……事到如今,也只好实话实说了。现在有一件不太妙的事情需要告诉你,亚瑟。”
望着晨光下尸横遍野的残酷战场,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王秋揉了揉太阳穴,这才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对亚瑟开口说道,“……根据我刚才传送士兵和军械时的情况来判断,这个由你引发的虫洞,恐怕已经快要到消失的时间了。我们那边再过一天左右,而你们这里再过最多两个月,两个世界就会再次失去联系……”
“……只有两个月了?”宛如五雷轰顶一般,亚瑟顿时傻眼了,“……这么快?”
——所谓的意外,便是在你最为措不及防的时候。突然跳出来杀你个措手不及。让你只能给命运被动地推着走……虽然从一开始的时候,亚瑟就很清楚地知道。这个连接现代世界的虫洞不会永远存在,日后总会有消失无踪的一天,可是,随着时间的逐渐推移,他早已淡忘了这件性命攸关的事情。
因此,当王秋突然通知他虫洞即将消失的时候,全无心理准备的亚瑟还是感到了极端的意外。
更要命的是,这个意外就发生在同室操戈的剑栏之战末尾。在他正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
于是,巨大的惊恐一瞬间抓住了他的心脏,让原本就还有些稚嫩的亚瑟,更是彻底变得不知所措了。
“……是的,你最多只有两个月的时候,而且很有可能还不到两个月!”
对于亚瑟的惊讶,王秋只是无奈地叹息一声。索性把所有事情都一次性摊开来说,“……所有,我会在一个月内结束这边的投资,带走所有的雇员,同时把能够重复利用的东西都撤回去。好了,事情已经通知你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是选择留在这里,继续在中世纪黑暗时代的不列颠称王称霸?还是趁着虫洞尚未消散的最后机会,跟我一起回去当一个普通人?这个选择只能由你自己来决定!”
——说起来,王秋他们这些穿越众也一直都很苦逼,虽然跨时空贸易咋咋呼呼地折腾了好些日子。穿越时空几经奋战,直接和间接杀的人比希特勒还多。可是在扣掉上缴国家的利税之后,到现在也才赚了几个亿的人民币——不是美元——更不妙的是,这笔钱还得跟一大群人分,并且要抽出大部分款项来作为流动资金,自己并没有享受到多少的奢华生活,除非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可以趁机会假公济私占一点便宜。
更倒霉的是,那些在现代世界执行的任务尚且不论,凡是穿越到古代世界的时空,几乎每一次都要进行大规模的前期投资——以战争或建设的形式——才能获得稳定的收益。即使是抢劫,也同样是需要成本的。总的来说,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无本生意,哪怕是忽悠人的骗子,都需要一身比较像样的行头呢!
可问题是,就王秋的经验来看,除了那个唯一的例外(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七世的古埃及时空),几乎每一个虫洞都有时间限制,更要命的是这个时间期限并不稳定。如果王秋他们对异世界投入的人力物力太少,那么能够从中获得的收益自然也很少;如果对异世界投入的人力物力太多,那么弄不好还没等回本,虫洞就已经消失——王秋等人就只能带着一屁股的赤字,垂头丧气地挨着有关领导的训斥了。
比如说,这一次穿越到黑暗中世纪前期的大不列颠岛,虽然以某种诡异的形式重新缔造了一遍亚瑟王传说,但是就经济的角度而言,对王秋来说就只能算是一个刚够回本的买卖:白白浪费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收回了投资,开始有了纯利润,虫洞却已经到了寿命,最终估计连一百万人民币都赚不到——若不是剑栏之战打得十分节俭,既没动用导弹,也没让两千雇佣兵一起上阵,否则只怕是又要亏本赤字了。
另一方面,对于这个仿佛天崩地裂一般的可怕消息,亚瑟王则先是好一阵目瞪口呆,接下来在内心中更是陷入了无休止的的天人交战,“……这个……不是还有一些时间吗?就让我先考虑一下吧……”
“……我可以给你时间,但虫洞可没法等你。”王秋很坦率地实话实说,“……左右也不过就是一个月的时间,你自己好好考虑吧!亚瑟。但是,在此之前,请你继续帮我以最快的速度收集木材、兽皮和金银,至少要把这场剑栏之战的军费开销给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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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随着阿尔斯特女王格兰妮的弃械投降,剑栏之战最终以亚瑟王和卡梅洛特的胜利而告终。
——在昨夜那场惨遭失败的夜袭中,渡海而来的爱尔兰侵略军损失了超过一半的战士,又被亚瑟王派兵封锁了道路,跟舰队隔离开来。士气更是跌得一塌糊涂,实在是无处可退。也无力再战。
因此,经过一番使者往来的交涉与谈判,到了第二天中午,剩余两千多名已经被吓掉了魂魄的爱尔兰人,终于在垂头丧气的格兰妮女王的率领下,放下了自己的武器和旗帜,向亚瑟王集体投降。
然后,王秋看到了一个囧囧有神的古爱尔兰风格投降仪式——阿尔斯特女王率领她的两个妹妹。十几名随军出征宫廷贵妇、数十名女卫士和侍女,一律脱得上身全裸,并一起将裙子撩起,以便于显露出自己没穿内裤也没剃毛的下身……按照古代爱尔兰的习俗,这一举动是为了表示对亚瑟王陛下的极大敬意。
——没办法,这个时代的欧洲人已经丢失了罗马帝国带来的文明,恢复了许多野蛮的生活习俗。很多人完全无视婚姻关系。他们不要合法妻子,象马或驴一样过着放荡和**的生活……
而且,古代东方与西方在“露阴”这个问题上的态度,似乎也是截然不同。记得荆轲刺秦王失败,负伤倒地的时候,就刻意撩开衣裳下摆露出小**。以此来表示对秦王嬴政的羞辱……但是到了古代爱尔兰人这边,同样的做法却是极大的礼遇——大致上应该是类似于中国人的三跪九叩吧!
咳咳,言归正传,不管过程是怎么样的囧囧有神,从西方登陆入侵不列颠的爱尔兰军队。总算是解除武装投降了。然后,按照中世纪欧洲处置投降军队的惯例。亚瑟把俘获的敌方士兵一部分充作农奴,一部分重伤或残废的就地释放回家,给俘获的贵族们每人标上的赎身价格,要求他们的家人尽快筹齐赎金换人。
最后,为了表示自己的宽容,亚瑟王当众释放了阿尔斯特女王格兰妮陛下和她的两个妹妹,让她们带着勒索赎金的信件返回本国,以便于尽快筹钱支付赎金。此外,为了赏赐那些坚持忠于自己的诸位君王、贵族和骑士,亚瑟王将俘虏直接分配给了他们,届时阿尔斯特王国支付的赎金就是他们的战胜犒赏。
在接受了这批爱尔兰人的投降之后,亚瑟王的下一项预定工作,自然就是对德梅泰王国叛军的处置了。
按照他原本的打算,应该是想要借着这个绝妙的机会,对己方势力雷厉风行地整顿一番,好好地敲打一下那些生了异心的凯尔特人君王们;顺便将德梅泰王国的数万人口收入囊中,多少弥补一下目前卡梅洛特王国面临的劳动力短板……但眼下既然已经知道了虫洞即将消失,连接现代世界的通道即将断绝,亚瑟王整个人都是心灰意冷、神情恍惚,脸色恹恹的,面部表情中既无赢得大胜的喜悦,也无遭到背叛的愤怒,就差没有悲伤风月对花流泪对月叹息再对着个花瓶气息恹恹地吐上几口血了。
因此,眼下的亚瑟王完全无心理政,勉强主持完投降仪式,就随口便吩咐那些带兵前来助战的凯尔特人国王、王子和将领,让他们自己商量着瓜分了德梅泰王国的土地——这是对叛乱者的严厉惩罚——至于这些德梅泰王国的遗产究竟应该怎么分,谁能得到哪一块土地,要不要给德梅泰原来的王室和贵族留下几小块遗产,还是索性杀人灭口、斩草除根……就跟“仁慈、宽容、慷慨”的亚瑟王陛下完全不干任何事了。
接下来,在剑栏之战结束的三天之后,随着格兰妮女王的登船扬帆而去,毫无喜色的亚瑟王连祝捷宴会都没有举办,就宣布就地解散联军,然后带着自己的直属部队,扛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踏上了返回卡梅洛特的道路……至于王秋拉过来救场的那一队现代穿越者雇佣军,更是一打完就早已通过虫洞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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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卡梅洛特的一路上,亚瑟一直都表现得很沉默,除了必要的发号施令,几乎从不与人交谈。即使在扎营休息的时候,他也只是拿着一些现代世界的报纸、杂志和书籍默默翻阅,似乎若有所思的模样。
对于这位穿越版亚瑟王此时萦绕在心中的无限纠结,王秋同学表示了最大程度的理解:他之前遇到过的美洲皇帝文德嗣和东罗马狼人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也都在面对这样的命运抉择之际,经历过类似的心路历程。而且全都没来得及真正想通——前者是身负重伤、危在旦夕,不得不在昏迷中抛妻弃子,被强行带回现代世界抢救;后者是因为穿越者搞无限细菌战,在那个时空里闹出了生化危机,结果只好匆匆关闭虫洞,以免一场超级瘟疫通过虫洞传染到现代世界,为此不得不把穿越者皇帝丢在那边自生自灭……
最后,在即将抵达卡梅洛特的时候。亚瑟终于做出了决定——只见他拿着一张刊登了“中国救援队因在伦敦西郊希思罗机场附近散发猪肉罐头赈灾,与教规冲突,故而遭到大批巴基斯坦移民愤起围攻”的旧报纸,神情愤恨地对王秋说:“……瞧瞧吧,mr王,这就是我现在的祖国!这还是上帝的国度吗?再看看报纸上是怎么形容的:‘……说到底,还是有关负责人员对英国现状不够了解。没想到在伦敦也要按阿拉伯国家的习俗办事……’呵呵呵,这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伦敦,更不是我认知中的那个联合王国了!”
说到这里,亚瑟便抚摸着头顶王冠上的鎏金十字架,一脸的沧桑和感慨,“……现在的这个不列颠。虽然荒凉,虽然野蛮,虽然蒙昧,虽然贫穷,虽然有着数不胜数的不足之处。但同样也有着无限的可能性!就像刚刚跃出地平线的朝阳,充满了蓬勃的希望;而不像虫洞对面的那个联合王国。已经走过了一切的辉煌和绚丽,就如同在暮色中坠落的夕阳,任谁也无法逆转命运,改变那个国度日益下滑的颓势……
按照我的推测,爆发在英格兰的这场短暂战乱,对深陷于民族矛盾、阶级矛盾和信仰矛盾之中的欧洲大陆来说,恐怕只是更大的灾难即将开始的讯号。之后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动荡和痛苦,在等待着那个时代的欧洲人!而我在那边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只能在时代的漩涡之中随波逐流,根本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所以,我决定要留下来,在不列颠亲手建设起一个只属于基督徒的幸福国度!”
对于亚瑟王的这个独力开创新时代的勇敢抉择,王秋同学表示了谨慎的赞许与道义上的支持。
遗憾的是,亚瑟王的这份决心,似乎仅仅保持了大约一个小时——在距离卡梅洛特城堡不到二十分钟路程的地方,他遇到了正在路边等候的医疗兵贝狄威尔和大巫师梅林,以及一条令他目瞪口呆的讯息。
“……什么?我姐姐摩根已经通过虫洞走了?那她的丈夫兰斯洛特该怎么办?”亚瑟王惊讶地问道。
“……亚瑟,您只要看过这个就都明白了……”梅林大巫师表情沉重地叹了口气,将摩根留下的一个大信封递交到亚瑟王的手里,并且同情地拍了拍依然一头雾水的亚瑟王的肩膀,“……坚强一点,不要太伤心,亚瑟,好女人总是有办法找到的,千万不要为了一棵树木而放弃整片森林……”
摩根女士留下的信笺很长,把信封塞得鼓鼓囊囊,还附有几张打印在纸上的彩色照片。结果,亚瑟只是看了看照片上白花花的**,就不可置信地眨巴眨巴眼,等到读完信之后,更是整个人都变得灰白化了。
“……原来是因为这样,姐姐才要去找神父做告解的啊……呵呵呵呵……亏我这个做丈夫的,还一直都被蒙在鼓里……”半响之后,他竟然诡异地笑了起来,“……我真傻,真的……呵呵呵呵……”
“……这封信上说了些什么?”王秋好奇地凑了过来,想要看看信笺上的内容,却被亚瑟给眼明手快地藏了起来……接下来又是一再追问之后,亚瑟才勉为其难地开了口,眼神中满是挥之不去的淡淡的忧伤:
“……我们都知道,有些事我们知道,有些事我们知道我们已经知道,我们同时知道我们知道的有些事情,其实我们并不知道,就是说我们知道,世上有些事情我们并不知道,但同时我们并不知道:有些事情我们不知道,那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我们真的是不知道……”
“……停停停!不要再给我cosplay花旗国兵部尚书拉姆斯菲尔德的伊拉克战争名言啦!”对于这一番令人云里雾里的套话,王秋同学当真是听得头都大了,“……你到底想说什么,亚瑟?”他直截了当地问。
“……想说什么?我连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亚瑟王脸色僵硬地把信笺撕扯成碎片,然后又一次跳上马背,向着遥遥在望的“卡梅洛特城堡”狂奔而去,“……如果你们想要知道真相,就跟我一起来吧!”
——约摸一刻钟之后,伴随着亚瑟王陛下宛如电闪雷鸣一般的怒吼与咆哮,众人成功地在“卡梅洛特城堡”国王寝室的席梦思大床上,逮住了脸色潮红、一丝不挂的兰斯洛特少尉,以及同样赤条条全裸着身体,肌肤上和嘴唇边还沾着许多不明成分白浊粘稠液体的格尼薇儿王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