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匪片看过不少,却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安静的夜晚被纷杂的脚步声彻底打破,警察的呼喝声更是惊醒了早已睡去的老人,楼上时不时有灯光亮起,好奇心重的已经急急的奔到了阳台上。
我和栓子撒丫子往前跑,速度超过了人生前十几年的极限,发力狂奔之后,身后的警察渐渐被甩开,待我和栓子冲出小区大门时,离的最近的警察也在四五十米开外了。
小区正对着一条宽阔笔直的马路,我和栓子并没有往大路跑,离开小区便往左边一拐,那里有条小巷,里面错综复杂,正是摆脱警察追捕的绝佳之地。
先前喝过酒的烧烤摊老板在拾掇最后一点东西,见到我和栓子没命的往里跑,忍不住骂了一句,声音被甩在身后,没听清骂的什么,这种时候就算他问候了我祖宗十八代我也不敢回头和他理论。
小巷里面每隔几十米便有岔路,错综复杂的小道根本不知通向哪里,毫无章法规划的小道相互交错,就像一张蜘蛛网。
开始的时候还能隐约听到后面警察的呼喝声,随着往小巷里的深入,再经过几条岔道,就彻底听不到后面的动静了。
我和栓子停下脚步。
靠在墙边大口喘了半天气,这才稍稍分辨了一下方向,两人七绕八绕,又用了将近半小时才终于从这片巷弄的另一头走了出去。
成片的摩天大楼耸立在远处,在迷离的夜色当中直插云霄,天空被城市的灯光染成了橘黄色,偶有客机飞过,机腹下方的频闪灯不停的闪烁着,远远望去就像是在高楼之间穿梭。
“来一根?”掏出两根烟,栓子这小子竟没拒绝。
抽了一口之后又是一阵轻咳,不过比先前喝酒那会要好的多。
“栓子,你小子的梦想是什么?”顺着大路往市中心方向走,我并没有急着拦出租车。
栓子愣了愣,抬头瞥了一眼夜空,摇了摇头,“没有梦想。”
栓子的回答令我诧异,正想再追问一句,却听他又接着说道,“小时候觉得能吃饱就是最幸福的事了,后来跟师傅上了山,看他一天天变老,最后老的不能动了,我就想要是师傅能多活几年话我肯定会很开心,再后来跟着表哥去了SZ,我就想着能多赚点钱,让父母妹妹过上好日子这辈子就心满意足了。”
说到最后他偏过头来看我一眼,“宁总,你的梦想呢?”
我吐出一口烟雾,装逼似的指了指远处的高楼大厦,“我想买下这片地!”
我的手在空中画了很大一个圈,“再把这些钢筋水泥的玩意都炸了,种上玉米土豆和果树,然后在中间挖一个湖,湖心弄个岛,我在岛上建一所房子……”
没等我说完,栓子就轻声嘀咕了一句,“有点扯!”
是有点扯,所谓的梦想,大多数时候不就是扯淡么。
回到酒店已经是凌晨一点了,一直攥在手里的铁筒沾满手心的汗,用劲拧开之后,除了薄薄几页纸之外还有一个优盘,东西比我想象的要少,但至少保存完好,我终于松了口气。
身边没有电脑,优盘里是什么暂且不知,不过几页纸上记载的东西还是让我大吃一惊。
比如头一条:二零零四年一月二十四日,大年初三,徐寅于电话中要求除掉生意上的竞争对手,博耀集团总经理孙耀威,二十六号上午九点,孙耀威在公司外十字路口遇车祸身亡,渣土车车主被判十五年,付酬金二十万。
再往下看还有:二零零五年六月三号,在徐成泽家中接到任务,打击其政治对手方彬,捏造乱搞男女关系证据寄往纪检委,失败之后联系刑满释放人员晁军,方彬被刺成重伤,退出当年区发改委主任争夺。(当日在徐成泽家中录下音频证据。)
徐成泽这个名字令我震惊不已,我曾听葶苧提及过,徐子铭的父亲就叫徐成泽。
薄薄两页纸上记载了三十多条记录,几乎全是徐家人指使贺老六去干的,杀人放火绑票无所不包,后面我还看到了徐子铭的名字。
贰零一四年九月九号,晚十点半接到徐子铭电话,赶到其办公室后看到一名三十来岁男性死者,太阳穴中枪,连夜驱车一百七十公里,抛尸于太湖上游水库,后得知男性死者为警方卧底。(有尸体照片存证)
每一条犯罪事实都记载的非常详细,特别后面还标注了留下视屏或者音频证据,匆匆扫了一眼,基本囊括了徐家几位重要成员,这份证据足矣让徐氏父子连同那个徐寅一起受死了。
最后,我还看到了父母那场车祸的记录。
我颤抖着双手,强忍着冲动把优盘和两页微微发黄的薄纸又塞了回去。
这些证据就是我的护身符,若不是高高在上的某些人迟迟不愿对徐家动手,在得到早前那份证据之后还要继续等待的话,我也没必要这么玩火了,把证据往上一交,坐等看戏就成,可是我知道,即便我现在交出这些证据,徐家依旧可以安稳一段时间,而我恐怕就随时随刻都要面临死亡的威胁。
其实这次回到魔都我就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徐寅把我从看守所弄出来之后却迟迟不联系我,当初那套说辞如今想来也是漏洞百出,特别是在看守所有人先后两次对我下手失败之后我才被放出来,时间上也有些诡异。
在我看来,有一种可能或许与事实真相很接近,徐家人在看守所的尝试无果之后,准备在外面动手,这种开放式的环境里,要是真有飞来横祸,根本就无处可躲。
至于徐寅和那位郁总的合作,现在看来也多半是个幌子,就算徐寅再如何急迫,也不敢与整个徐家唱反调,他这位不受待见的养子也没那种魄力。
正乱七八糟的琢磨着,突然电话响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是徐寅打过来的。
我缓了口气,接通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