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没听我大哥叫你吗?找死是吧?”隔壁下铺一个瘦猴瞪着那双绿豆眼,其余十来人也都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
只有靠门上铺中年人稍稍瞥了一眼,随即面无表情的偏过头去,头枕边拿起一本书,封面两个大字,是钱钟书的《围城》。
被恶意包围的我咬了咬牙,站起身后并没有走过去给那位汉子捶背,而是走向另一边,那里有一排柜子,放着洗漱用品。
拿起脸盆里劣质的牙刷,把一股刺鼻子味道的牙膏挤了点出来,而后打开墙角小水池的水龙头,沾了一点水,随即开始慢慢悠悠的刷起牙来。
不是我刻意装逼,被关在拘留所三天多都没洗漱过,总归觉得嘴里有一股味。
“我操,你小子……”
瘦猴的话语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
我回头瞥了一眼,瞧见刀疤脸汉子抬起的手刚刚放下,看来是他阻止瘦猴继续往下说。
刀疤脸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有点意思。”
我没理会他,等刷完牙,又拿起毛巾开始洗脸,仓室里是没有空调的,四五点钟正是最热的时候,刚洗完脸,就陆续有人拿起脸盆往小水池跟前凑,瞧向我的目光里带着戏谑和同情。
看似毫不在意,其实内心一直处于紧张状态,并且时刻准备着与这群混蛋拼命,看守所里的传闻太多,不少还是重口味的,我没栓子那小子的本事,在号子里也能混成老大,所以不得不小心。
在这种情况下,所以要想不被人欺负,就必须展现出一股狠劲才行,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就是这个道理,当然,被关到这里面的多半也都是光脚之辈。
然而令我意外的是,刀疤脸汉子除了开始说了那两句话之外,就没了下文,甚至还阻拦了猴子的挑衅,直到我重新爬回床上躺着,他依旧没任何反应。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不仅没有因此而放松,反而觉得气氛更加的诡异。
六点钟是晚饭时间,吃饭前要集合背诵监规,十二个人站成一排,因为有数名管教在走廊里来回巡视,此刻连刀疤脸也规规矩矩。
等饭送到806的时候,已经快六点半了,仓门被打开,五十多岁的老阿姨推着车子,把十多份饭盒放到了长条桌上,饭盒里都是菜,青菜豆腐萝卜之类的杂烩,看不到丁点的肉,
米饭倒是挺多,吃饱应该不是问题。
仓门重新关上之后,十多人依次坐到了桌旁,我细细观察了下,似乎每个人都有特定的位置,让我惊讶的是刀疤脸并没有坐在首位,坐在那里的是门口上铺的中年人。
菜里缺油少盐,米饭发硬难以下咽,只能慢慢咀嚼,一顿晚饭吃的十分压抑,从不少人的脸上也看到了这点。
中年人吃的最快,吃完之后又爬到上铺看起书来。
接着刀疤脸抹了把嘴也回床上躺着了,瘦猴急忙放下筷子跟了上去,弓着腰站在床边,边给刀疤脸捶背,边低声说着什么,时不时还会抬头看我一眼,目光里满是不屑,一副小人嘴脸。
夕阳最后一抹光线从狭小的窗子照进来,斜斜的打在墙上,给房间里镀上一层金。
等我最后一个吃完爬上床后,暮色已经逐渐降临。
八点的时候管过来点名,末了说了一句第二天早上五点起床干活,管教一走,多数人就开始睡觉,看样子是为了第二天早晨的劳动做准备。
看守所里睡觉是不关灯的,没多会已经鼾声四起,我却是没有一丝困意,盯着天花板发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人敲了敲我的床板,扭头一看,是那个瘦猴。
“小子,下来,力哥要和你说点事!”
我皱了皱眉,没动弹,心想力哥多半就是下铺的刀疤脸。
“猴子,废什么话,都这个点了,管教又不在,直接整!”
刀疤脸的声音传了上来,我暗叫不妙,果不其然,话音刚落,猴子就阴笑着招了招手,随即就有四五个人跳下床围了过来。
“干什么!”我悚然坐起,一声怒喝,声音传出门外,在长长的走廊里回荡着。
我本以为这群人会因此收敛,哪想到这反而激怒了这群人,冲到床边七手八脚的就来扯拽,我深知被这这群混蛋抓住肯定没什么好下场,无奈之下只得硬拼。
先是一脚踹在离的最近的瘦猴脸上,顺势又站起身来,因为是上铺,已经无法完全直立,只能弓着腰在床上腾挪躲闪。
瘦猴被我踢中面门,惨叫一声捂着脸退了开去,其余几人便不敢靠的太近了,只是围在四周打转。
“一群废物!”
刀疤脸终于按耐不住站了起来,这混蛋比我还高出半个头,块头又比其他人大上一圈,他这一起身我压力顿增。
“下来吧你!”刀疤脸带着冷笑骤然出手,如小腿一般粗细的手臂猛地伸出朝我的脚踝抓来。
我瞳孔一缩,急速后退一步,没想到他只是虚晃一枪,手伸到一半蓦的改变了方向,瞬间抓住上铺床沿之后,身子借势跃起两尺来高,左拳借机挥出,狠狠的砸在我的腿弯处。
这一拳力量极大,顷刻间右腿便失去了只觉,随后才是酸麻剧痛的感觉传来,一条腿无法支撑身体,整个人噗通一声摔倒在床上,早已蓄势待发的几个人蜂拥而上,甚至有两个直接爬到了上铺,把我死死的摁在了床上。
“弄下来,给这小子冲个凉,等会老子把他办了!”
办了?我猛然间想起了什么,靠,这是要爆老子的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