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父皇,太祖高皇帝时。北元虽远遁,但依旧觊觎中原,需示之以威,威而惧之」
六斤张口道,「就是要打,打到他们怕是以,才有太祖高皇帝在位三十年,远征漠北六次」
朱允熥忽然道,「北元可怕了?」
六斤沉吟片刻,「他们不敌是真,但怕儿臣以为不尽然。而且儿臣说句不好听的话,国朝建立之初,若不连年用兵打北元。反过来,恢复点元气的北元,就会再次席卷中原」
「即便北元实力大损,我朝在塞外,故中山王也曾大败」
「嗯!」
对这个答案,朱允熥似乎很满意。
「不能给自己的失败找借口,也不能把对方的失败视作必然,更不能把自己的胜利当做理所当然!」
「太多人,一失败就给自己找借口找理由。一胜利就摇头晃脑,说敌人不堪一击。要承认敌人的强大,接受自己的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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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斤等朱允熥说完,开口道,「父皇教训的是,儿臣记住了!」
说着,看下朱允熥的脸色又道,「数十年过去了,如今的情形和当年又有所不同!」
「唔」朱允熥喝口茶,正色倾听。
「当初北元远遁,但北元大汗依旧自称自尊为我中国皇帝」
六斤接着说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大明勒紧裤腰带连年对北元用兵,为的就是天下正统,民心所向」
「当时草原各部,对北元皇帝之命,依旧召无不从。」
「但自从元惠帝身亡之后,捕鱼儿海一战使得北元颜面扫地,皇权旁落。这数十年间北元又一再内乱自相残杀,分裂成东西两大部,又有各小部。昔日黄金家族之汗国,如察合台等,也被人吞并黄金家族之名,名存实亡」
「今日之鞑靼也好瓦剌也罢,再不是当日的蒙元」
朱允熥缓缓给自己倒杯热茶,「有什么区别?」
「有!」六斤正色道,「前者北元乃大明之敌,敌国也征北元,乃是国战。而现在各蒙古乃大明之部也」
「何以见得?」朱允熥又问道。
「我大明代北元为中国正统,中国之地始有蒙古」六斤大声道,「捕鱼儿海之战后,蒙古叛贼绞杀北元皇帝皇太子之后,元世祖一系被篡,所以内乱横生」
「而这些年来,蒙古牧民不堪战乱连年南下,边塞蒙古各部纷纷内附」
「且,早在元帝脱古思帖木儿被杀,北元不再有年号之后,许多蒙古不听其新汗之号令,对我大明称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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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大明跟北元是国与国的战争问题。
现在,大明跟蒙古是国和地域的问题。
表面上,他们中的一部分已经纳贡称臣了!
天下只有一国,那就是大明。
「所以王骥折子中所说的册封,扶持,和亲」
六斤正色道,「儿臣以为,并非不可取也!尤其是王骥还在折子中说,翌日我大明迁都之后直面三北,怀柔加恩之蒙古各部,其以不容于北元,只能为我大明守国门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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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穿越者,朱允熥当然知道大明朝的在历史上最被人称颂的是什么。
但是作为已变成政治生物的他来说,很多事都是要从利益的角度出发。
这里涉及到一个问题,自古以来中国从未征服草原沙漠之地
真正的征服和统治是后来的清朝。
早在后金时期,爱新觉罗家族的统治者们就跟比邻的漠南蒙古,科尔沁内喀尔喀部相互联姻结盟
而当时蒙古各部名义上的共主,就是北元的
大汗,察哈尔的林丹汗。
漠南蒙古诸部之中,察哈尔蒙古就是林丹汗本部实力最强。建州兴起之时,科尔沁锡伯叶赫等部曾组成九部联盟,但兵败于努尔哈赤。
而后科尔沁巴林炸特鲁杜尔伯特等部,先后降服。
又互相通婚联姻组成利益联盟,而科尔沁等部的名义之主林丹汗自然要提兵征讨,结果被后金大败
在今后的十几年中,努尔哈赤称帝王,他和他的儿子们,跟科尔沁等部,一只保持着联姻这种特别淳朴但极其有用的联盟方式。
集合所有力量专打林丹汗
皇太极最终兵进归化,林丹汗远走病死青海。
漠南蒙古十九部,台吉四十九人,共推皇太极为帝。所以,清朝皇帝还有另外一个头衔,博格达汗。
至此,后金完全消化掉了漠南蒙古。
而就在后金征服漠南之后,大明的北方屏障丧失殆尽。
而在有清一朝,漠南蒙古在满清统治者的心中,都和漠北漠西蒙古有着明显的不同,其民与八旗蒙古无异。
甚至一直对漠南蒙古,进行着非常优厚的经济扶持。
但事情若是反过来,大明和蒙古各部联姻,可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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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后金跟漠南蒙古的联姻,是地域和文化促成的利益结合。
后金想在关外站住脚,就必须征服漠南蒙古。
漠南蒙古打不过就只能加入。
在后金建立之初,漠南蒙古是他们的盟友。
在大清刚入关的时候,他们是大清集团的股东。
再后来变成大清的员工。
大清和大明一开始面对的情况就不一样。
大明跟北元,是敌国。
即便现在北元分裂成瓦剌鞑靼等部,但名义上依旧有北元大汗。
而大清面对的是蒙古各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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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也知道,满朝文武,听不得联姻两个字」
朱允熥抬头,看着六斤,「那你可知道为何他们听不得?汉唐不也和亲吗?」
六斤笑道,「汉唐和亲都是与国到我大明这,与蒙古一部,不是有些,跌份吗?」
「哈哈哈!」朱允熥忍俊不禁。
忽然,他的笑容又收敛,正色道,「你觉得有用吗?」
六斤知道他的皇帝老子是什么意思。
沉吟了许久,开口道,「儿臣以为有用,但不是现在有用」说着,他抬头道,「而是,要打败灭北元嗣统之后,才有用」
「先亡其嗣,斩其羽翼,收其心。而后分而教化,隔绝南北」
说着,他又忽然苦笑一笑,「儿臣也知道,这绝非一朝一夕,甚至不是一代人能完成的!」
「很难,很漫长,但也要去做!」朱允熥道,「自你我父子二人始」
「今日之事」朱允熥又道,「不要让外臣知道了,否则又要跑到朕耳边聒噪!」
「儿臣明白!」
「还有,那叫王?」
六斤马上道,「王骥父皇您不要处置他,儿臣绝对他还算有才学。说错了想错不了要紧,总比那些整日就知道钻营的官油子强多了」
「国家承平了不过十余年,如今殿试也好乡试也好,所有的策论都是礼义廉耻边塞问题一概不问!」
「朝中诸位大臣,风花雪月人情世故比谁都精。可边疆的问题,还没有边塞的武将们清楚长此以往必然夜郎自大」
「知道了!」
朱允熥笑着打断六斤,「看来你很欣赏这个王骥」
「儿臣是觉得他
跟儿臣身边其他人都不同,起码他敢说话!」六斤正色道。
「传旨」朱允熥对外道。
「父皇」六斤急的站起身。
就听朱允熥说道,「兵科给事中王骥保留原职,为东宫侍讲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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