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1 / 1)

泠潇看向那处于人群中却自有一番气度的人,口中轻声低语:“左相日兴费万钱,饮如长鲸吸百川,衔杯乐圣称避贤……”

李适之话一出口,众人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随即齐刷刷地跪倒在地,不是很整齐地喊道:“参见左相。”

李适之没有在意那些人,随口说了一句:“大家请起,我现在只是一个酒客而已。”眼睛不自觉地注视着泠潇与舞娘,还有酒楼中的人,他们倒是自在,毫无其他人那般惧怕恭敬。

泠潇看向跪在门口的女子,淡淡开口:“是你们自己走,还是我们请?”

“我,我们自己走。”男子慌张答道,那女子已是惊慌的发抖,男子和丫鬟。连忙扶起她走了。

“抱歉了各位,出了这么点事儿,扫了各位的兴致,今日饭钱全免,望各位万勿介意。”

“怎会怎会?”众人纷纷抱拳笑道。

“这位公子,我们家主子有请。”舞娘来到李适之身边,伸手请道。

李适之一挑眉,心下有些不以为然,难不成竟是自己看错人了,那女子也是攀附权贵之人,但他还是去了,或许,真的是好奇吧。

那一天,时至黄昏才回了府邸,已有了些醉意,管家下人皆是惊讶,老爷不是酒量大得很么?那一日,除了两人自己便再也无人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而这小小的一日,自然也不会被史书铭记,终究是湮没在历史长河之中。

直至李适之罢相,门可罗雀,便有了一坛醉仙送到,李适之又忆起了那日,那女子,那句似是那女子早就料到会有这一日的话——人生在世,随遇而安,自当自在而活。

还记得那女子说过,她的酒取名醉仙,不是因为酒美醉后若仙,而是因为,即使是仙,喝了这酒也会醉倒,但那不是因为酒烈,而是因为,无论是人是仙,都逃不脱这红尘,总离不开这七情六欲。若是能喝得这醉仙而不醉者,大概只是因为,心死了吧。

恍惚记起,那日,自己一醉,而那女子,似乎未曾有过醉意,而那眉间愁思似是纠缠了千年,大概,便是那心死之人。那般风华,竟是添了萧索之感,自己又有何可嗟叹的呢?富贵权势不过过眼云烟罢了。

一口气将一坛酒饮尽,仰天大笑,人生能够遇到这般奇女子,也是自己的幸运吧,纵然只有一面,足矣。

提笔挥毫,墨染宣纸:避贤初罢相,乐圣且衔杯。为问门前客,今朝几个来?

李适之,公元694~747年,天宝元年任左相,后为李林甫构陷,罢知政事,寻贬宜春太守,贬死袁州,酒量极大,饮中八仙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