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得利最大,谁就最有可能是凶手。/杂∧志∧虫/”长天吻着她的额头喁喁低语,说出来的却是这般刀光剑影。
宁小闲摇头:“这种可能性,恐怕早在乌谬和阴生渊的考虑范畴内。然而,没用的。”这两个家伙同样老奸巨猾,长天能分析出来的,他们大概也不会漏算。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拓朴初伤痕累累,就算诃罗难恢复力量,圣域的神境也不过只有两个,把守自家大门都守不过来,在大军压境神山之前怎可能跑去天府关抢杀掉福楼安?
身受重伤的神境最危险,一言不合就可能自爆,哪怕是白虎等人在围猎福楼安的时候也得小心翼翼。圣域能轻轻松松在一帮修仙者的神境大佬眼皮底下杀了福楼安?
这种逻辑,任何一名摩诘天的贵族都不会认同的:如果圣域有反杀福楼安的实力,这两年领地还会被鲸吞蚕食吗?
可是宁小闲偏偏知道那么一点儿天下人都不清楚的秘密:
“神魔狱如今在神王手里。”她沉声道,“也就是说,都伏末、素赤铜和阴九幽都在圣域。这几个人若是一齐被放出神魔狱,爆发出来的力量就太过可怕。”这种力量是双刃剑,用得好伤人,用不好伤己。或许也正因如此,神王过去几年里一直没将他们放出。他自己正在闭关,可不想出关以后发现整个圣域都易了主。
可是圣域若被天下人逼迫太甚,神王会不会将这几个杀手锏都祭出来?
在她看来,很有可能。
恐怕,这也是长天一定要尽快去神山的理由罢。
莫说是长天,就连她都觉出了山雨欲来的压迫感,那一种刻不容缓能烧灼人心。
眼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太过宝贵,或许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都不会有这样闲适惬意的时光了。
次日,天不亮,隐流十五万大军就集结完毕。
多宝山附近的乡民见到了终身难忘的一幕:
匍匐在山岭上的蜿蜒巨蛇张开大嘴,似乎能把山峰都一口吞下。而地面上的大军黑压压地,安静而快速地排队走进这张巨口当中。
这情景持续了足足有两个时辰之久,直到最后一个兵员也走进去,巴蛇才合上嘴,回头游走,并且很快就消失在天边。
巴蛇的腹中乾坤,容量也是极其惊人。他这次带上的十五万妖军将是攻打神山的先锋部队,如果这场战斗变成了阵地战,路上的隐流大军就是后援补充。
长天亲自赶路,速度自非地面行军所能望其项背,当天夜里,他就越过逆风平原的尽头,抵达大片丘陵。
从这里再往东数十里,就能望见神山的陡峰,哪怕只是最外围也高耸入云。
十五万妖兵又排着队从巴蛇的巨口中走出来。他们保持着充沛的精力,并且一步就站到了沙度烈和摩诘天的前头去,直面神山。
隐流的诚意,已经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支精锐训练有素,选了个易守难攻的地势,不消三个时辰就将后勤大营安扎妥当。
巴蛇的到来大张旗鼓,蛮人自然知晓,甚至站在隐流军中还能远眺沙度烈大营的灯火。
双方就隔着一条山脉、一道深谷。所以这段时间内,长天就和乌谬就在野外匆匆一晤。待到次日鸡鸣时分,双军整装完毕,隐流军中就响起了沉沉的号角声。
“呜——”似怪兽巨吼响彻千里,却带着震奋人心的力量,令每一个听到它的人都热血沸腾,不能自已!
这便是传说中的夔牛角,可以声震千里,鼓舞士气。
号角声隆,却盖不住长天的声音。他立在一头小山般的长牙巨象背上,面向大军,手中南明离火剑高举:
“今日,我们要匡扶正气!”神力鼓荡,将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送入妖兵耳中。
蛮族入侵南赡部洲,致亿万生灵涂炭,作为三巨头之一的圣域,的确罪孽深重。对付它,也就是代行天道之义理,匡扶天地之正气。
大军顿时静可闻针,连谷地上常年呼啸的风都停了下来,惟长天的啸声朗朗,传遍四方:
“今日,我们要一雪前耻!”
玄天娘娘作为隐流两大妖王之一,却被劫入神山,隐流不得不遁回巴蛇山脉,蜷首以对天下人指唾。这样的屈辱和羞耻,定是要双倍奉还!
多少妖兵连呼吸都变得粗重,眼中凶焰闪烁,被撩起了十分的火气。
“今日,我们还要建不世之功勋!”南明离火剑缓缓回落,迳直指往神山的方向。长天一字一句:“惟,死战尔!”
十五万大军紧跟着爆发出狂暴的音潮:
“惟死战尔!”
咆哮声在山谷中阵阵回响,天空猛地炸过一连串滚雷。
竟是妖军蓬勃的斗志牵动天地气机,搅动风云色变。
远方的沙度烈军中同样隆隆震响,乃是回以连天战鼓。从宁小闲所站的山头望去,乌泱泱的蛮人大军潮水一般往前推进。
神山之战,由此打响!
她眺望长天的方向,巨象正向神山奔去。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那个雄姿英发、俊美无俦的郎君也回过头来,对上了她的视线。
只这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宁小闲在山上怔立良久,直到巨象的身影消失在远山之后,她才收回目光,迈步走回营中。
她和丈夫各司其职,长天自有长天的任务,而她的战场就在这里。
这场战役的重要性可谓空前绝后,隐流需要一个稳定的、可以提供有力支持的大后方,更遑论摩诘天的军队就在不远处虎视眈眈。阴生渊一日不定去向,它对隐流的威胁就不会解除。因此对它未来动向的判断和处置,驻扎于此的宁小闲具有无可推卸的责任。
毕竟她是隐流手握大权的妖王、名满天下的玄天娘娘,不是养在温室里的娇花。
不过她才返回自己的帐篷没多久,就有贵客上门了。
哪怕宁小闲这会儿心事忡忡,望见来人也不由得笑逐颜开:“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