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传递出来独有的自信和坚定,惯能感染人心。便这三个字,就令她心头大定。
是呵,这世上还有多少他办不来的事?有他在,她就没有多少惊惶失措的理由。
长天方才也就是将问题抛出来,以正她视听。她也是渡劫前期的修为了,他没必要向她隐瞒伤情,现在则是进一步细细分析:“中枢魄之重要性不言而喻,就算是我的神魂损伤了中枢魄,也是个大麻烦,更不必说是发生在你身上了。上一次你在白玉京内自燃神魂,却也特地避开了中枢魄,想来是知道这个关键的。”
宁小闲点了点头。她那时已铭死志,却也下意识地放过中枢魄,没有将它一起燃起,一方面是由于此魄主管行动,若是燃烧了中枢魄,她恐怕立刻就不能动弹;另一方面,她也本能地知道去触及这样的要害,兹事体大。
“你为了承受神仙倒的药力,吞服了无数魂魄来扩张自己的神魂。”长天说到这里,隐隐带上了愧疚。若不是他所托非人,找了白虎这个猪一样的队友来替他办事,宁小闲也不必亲历此险了,还在自己最娇贵的神魂上动手脚,“经过这大半年的沉睡,肿胀的神魂才消减下来,伤势是愈合了七七八八,却也终于将中枢魄上的伤给暴露出来。”半年前,她的神魂混乱不堪,否则他和涂尽早查出这个隐患了。
他轻叹一声:“你发现这问题时,真该将我唤出来的。”
宁小闲噘了噘嘴道:“只是身体动弹不得,又不是火烧眉毛的祸事,何必吵醒你?”
雁沙岗之后,长天的神魂和肉|身均受了伤,亟需休养。再说他连番恶战下来也积累了不少心得,隐流又已返回大西南巴蛇森林的老巢,于他而言,终于迎来了无事一身轻的黄金时期。当然,最重要的是,宁小闲为了修补自身的魂伤,也陷入了漫长的沉睡当中,所以这一回他也干脆闭了个死关。
大妖闭死关,即是要封闭五感六识,隔绝自身与外界的多数感应,全心全意地投入到神国的研摩当中。所以闭关期间,南赡部洲上发生了什么,宁小闲发生了什么,他是不知道的。所以他给心上人下了禁足令,不允许她踏出饶平城的疆界,以减少她惹事生非的概率,同时将最精锐的隐卫派驻在申春堂构之中。当日乔得鲁和章师爷走进来,他们不过是凡夫俗子,哪里知晓自己一路上经过的满目锦绣中其实暗藏了无数杀机,甚至只要他们显现出些许异动,说不定就要被当场格杀了。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仍不放心,在沉入神国之前给巴蛇真身下了命令:贴身护住宁小闲。因此巴蛇变作了蛇镯,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有他真身相护,这世上能伤到她的人已然不多。同时,他也设置了两个能将他从闭关中立刻唤醒的条件:
一是她自主召唤他。
第二个却未说与她知,却是只要她附近出现了浓厚煞气,就能将他自神国中唤出。
半年前他一次疏忽大意,就令她吃足了苦头,受够了惊吓。他也向她保证过,绝不会再令她独自面对那样的绝望和恐惧,所以蛮人若是大举出现,他一定要抢先醒来护着她。
这男人将她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最后只得放在心尖尖儿上。她现在自然也明白了,心里油然而生的感动和受用,将愤懑又冲淡了不少,面上却不愿表露出来,只道:“那么,我以后…便都是这样了?”
知道害怕就好。长天握着她的小手道:“你虽然习了些魂修的法门,但毕竟不是魂修,这种伤势一时难愈。不过也莫要太担心,就算无法可想,你的神魂中也有乙木之力。它的力量不仅对肌体生效。别人无法修复的魂伤,却是难不住你,只是这自愈的时间要稍长一些。”
听得还有复原的希望,她精神微振:“要多久?”
“约莫是――”他低头换算,“嗯,有个八、九十年,也应该够了。”
她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竟要百年!”她不想瘫痪百年啊,多数凡人一生还活不到百岁哩,她可不希望这么好的年华浪费在轮椅上度过!
他努力摆出一脸严肃,劝她:“还不到百年呢。山中无日月,一闭关也就过去了,我必陪你左右。”嗯,他对她现在这副模样一点儿也不介意。坏心一点儿说,这反倒有个好处:至少她不会再到处乱跑、惹是生非了。
她欲哭无泪:“便没有其他治愈的法子?”
看她小脸泫然欲泣,他也真怕她掉金豆子下来,这才轻咳一声:“其实另有一法。你的神魂,我以前也修补过一次了,你可还记得?”
她在茫然中抓住一点希望,狠狠点头。她战死白玉京之后,神魂因为自燃而千疮百孔,是长天从阴九幽手里交换了补魂秘术,慢慢将她神魂修补好的。她满怀希冀道:“这一回,也能罢?”
“老实说,你这一回的伤还没有上次重。”说到这里,他就听到她长长透出一口气,嘴角不禁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接下去道,“不过,我手里却缺了补魂最重要的一味原料。想令你恢复行动能力,要先将这东西寻到方可。”
只要有希望,这事儿就算成功了一半。她的乌眸亮晶晶地:“少了什么,可能购得?”
“孟婆汤。”
“哈?”孟婆汤不是地府轮回阵外,孤魂野鬼们投胎之前必喝的那一碗汤么,饮下之后,忘尽前尘之事。为什么她会用得上?
--------水云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