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哼了一声,放话威胁道:“这事儿不算完。∈杂ξ志ξ虫∈”
他从善如流:“嗯,不算。”
“你欠我一次。”
“好,我欠你一次…”他附在她耳边低语两句,顺便在她鬓边亲了一口,“…这样偿还,你可满意?”
她俏脸顿时红成了番茄:“呸!你脑子里除了这个,还能装得下别的不?”终归脸皮赶不上他厚,她只得刻意岔开了话题,“那么,阴九灵为何要将古魃镇在地煞脉中?”
她还是舍不得将话题从阴九灵身上撤掉,长天在她瑶鼻上轻刮一下:“蛮族对立下战功的勇士有封赏,阴九灵凭借其功绩得到封地,就囊括了如今的雍和州在内。当时这地方很适合凡人生活,唯饶平城煞气纵横,人畜不可近。或许是出于这个原因,她将古魃镇在地煞脉中,令这里变作凡人安居之处,也或者…”他皱眉道,“她后来遇上一些变故,只得将古魃留在这里。只有受煞气补给,魃尸才能长存下来。并且由于被镇在山脉深处,没有魂魄补充,它也离不开脉眼。只不过她再有先见之明,大概也料不到多年之后这里会发生地震,将通往石洞的路露了出来。”
那么,阴九灵用古魃镇住地煞脉眼的原因,很大可能是体恤百姓?不,不对。她只是在尽一个领主的义务,毕竟领地内的凡人生活越好,工作越辛劳,对蛮人的供奉才会越好。这和今日妖族治下的人类城市是一样的。
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她对人类还真不错。”
他赞同道:“当时蛮族对人类的统治,甚是残暴。你从蛮王地宫里已经可见一斑。她是蛮族当中,对人类亲和的少数蛮人之一。”
长天都说残暴的,那一定就是惨无人道了。而且她和长天潜入阴无殇的寝陵时,的确一进去就望见了殉葬室,那里面用大量人类奴隶陪葬,极是残忍,可见人类在蛮族眼里,恐怕是猪狗都不如。
“蛮族当中普遍流传,如果阴九灵是男儿身就好了,必会是蛮人又一代明主,这点连阴无殇都惋惜不已。”长天悠悠道,“时人评价她‘雄才大略’,未必所有女人眼中都只有情|爱。”
宁小闲突然冷笑:“是么,对于女人,你又真正了解多少?”又听到这么一句褒赞,赞扬的对象还不是她。她心头压抑多时的那一股子火气,骤然爆发。
他突然语塞。这话实在太不好答。
宁小闲绷着脸道:“我很困了,头疼得厉害,想睡一会儿。”
“我陪你…”
“一个人!”
被她打断,长天一时不知如何说话才好。方才不是还聊得甚好,怎地她就变脸了?
宁小闲看也不看他,提高音量唤了声:“弱萍!”
弱萍自外头匆匆走了进来:“大人?”只一眼,她就发现这两位之间的气氛,好像不大对头哪。神君又惹着女主人不高兴了?
“扶我到床上去。”
“…是。”应是应了,弱萍却有些犯难。神君大人将女主人圈在怀里,那神情和守着猎物的猛狮也没甚区别,她要将女主人从他抱起来,是不是叫狮口夺食?
诶,好怕被撕成碎片。
长天皱起长眉,手臂伸到她腿弯处,将宁小闲抱起。她在他手里轻飘飘地,总觉得她似乎又清瘦了些。
她伸手撑住他的肩膀,用力推开自己,怒声道:“放开,不用你抱!”
他无奈将她强行按在胸膛上,低声道:“别胡闹!”
她力量毕竟不如他,被压得动弹不得,只气得杏眼圆瞪。长天刚把她放到床上,她就伸手撑住床板,将自己翻了个身,只留了个气鼓鼓的背影给他。
在他扩展开来的神念中,她紧紧闭眼,显然不打算再搭理他了。
他要怎办是好?莫不等她气头儿过了,他再来哄哄她?
长天在原地呆立片刻,才俯身替她将被角掖好了,转身走了出去。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很久了,弱萍才悄声道:“大人,神君大人已经走啦。”怎么就真走了呢?神君大人莫非不知道,他现在转身走掉,女主人只会更生气?
宁小闲再忍耐不住,用力棰了两下枕头,才喃喃骂道:“笨死了、笨死了!其他事情都精明如鬼,怎么偏在这事儿上,就比怀柔上人还不开窍!”
她做了两次深呼吸,才对弱萍道:“去将宁记商会昨晚送到的账本都搬来,我睡醒了就看。”
弱萍听她尾音发颤,知道她心里难过,遂低声道:“您消消气,神君大人必定是无意的。”唉,神君大人颜值武力值都爆表,可惜太不懂得讨姑娘欢心了,比她的情郎还不如呢,“您再想想,他若是滑嘴滑舌,每时每刻都能您哄得开开心心,那您才要懊恼呢。”她不知道方才两人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但这对人儿情深意笃,偏又聚少离多,真该安享几天和和美美的太平日子啦。
她最后一句说得俏皮,宁小闲嘴角忍不住微微一勾。这话似乎也说得在理,她心里的郁气慢慢消褪了一点点。
这口气一弱,她顿时就觉出了困顿来。这一回她从长眠中苏醒后精神尚好,连着几个日夜都没有合眼,忙着处理堆积的公务。现在长天既然已经出关,她也可以放松一下了。
终归她神魂未复,想了一会儿心事也就睡着了。
承平楼外满园春色,处处有花团锦簇,长天走在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青金砖路面上,时常有隐卫自林中现身出来,向他恭敬行礼。
似是觉察到主人的低气压,这园子里的风儿都停了,万物陷入了一动不动的静止状态,如同油画中的静物。
连草丛中此起彼伏的虫鸣都立即销声。
外界万籁寂静当中,他的识海中却有一个人在哈哈大笑。
长天也不理他,好半晌阴九幽才止住了笑:“没想到你对九灵的评价这样高,啧啧啧…你不早些说出来,亏我这么多年一直以为你眼光太糟。哦不对,我一直以为你瞎了眼呢。”
无论他怎样冷嘲热讽,长天只淡淡哼了一声。
阴九幽嘿嘿笑道:“我那可怜的妹妹若是知道她就算死了,也还能横亘在你们当中,想必也会含笑九泉。”
长天脚步一顿:“我对阴九灵从未生情;她于我有恩,我已经尽数偿还。”
“是么?”阴九幽怒极反笑,“倘若你问心无愧,为何要在宁小闲面前遮遮掩掩?”
长天淡淡道:“你不懂。我亏欠最多的,不是阴九灵!”
这一句话彻底激怒了阴九幽,他正要斥骂出口,冷不防有个尖利的声音插了进来:“神,神君大人,您怎地就出来了?!”却是炼完一炉丹的穷奇出现了。
长天这才想起,神魔狱里还有这么个大闲人在偷听墙角。
穷奇方才偷听男女主人对话,好半天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后来是丹药熟了,它不得已收取一轮,哪知再透过魔眼,就发现神君已经离开了承平楼。
…女主人一定会更生气的。炉子幽幽道:“女主人一定难过极了。”
何止难过?他回想宁小闲方才的神情,那简直快要火冒三丈。看她的模样,他心里也不舍得紧,可是女人心太难猜,他就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哪一句又得罪她了?
------水云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