汨罗淡淡道:“你只看到擒下她的获益,却没想过反其道行之会有什么好处。ㄨ杂≦志≦虫ㄨ”
心腹低了低头:“我实想不出。”
汨罗道:“一件神器,里面还困着两大神境,真是连我都动心不已的诱|惑,何况对于其他势力?如今南赡部洲中部风云际会,形势早非我们所能控制,神魔狱虽好,觊觎它的人却不知有多少,我若擒下她,这烫手山芋立刻就要交到我手里,那无数双红眼睛立刻就盯到我们身上来。你也知道,我现在天狐之躯的蜕变尚未完成,轻易不得与人动手,只凭军中仙人,未必就能保住这东西。既然如此,还不如就让神器留在她手里为妙,我从旁相助就好。”
他到这里苦笑一声:“再说,她是那么容易受人摆布擒拿么?桓公替、萧寂云、阴九幽…这些真仙、神人,哪一个不比她强,哪一个没打算过要抓她?如今她还是过得悠哉游哉,可你看看他们人又在哪里?我也强迫过她一次了,又落得什么好结果?——这个姑娘现在看似对我并不设防,我若真对她出手,却哪里是那么好拿下的?”
“反过来说,若是与她结盟相护,如能过去了现下的难关,她就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如果撼天神君可以脱狱而出,有这人情相护,他不仅奈何我不得,还得听我要求行事,嗯,至少一次——我会让他好好忙活一场的;若是他从此都不得解脱,那么这人情就要落在她身上了…”他嘴角微微勾起,“我也不介意她自己来还这人情的,到得那时,你暗指的人财两得,我一样也不会落下。”
这心腹想了一会儿,终于轻声道:“属下明白了。”心里却轻叹一声,府主讲得自然在理,可是最根本的原因,恐怕还是走不脱“在意”两字罢?
过不多时,探子们轮流自山洞中潜出,带回来的情报皆是洞中安全,并无埋伏——要知道能在两军当中担任探哨的妖种,虽然自身战力未必突出,但不少都有类似真实之眼的天赋,天生就不被各种幻象和伪装所迷惑,甚至有人能嗅出爆破蛊那种独特的气息,以免敌人在这种局促幽深之地布雷,一下把数百人都轰上天去。
汨罗向宁小闲微一点头,双方各自下令,隐奉大军就在风雪中重新开动,慢慢向山洞行去。
虽然已经派人先行打探过了,但是汨罗依旧下了严令,因此全军行进时依旧保持防御阵形。不过这山洞虽大,但要让十七万人一次全通过也是不可能的,其宽度约为三十丈左右,每次能容数百人并肩而入。
踏入山洞,众人都是一怔:脚下甚是松软。
原来这山洞里面还有几个大弯,能将罡风挡在外面,所以弯道处就有大量雪花被寒风吹进来,堆积在地面上。这里也不知道多少年不曾有人光顾过了,走进去十丈左右,地上的积雪就到宁小闲齐腰深了。
幸好此时走在前头的妖怪,基本上都是大块头,若是化出真身来,这点儿深度对他们来说,也只是盖过脚脖子。
可是再往里走,积雪就越来越厚,眼看快到第一个拐弯处,雪厚已有接近六尺了,几乎和长天等高,可以直接将一个凡人完全盖住。妖兵也不得不变出自己的原身,这才能继续前行。
幸好积雪最厚之处也只这般了,待得拐过了弯走到里头去,风吹不进去,雪自然也就进不去。
这山洞中静悄悄地,只有积雪被踩得簌簌作响的声音,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联军不断行进,前头已经有约莫近两千人走了过去,一切看起来都平安无事。
结果这个时候,有个妖兵从积雪里走出来,踏上了石质的地面,即是一怔,往地上看了两眼,突然大声呼喝起来!
他的声音粗浑雄壮,在空旷的山洞中传出来两、三遍回音,连站在洞口的人都听到了。
他喊的只有四个字:
地上无冰!
洞内的指挥官听在耳里,面色骤变,突然扯开嗓子高声下令:“防御!注意敌…”
最后一个“袭”字还未说出来,众人脚下的积雪齐齐炸开,一个个黑色身影蹿了上来,对准身边的妖军挥刀便砍!
其数量看起来密密麻麻,至少也有两千之数!他们化出来的真身形貌也长得颇为古怪,乍看之下极似螳螂,头呈三角形,复眼鼓突,前足呈镰刀般状,长而窄,布满坚硬的锯齿,方才用来偷袭隐奉妖兵的,就是自身的足刀。不过普通螳螂身体强长如草茎竹枝,这些家伙颈背却是圆滚的,妖兵的法器砍在上面,居然铿锵有声,显然是硬壳组成,并且他们要在这雪地当中移动也再容易不过,只要含胸弓背,立刻就能将自己缩成一块圆滚滚的大石,咕噜噜自地面翻滚出去!
他们身上铠化的皮肤硬如金刚石,多数妖兵的法器斩在上面如中金玉,反倒震得手疼。这些螳螂似的家伙但凡缠上一个敌人,就是挥斩首级或者剜胸掏心,动作快若闪电,几乎不作多余的无用功。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地上就多了近百颗脑袋,无头尸身颈上的热血才刚刚喷出来。
这一段被积雪覆盖的山洞,宽不到三十丈,长度却有足足三百余丈(一千米),是“I”字的长条形,隐奉联军大队人马被堵在后方,有心帮忙,却被堵在外头冲不进去,反倒对手在这样环境中如鱼得水,狭窄的空间和积雪都阻慢不了他们的速度。显见得对方挑选这地点突袭,也是苦心谋划过的。
不过隐奉联军经历了初期的骚乱之后,立刻就镇定下来。奉天府军中紧接着吹响了法螺,那节奏简洁却富韵律。听到声令的几十名妖兵立即化出真身,却是体长在三丈以上的毒蚰蜒,口器一张,就有淡绿色的液体喷出来,溅在偷袭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