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要提就算她花了大代价拿到这乾坤壶,后头还有巨大的不确定性等着她。ξ杂★志★虫ξ壶子是不是真能助她在巴蛇识海里找到长天?假设这东西真的那么犀利,它的副作用又有多大,她或涂尽能不能承受得起?进入了识海之后,会不会被阴九幽抓住?
这些,都没有着落,也看不到半点解决的希望。若换了旁人,遇上这双S级难度的挑战,恐怕此刻早已认命地放弃了。不过宁小闲的性子向来是百折不挠,旁人解不出来的麻烦,她就非要想出个所以然来。
思忖良久,她也只觉得脑子越来越疼,杂乱的念头纷至沓来,却像麻线般缠作一团,理不出头绪。过了好久,她才从怀中取出一张拜帖。这帖子黑漆漆地,封皮上却印着一枚泛着金光的铜钱图案,若以手抚之,这枚铜钱还会翻转过来,露出后面镌着的四个大字:云中庐主。
这四个字,却是某人的斋号了。并且这张拜帖不具本名,反而署个斋号给她,正说明二人私交不错,投帖人笃定了她一定会见他。
这个人,宁小闲的确不会拒之门外。她将这张帖子递了过去,轻轻道:“此事不便由我出面,不若请他帮忙吧。”
涂尽接过来看了,轻噫一声:“他的身份倒是合适,并且这家伙和镜海王府也时常来往,皇甫铭至少要卖他个面子。”
宁小闲沉吟稍顷,才问他:“蛮祖其人,何等性格?”
这突兀的问题实在问倒了他。涂尽想了好一会儿才道:“他存在的年代太过久远,还早于上古之时,哪怕是阴九幽记忆里面对他也没有直接的印象,只从蛮族本身的零星记载里看出,这人虽然惊才绝艳,在蛮族这样人才辈出的种族里都是公认的第一圣人,但性格却是恃才傲物,颇有几分刚愎自用。”
蛮族此前不过是这皇皇世界万千种族中的无名之辈,还受过妖族的奴役,若非蛮祖首创煞气之用法,将蛮人引导到修炼之路,这个种又怎可能从此自芸芸众生中拔萃而出,开创属于自己的辉煌时代?他的功绩之于蛮族,就好比仓颉和神农之于华夏,都是不世出的圣人。
这样一个人,当然有资格恃才傲物,有资格刚愎自用了。
宁小闲纤指不自觉在案上轻轻敲了十几下,才沉吟道:“刚愎自用…么?那便是极信得过自己了。”
她想了想,一系列的指令就传了下去。
第二天傍晚,西边云蒸霞蔚,满天红光奕奕,又到了日落时分。
夕阳下山之前,宁小闲就已经出了得愿山庄,信步走在中京外城的一处窄路上。宁羽为她买下的这得愿山庄,居然有一条暗道直通往三里之外的废旧柴房,倒是意外之喜。她从这里进出,避开了山庄外的无数眼线。
就算只是外城,这里也是中京的外城,其繁华程度还要甩中州其他城市七、八条街。可容三辆马车并驾的街道上,人潮车海川流不息,沿街店铺更是不余遗力地叫卖揽客。
站在大街上,可以闻到水粉店里传来的胭脂香,可以闻到茶座里端上来的杏仁茶香气,还有食铺里面烫熟的美酒和饭菜飘出来的味道,勾得行人更加饥肠辘辘,归不得下一秒就能站到家门口去。
这么繁忙的点钟,宁小闲却走入街尾一家酒楼,坐到了临窗的雅座上,举着酒杯欣赏生机勃勃的凡人世界。
她使用了易形蛊,所以现在旁人看她,不过是个二十出头、五官平凡然而皮肤白净的姑娘。她这趟出来并不想惹人注意,也不想生事,因此身上的衣著不显华贵,但布料却是上好,有眼力价的不难看出她这身白裙乃中州地界最出名的千丝坊今年秋冬的新品“雪上素”。能穿得起这一身的女子非富即贵,而金钱一向是最令人敬畏的物事,所以她就算孤身一人在此,也没有宵小上前搭讪。
中京物价比别处高涨多倍,一壶受妇人女子青睐的果酒,在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酒楼里也要卖到十七文钱,倒是点上来的话梅花生醃得极好,梅子的酸甜掩去了花生的油气,吃上两颗就很开胃。
跑堂的伙计给她添上第二壶酒和第三盘花生的时候,有个白衣人施施然走上二楼,在她桌前坐下,大喇喇地对伙计道:“再添一个酒杯、一副竹箸。”
这人身材高大,面貌生得平凡,好像丢到人群里就再也找不到。不过任谁见到了他的眼睛,就再也不会这样想。虽然经过了刻意收敛,他这双眼还是亮灿得惊人,令人顿时想到一个很不恰当的比喻:明如镜,清如水,就好像曾经历尽了沧桑,却又全部沉淀,只余下丝丝缕缕的慧光内蕴。
直到他喝了杯酒,吃了颗花生,宁小闲才低声问:“如何?”
这人摇了摇头:“皇甫铭说,不知乾坤壶此物。”
她心里顿时一沉:“连他也不知么?”皇甫铭不知,就是蛮祖不知。要是连这东西的炼制者和使用者都不知道壶子下落,那线索可就真地断了。都伏末说得没错,这东西存在的年代太久远了,时至今日花落何处还真不好说,甚至都可能这东西变作了无主的以后,就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
就算它仍留存于世,以南赡部洲之大,就算依托隐流的力量,恐怕追查起来的时间也要以年为单位计算。
“可有甚别的线索?”
“有。”这人又送了一颗花生入口,“我能看出,皇甫铭在敷衍我。这一点,他也毫不忌讳让我知道。”
她黛眉微皱:“他连千金堂堂主的面子也不卖么?”
这白衣人,赫然就是千金堂堂主,公输昭。
天上居的发卖会,他也应邀而来了。宁小闲知道他现身中京,即想起拜托他前来试探皇甫铭。得愿山庄不知道被多少双眼睛盯着,所以她才易了容,约定了公输昭在这里见面道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