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连同闾丘二人在内,也不过剩下五人,剩下三人分别是灵云、灵山和肩上带伤的弟子灵武。∈↗,
幸好勃隆虽然身高腿长,但步伐很慢,速度也就和裂蹄牛相仿佛,在幻阳丹的药效消失之前,它很难赶上青涛阁众人。眼看和猎物的距离越来越远,勃隆暴躁起来,顺手抓住了路边的一株三、四人合抱的大树,喀喇一声连根拔起。看那架式,不会比拔起一根稻草更费劲。
接着,它就作出了一个很标准的投掷姿势,将这株大树当作标枪一样投射过来!
投出这标枪时,它三只眼睛同时转动,聚焦在已经跑出了百余丈外的青涛阁众人身上,随后大树带着呼呼风声直奔他们脑后而去,居然掷得又快又狠,像是经过了无数次训练一般。
这是生有拇指的生物方能作出的高精度动作,也是勃隆真正致命之处——发自本能的、强大的远程攻击手段。事实上,在上古时期,蛮族就曾捕获勃隆巨兽,驯化后作为远程的重型投手,可以擎起滚石投击,有效距离达三百余丈,用在攻城之时无往而不利。
此时闾丘夏及灵山奔在最前面,其他人落后数丈。闾丘柏正自大步前行,心中突生一股极不祥的预感,忍不住回头看去,恰好望见巨木被当作投枪,风驰电掣而来,快得令人乍舌!
他眼力仍在,顿时就判断出这投枪瞄准的乃是自己这落后的三人,知道这一回自己是万无幸理了。情势紧急。他连恐惧的时间都没有,舌绽春雷大吼一声:“小心!”一手一个,抓起身边两名弟子。用力往前掷去!
这一下用劲很巧,两名弟子快速往前飞进,落到闾丘夏身畔时却可以稳稳站住。与此同时,巨木带着沉沉的风声当头而至,黑沉沉的影子都将闾丘柏覆盖在内了。
他绝望地一闭眼,因此没看到有一道身影闪电般奔来。
吾命休矣!
然而想象中的昏疼却没有来临,反倒是后领一紧。紧接着身体一轻,腾云驾雾般飞起。
他吃惊睁眼,恰好看到涂尽骑在诸犍身上。一手抓着自己的领子。这头花豹动作异常灵敏,竟是在间不容发之时抢先扑到他身边,待得涂尽抓住他之后,又高高跃起。躲过了巨木的撞击。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涂尽向他点了点头道:“你这人还不错。”伸手将闾丘柏扔到诸犍背后,听到后头传来一声叹息道:“多谢!”
死里逃生,以闾丘柏的心境也是暗自庆幸不已。
这人方才的表现,涂尽都看在眼里,居然能在生死关头将后辈们掷出去免于一死,也算是条汉子,值得一救。
大豹动作比人快出许多。诸犍三两下就跳到了闾丘夏身边,涂尽看了他们几眼。皱眉:“我家女主人唤我来助你们一臂之力。嗯,你们用了秘药?药效还有多久过去?”他的声音冷硬,像高山上饱经风雪的顽石。毕竟在隐流呆了这么久,几个人身上的不正常状态,他略一思忖就明白了。
闾丘夏喘息道:“万不得已。我们最多再坚持五十息,就要倒地不起了。”
涂尽转头望了望兀自追赶不休的裂蹄牛和勃隆巨兽,微微眯眼:“坚持住,有两个消息给你,你想先听哪一个?”
到了此刻,他居然还能说出好消息,正在疾奔的众人都忍不住看过来。
闾丘夏苦笑道:“愿闻其详?”
“我本想带你们前往一处隘口,在那里说不定能甩掉这些怪物。不过现在不须费事了,前方有人往这里奔来,只要转过这处山坳,你们再坚持十息左右就能看到他们。不过我不晓得对方是敌是友,此其一。”
“有人?”闾丘夏先是一喜,随后又露出愁容道,“即便有人,恐怕也打不过我们身后这头勃隆巨兽。”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好消息了。”涂尽耸了耸肩,“这头勃隆巨兽不会活很久了,最多再有五十息也要倒地。”
闾丘夏难以置信道:“什么!”
得了涂尽指点,他们翻过浅浅山坳,果然看到了前方有十余人乘着座骑疾奔而来。还不待闾丘夏呼救,对方已经看到青涛阁众人,以及身后的追兵,顿时高喝道:“快去救人!”
这群人座下所骑的,都是头上长着尖锐长角的巨鹿,有些鹿身上长着斑点,但无一例外都是皮毛长而厚实,有些大公鹿脖子上还有长鬃,显然是北地生活的异兽。它们的速度比凡马快上许多。当先一人骑着白鹿飞驰而至,看起来颇有几分威风。
涂尽双腿一夹,诸犍就飞奔向前。来人见到大豹靠近,眼中闪过戒备之色,随后才看到豹背上有人。
涂尽让闾丘柏下地,才对来人道:“他们服用了催发体能的秘药,再不到四十息药效就要过了。”
这时,青涛阁众人也奔到了近前。乍见同类如绝处逢生,并且这群人明显亦是驰援己方的,闾丘夏犹在喘息,已拱手道:“多谢诸位救命之恩。”
骑着白鹿那人笑道:“我乃乾清圣殿敬法堂护法缪策。诸位先上座骑,等到了安全地方再客套不迟。”朝同伴挥了挥手,就有五人驱鹿上前,各扶着一名青涛阁弟子坐到自己身后,随后轻喝一声,巨鹿即迈开蹄子,往来路返回。这鹿体型巨大而强壮,看起来载着两人飞奔应是无甚问题。
眼见得青涛阁众人都有了着落,涂尽向着闾丘师兄弟点了点头,调转豹头,准备离开。缪策奇道:“这位道友,不与我们一同离开么?云梦泽今非昔比,一人在外危险得很。”
涂尽摇头:“不必。”正要驱动诸犍,缪策座下白鹿恰好挡在他面前:
“人多力量大,道友与我们同返,必不吃亏。”
他这话说得诚恳,涂尽却笑道:“心领了,道不同。”暗中发了个指令,诸犍眦牙裂嘴,突然暴吼一声。
缪策的白鹿毕竟还是相对温驯的草食动物,闻得它这一声怒吼,顿时惊得倒退两步。
诸犍后腿微屈,已经跃到了数丈开外,涂尽懒洋洋的声音这才远远地传了过来:“后会有期。”
他这般不识相,缪策的面色都微微一变,随即恢复正常。他伸手召过一人吩咐道:“这人气度不一般,在外头必然也是道行高深的修士,但不像独行客。你跟着他,看看他的同伴在哪。”
那人点了点头,驱鹿而去。眼见得裂蹄牛群追近了,缪策这才掉转座骑,往来路奔去。
这巨鹿的脚程很快,裂蹄牛群的身躯太过笨重,虽然孜孜不倦,但距离反被越拉越大。缪策叹了口气道:“若不是最后头的勃隆兽难以对抗,我们真该将这群染瘟的牛都杀了!”
闾丘师兄弟目光闪动,并不接这话茬子,灵云却开口道:“据说再有二十息,这头勃隆兽就要倒地而死。”
缪策当即兴致勃勃道:“竟有此事?”
灵云还未回话,闾丘夏就转头瞪了她一眼,厉声道:“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么!”
他对待徒儿鲜少这样严厉,又是刚刚死里逃生出来,灵云的眼眶立刻微红,咬住了唇不说话。
然而经她这样一说,众人都留上了心,默默计算起时间来。
巨鹿飞奔不停,二十息转眼间就到了。
大家扭头往后看了看,勃隆兽四肢着地,仍在奔跑,哪有半点要倒毙的模样?于是不知哪个人轻轻嗤笑出声。
灵云的脸顿时胀得通红。
闾丘夏借机教训她道:“当真胡闹,踏入仙途多年了,怎么仍然听风就是雨…”这最后一个“雨”字还未说出口,后头突然传来“砰”的一记沉沉闷响。
众人闻声回头,不由得呆住了。
方才还迈开了大步追赶的勃隆巨兽,突然一头栽倒在地。它前一秒还在飞奔,这般推金山、倒玉柱般地倒下,庞大的身躯还依着惯性往前滑行了十几丈,这才勉强停了下来。
在扬起的大片烟尘当中,这个大家伙勉还强动了动,似是想要爬起,不过抽搐了几息之后,终于还是没了动静。
这头巨兽当真断气了,毫无预兆地!
缪策面上终于动容,下令道:“收拾掉那几头裂蹄牛,然后去看看怎么回事!”
他后头十人闻言迅速转身,迎着牛群而去。
裂蹄牛见到前头的猎物突然转身,兴奋得哞哞叫了两声,更加卖力地往前冲,不过这些人手里纷纷举起了透明的琉璃瓶子。以闾丘师兄弟的眼力,能察觉到瓶中还装有些物事,不过还未看清楚,乾清殿这十人就将瓶子掷了出去,砸在蛮牛身上。
他们虽然没有灵力,但举手投足之间基本的准头还在,这瓶子十扔十中,没有一发打空。
“当啷”几声,琉璃碎裂特有的脆响传来。也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瓶子一裂,就有一团黑油炸开,随后擦出了个火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