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二看在眼里,更是恨得咬牙切齿。他原本巴望着老祖宗大怒起来犯了气喘,晕倒过去,那么对他的处罚就是“押下去,择日再审”,让他有多点儿时间想想办法。再说他毕竟是齐家人,老祖宗怒气消了,也多半就对他从轻发落。
哪知道齐胖子竟然连这个都料到了,这是要让他今日就死的节奏啊!
老祖宗有了力气,又狠狠骂了齐二两句,这才沉吟起来,过了半晌道:“老二如此不孝,犯了家法,钱款追回,人打发到乡下的庄子里去吧。我不想再见到他。”
却见齐宣抖抖嗦嗦,欲言又止。老祖宗气道:“有话直说,这副作态为哪般?”眼见这奴才看了看左右,显然不敢说出来,老祖宗心头一沉,转头看到齐二面色突变,料知又有内幕,于是摒退了所有下人,这才无力道:“说吧。”
齐宣放出的却是个惊天雷!
原来两年前,齐二挪用了家族一笔公款,眼见日期快到了却填不起来,心中烦闷,于是躲到乌驮城的红倌坊里喝花酒。正好有个年轻又面生的纨绔在坊里干出了千金买一笑的壮举,这人看起来腰缠颇丰,于是被齐二惦记上了。他吩咐齐宣盯住这个家伙,待人家出了红倌坊,走到人少的角落就抓进去痛打了一顿,抢走九千两银子。
偏偏那个小年轻是个愣头青,居然当场喊出了齐府的名号。齐宣只好脚下一转,指挥两个打手将他用石头砸死了,尸体沉湖。
这事儿原本就这么过去了,可是一个月后齐二才接到一个消息,这倒霉蛋很可能是乌驮城城主的私生子…
这消息,以及齐宣拿出来的那倒霉蛋的玉佩,也将齐府众人震得摇摇欲坠。在乌驮城里,城主可以决定这一大家子的命运,结果这不开眼的傻蛋跑去杀了人家的私生子。劫了人家的财。这是他给自家人布下的绝户计?
宁小闲正在喝茶,一口茶哽在喉中,差点喷了出来。这傻蛋,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吧?汨罗眼中红光闪动。隐隐有笑意。
神魔狱中的穷奇,早已笑得遍地打滚。
当下就有齐家人喝骂出声:“齐家待你不薄,怎能干出这种拖累家门的事来?”
“当真该死,我齐家就要被你一人所葬送!”
齐府老祖宗任众人吵闹,不言不语了好久,才问齐胖子道:“依你所见,如何是好?”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安静下来。老祖宗不问别人,偏偏问的齐胖子,显然不仅明了他的用意。也决定顺从他的意思了,这却是代表了府中有胖子的一份大权了。当然,最大的原因,是齐胖子身后站着两位仙人。其实,“神仙”有好几个。都正盯着他们的大戏呢。
来了,这才是致命一击。齐二面如土色,已经瘫在地上不能言语。齐胖子看也不看他,径直道:“老二做过这等事,不能放他去庄上了,免得哪天走漏了风声,就先关在镜停院吧。”镜停院的名字听着好听。其实是齐宅里的私牢,身份高的关在上头的房子里,身份低的,关在底下的水牢里。
他示意齐宣抖出老二杀人这档子事,就是要阻止齐二被流放到乡下去,免得老祖宗心软。过了一两年还放回来。他自小在家族里长大,知道这种家长制的族群里人情沟壑,条条总总,光贪污是构不成要命的重罪的,只有犯下所有族人都不可饶恕的大错。才能将一个人压得从此再无翻身之日。
虽然在乡下更方便动手,但他偏就要在这齐府里将齐二生生弄死!这是他立威的好机会。
他的建议,无人有异议,齐二被拖下去的时候大概知道难免一死,突然扑上来一拳揍在他脸上,又冲他吐了口唾沫,放声狂呼道:“老三你莫得意,你身后的仙人罩不了你多久,总有一天你也会惨遭横死!”
“你离家三年,你所有的妾、婢我都玩遍了,老子什么都不亏了!”
“堵上他的嘴,别大呼小叫得全家人都听到。”齐胖子下了命令,就有下人拿胡桃堵住了齐老二的嘴巴拖了下去。
这胖子掏出白绢擦掉自己脸上的唾沫,显得很平静,不过转头看着齐二太太的眼睛,却还是露了一丝杀气,当场就将这女人吓得昏软在地。
宁小闲轻轻嘟哝了一声:“凡人的智计,不可轻忽啊。”
汨罗心下一动,望了她一眼,却见她还是全神贯注地看戏,似乎那句话只是无心之语。
齐老二只是性命堪忧,但齐宣却必死无疑了。会反咬主人一口的恶奴,是这大宅院中人最忌讳的。在被拖走之前,这人爬跪到齐胖子面前抱住他的脚,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急促道:“三爷,您答应我的事,请您一定要办到!”
齐胖子叹了口气:“我知。你自去吧。”
这话自然被看戏的几个非人类听得清清楚楚。于是宁小闲知道,齐胖子是抓了齐宣的把柄,让他指认齐老二所犯的事儿。这把柄必然不小,不然齐宣怎会性命也不要地去维护?
齐家人自然也清楚,齐二犯的事儿早不爆发,晚不爆发,偏偏在胖子回来后东窗事发,显然也是他一手查办的。只是胖子身后有人,自己又是个手狠的,他们只能暂时退让。
不过这一项,自然就不在她关心的范围内了。她叹了口气,收起了水镜术。由于知道这是真人真事,不是黄金八点档的狗血连续剧,所以她心中也颇有些沉重。
凡人,真是活得太不易了。
接下来这一天,又是平静无波。
由于伤口要保持通风,汨罗所趴卧的软榻被安置在窗口处,五月的凉风吹起他的白毛,令他觉得惬意得很。说起来,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放过这样的长假了,奉天府事务繁忙,黑甲妖军也需要他打理。否则当初他第一次遇到宁小闲时,也不会那般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想法了。
他没有去想自己遇袭之后,黑甲军的处境。他那府中和军中都是有人才的,没了他一样能够运转,只是这一役的损失要大些,奉天府的损失也要大一些,并且由于他至少要消失一个月,府里也会掀起一些风浪。
不过这都没关系,等他伤好了,再回去好好算账不迟。只要他这次不死,就会让他们明白何谓打蛇不死,后患无穷!
汨罗忍不住抬头望了望楼上,那里一点儿动静也没。他知道宁小闲没有出门,她脚步再轻,也是瞒不过他这个大妖的,可见她长时间以来都一动未动。这女人,大白天地躺在床上做什么呢?
反正这不关他的事。他撇了撇嘴,将自己缩成了一个小球。
宁小闲此刻当然不在床上,而在神魔狱当中。她正伏在长天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娇喘连连。
呃,别误会,只不过她刚刚从连魂魄也能冻住的化妖泉中爬了出来,正在任长天温暖自己而已。
“不错,又多坚持了小半炷香的时间。”即便以他的眼光来看,这丫头的进展也是惊人的。在齐宅休养的这几日,她抓紧时间做功课,进展可谓一日千里。现在的她,已经是快到化形后期的修为了。若此时让她与蝠王涡钭相斗,她有七成把握可以将他毙于獠牙之下。前后不过半年时间哪,她就已经有这么大的进步,足以自豪了。
得到他的肯定,宁小闲抬头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似乎能够照亮这昏暗的底层。他强捺住吻她的冲动,将她额前的一缕发丝拨到了耳后,结果露出了小巧的耳廓…
前些日子,亲吻搂抱做多了,两人之间的牵引吸力也越来越大,他几乎都快把持不住了。这几天,他又变回了正人君子,不敢再逾越雷池一步,怕一伸手就勾动了天雷地火。哪知道这丫头倒是玩得很欢,现在还在他怀里不停地拱来拱去,考验他的耐性。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她胸前的衬裙微微敞开,露出里面惊人的雪白,引人暇思…
真想趴到她婀娜有致的娇躯上去,也真想就这样不管不顾,把她给就地正法!
宁小闲哪里知道他正饱受煎熬,还很没良心地伸手在他的胸腹部掏掏摸摸,这是近几日来新养成的习惯。这家伙的身材太好,偏偏被黑袍子挡住了,只有伸手去摸了才知道他这么有料。
越摸越觉得手痒,欲罢不能的感脚…
这只不老实的小手被逮住了,头顶上有个懒洋洋的声音提醒她:“注意点,口水快流下来了。”这女人真打算把他架在火上烤啊?幸好他能完美地控制身体的每一丝肌肉,不然和她耳鬓厮磨这么多天,早就要出丑了。
哎,有么?在帅哥面前很注重形象的某人赶紧伸手去擦嘴角,才发现上当。
“喂,到底要拿汨罗怎办才好?”她火速转移了话题。
长天在她头上打了一记爆栗,直到她痛呼出声,才缓缓道:“你收不收他进神魔狱,倒是无所谓了。过两天,你就和他摊牌吧,最好这事儿能和平解决。奉天府势力强大,若能得到它的一丝助力,对你西行大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