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塔·阿尔瓦雷茨踉踉跄跄向后退了一步,双臂合抱在胸前,打量着面前这位年轻的金发女郎。
“Mi dispiace,”西恩娜操着流利的意大利语继续说道,“Le abbiamo mentito su molte cose。”许多事情我们都对你撒了谎。
保安看上去和玛塔一样摸不着头脑,但他继续坚守职责。
西恩娜的语速越来越快,继续用意大利语原原本本地向玛塔讲述,说她在佛罗伦萨一家医院工作,昨晚碰到因头部枪伤而来医院救治的兰登。她解释说兰登完全回忆不起来是什么事件导致他来到医院,而且在看到监控录像里的内容以后,他和玛塔一样震惊。
“给她看你的伤口,”西恩娜吩咐兰登。
看到拉登打结的头发下面缝针的伤口以后,玛塔一屁股坐在窗台上,双手捧着脸,陷入了沉思。
在过去十分钟里,玛塔得知不仅但丁的死亡面具就在她眼皮底下被盗,而且两名窃贼是德高望重的美国教授加上深得她信任的佛罗伦萨同事,后者已经撒手人寰。此外,这位年轻的西恩娜·布鲁克斯,她原以为是罗伯特·兰登的大眼睛美国妹妹,其实却是一名医生,更承认撒了谎……而且用一口流利的意大利语道歉。
“玛塔,”兰登说道,他声音低沉,充满理解,“我知道这一切太难以置信,但我确确实实一点也想不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完全不记得伊格纳奇奥和我为什么要取走那面具。”
望着兰登的眼睛,玛塔感觉他说的是实话。
“我会把面具完好无损地带回来,”兰登说,“我向你保证。但如果你不放我们走,我根本取不回来它。当下形势错综复杂。你得让我俩离开这里,刻不容缓。”
尽管希望拿回那副价值连城的面具,但玛塔不打算放走任何人。警察到哪儿啦?!她俯视领主广场上那辆孤零零的警车。奇怪的是,开车来的警官怎么还没有进入博物馆。玛塔还听到远处传来奇怪的嗡嗡声——听起来像是有人在使用电锯。而且这噪音越来越响。
什么情况?
兰登苦苦哀求:“玛塔,你了解伊格纳奇奥。如果没有正当的理由,他绝不会带走面具。这件事要放到全局里去看。这副面具的主人,贝特朗·佐布里斯特,是一个善恶不分的天才。我们认为他有可能牵涉到某些恐怖活动。现在我没有时间向你详细解释,但我请求你信任我们。”
玛塔只是瞪着眼望着他。他说的这一切似乎完全不合理。
“阿尔瓦雷茨女士,”西恩娜盯着玛塔,冷漠的目光中透着决绝,“如果你还在意你的未来,以及你腹中孩子的未来,那你必须要让我们离开这里,马上。”
玛塔闻言双手交叠护住腹部。这对她尚未出世孩子的含蓄威胁让她十分不快。
外面尖锐的嗡嗡声越来越响;当玛塔向窗外望去,她没看到噪音源,却发现了另一个新情况。
保安也看到了,他瞪圆了双眼。
在领主广场上,人群中分出一条道,一长串警车悄然而至,都没有鸣响警笛,领头的两辆面包车此刻刚好在宫殿门口急刹着停下。身着黑色制服的士兵从车上跃下,抱着长枪,冲进宫殿。
玛塔感觉恐惧阵阵袭来。他们是什么人?!保安看上去也被这阵势吓到了。
而那尖锐的嗡嗡声突然变得刺耳,玛塔忍受不了,向后退了两步。一架小型直升机闯入视野,就在窗户外面。
它在空中悬停着,离他们不到十码的距离,几乎像是瞪视着屋里的每一个人。它体积不大,大约只有一码长,前方装有一只长长的黑色圆筒。圆筒正对着他们。
“它要开枪了!”西恩娜大叫道,“Sta per sparare!大家都趴下!Tutti a terra!”她率先双膝跪地,趴在窗台下面;而玛塔吓得瑟瑟发抖,本能地跟着效仿。保安也跪倒在地,并本能地举起手枪,瞄准这个小玩意。
玛塔狼狈不堪地趴在窗台下面,看到兰登还站在那里,并用古怪的眼神盯着西恩娜,显然并不相信会有什么危险。西恩娜在地上只蹲了一秒,随即一跃而起,抓起兰登的手腕,拖着他跑向走廊。眨眼间,他俩已朝宫殿的主入口逃去。
保安单膝跪地一个转身,摆出狙击手的蹲姿——举起手枪对准走廊里一对逃跑者的方向。
“Non spari!”玛塔命令道,“Non possono scappare。”不要开枪!他们不可能逃得掉!
兰登和西恩娜消失在拐角处。玛塔知道要不了几秒钟,他俩就会撞见迎面而至的警察们。
***
“加快速度!”西恩娜催促道。她和兰登沿着来路往回跑。她本希望两人能赶在警察之前赶到主入口,但她很快意识到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兰登显然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他毫无征兆地突然刹住脚,停在两条走廊交汇的宽阔路口。“我们这样是跑不掉的。”
“快点!”西恩娜焦急地挥手示意他跟上,“罗伯特,那我们也不能就站在这里啊!”
兰登似乎有点分心,他凝视着左边,那是一条短短的走廊,尽头有一个灯光昏暗的小房间,再没有其他出口。房间墙壁上挂满了古代地图,屋子中央摆着一只巨大的铁球。兰登打量着这个巨型金属球体,开始慢慢点头,接着点得更加坚定有力。
“这边走,”兰登叫道,冲向那个铁球。
罗伯特!尽管这有违她的判断,她还是跟了过来。这条走廊通往博物馆里面,这样他们离出口就更远了。
“罗伯特?”她终于赶上他了,气喘吁吁地问,“你准备带我们去哪里?!”
“穿过亚美尼亚,”他答道。“什么?!”
“亚美尼亚,”兰登又说了一遍,眼睛望着前方,“相信我。”
***
在下面一层楼,五百人大厅的阳台上,瓦任莎隐藏在惊恐的游客之中。在布吕德的SRS小组气势汹汹地从她身边跑过,冲进博物馆时,她始终低着头。楼下,大门关闭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警察封锁了整座宫殿。
如果兰登真的在这里,那他已是瓮中之鳖。不幸的是,瓦任莎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