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8章 教训奴才(1 / 1)

一切的猜测都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冰凝只能是铤而走险试验一回,让事实说话,才能令真相大白,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倒是要好好地会一会这个芳苓,看看到底是她自己的感觉出了偏差,还是说那芳苓狡猾得像只老狐狸!想到这里,冰凝开始不动声色地按照事先想好的计划开始吩咐月影。

“既然芳苓这么有把握,那我就暂且相信她一回,就算是死马当作活马来医吧。你一会儿就跟她去传我的吩咐,让她赶快去寻烈酒,寻到后告诉你一声,你再将信亲自交她,当面看着她清除这信上的茶渍即可。不过,你过去送信之前无论如何要先跟我说一声儿,唉,算了,你还是把信留在我这里吧,待需要交给芳苓的时候,你自是需要跟我取信,我也就知道了。”

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一旦输了可是要赔上身家性命,还要连累她二哥罪加一等,因此冰凝无论如何也要在确保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才能够付诸行动。为什么她一定要多次向月影强调,必须在她亲自在场的时候才能够将信交芳苓呢?按照冰凝的推测,芳苓现在手上没有年二公子的信件,若是仅凭一面之词向皇上告发年家兄妹串通一气的罪名,必须要人赃俱获才有说服力,而且依着皇上办事那么严谨的性子,也定是要让冰凝在证据面前无话可说才行,那么冰凝现在就根据这个推测开始布下一个很是惊险也很有把握的一个局,最终当然是要让芳苓这个眼线还有皇上这个幕后推手双双进局,正所谓“请君入瓮”。

月影当然不知道冰凝的这个计划如此凶险,一步不能错,一环扣一环,而重头大戏则是在月影将信交到芳苓手中的一刹那,冰凝连想都不用想,就算皇上因为身份高贵,不屑于亲自参与这个关键时刻的关键重头大戏,但是想必苏培盛,甚至还会加上一个高无庸定是早早隐藏在库房之中,就待月影交信的瞬间,来个人赃俱获!

哼,不管来的是皇上本人,还是苏培盛或是高无庸,冰凝都会好好地会一会他!

这一次事情的发展格外地顺利,没有让冰凝再翘首以盼地苦待数日都不见动静,而是在第二天的一清早儿,月影就神色慌张地前来向冰凝悄声禀报。

“小姐,刚刚芳苓找奴婢来了,说是高度数的烈酒已经寻到了,让奴婢将信给她去清理。奴婢借口说信还在屋里头,没有随身带着,就赶快过来了。”

“好,月影做得好!”

冰凝一边不住嘴地夸赞月影,一边转身从身后的小抽屉里取出一把钥匙,去开了里间屋的一个小匣子,取出年二公子的家信,然后才对月影说道:“你先出去跟芳苓说,就说我现在不在屋,你拿不到,让她先回去,待一会儿拿到了,你直接去库房找她就是。”

冰凝明明已经将信拿在了手中,却要月影告诉芳苓她不在屋里,冰凝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知道她家小姐在办大事,又是极为凶险之事,月影也不敢多半句嘴,直应了一声“是”就赶快退了下去。没一会儿,她就又回了房里,告诉冰凝芳苓已经回去了,冰凝听闻之后,脸上露出一抹不晚觉察的嘲讽之色。

又过了大概有一刻钟的功夫,推测那芳苓应该已经回了库房,而且苏培盛等人早已经在那里守株待兔、恭候多时了,虽然依着冰凝的原本的性子,还是想再故意拖延一些时间,故意刁难一番这些净在幕后做见不得人勾当之人,但是她又不想那些人等得心焦而半路变了主意,令她好不容易布好局出了岔子,于是这才不紧不慢地对月影开了口。

“走,月影,咱们把信交给芳苓去。”

“小姐,这件事情奴婢去办就可以了,您信不过谁还信不过奴婢吗?您何苦还要这么操劳亲自跑一趟呢?”

“我过去自然有我要过去的道理,不过我先说给你,一会儿到了库房之后,不管见到谁,也不管谁说什么,你都装作一概不知情的样子,一切都要听我的吩咐才能行事,记住了吗?”

面对这个行事愈来愈古怪、神情越来越凝重的冰凝,月影没来由地心里开始紧张起来,回话也开始打起颤来。

“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呀?奴婢心里头怎么这么不踏实呢?不管您做什么,您可千万要想着六十阿哥呀。”

月影的话音都带着哭腔了,冰凝生怕这个丫头自乱了阵脚,坏了她的大事,于是不得不板起面孔威胁道:“你还能不能当差了?若是不能当差的话,就先退下去歇息吧,我自己一个人去找芳苓。”

“没有,没有,小姐,奴婢还能当差,还能当差。”

于是她赶快胡乱地抹了一把眼睛,又将冰凝的披风找了出来,待主仆二人穿戴整齐就出门朝位于后殿最深入的库房走去。距离库房越近,月影的心越是咚咚咚地跳个不停,那颗心几乎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相反冰凝却是离库房越近,心却越是踏实和坚定,因为离库房越近,距离揭晓事实真相就越近,她以破釜沉舟、鱼死网破的决心和勇气终于做成了今天这个局,终于用最鲜美的鱼饵钓到了最大的鱼,她的心中能不高兴吗?就算是眼睁睁地看着皇上站在她的面前,他对她的背叛得到亲眼证实,尽管心是痛的,但心情却是极佳的。

就这样,当冰凝和月影主仆两人进了库房的时候,果然不出冰凝所料,开门所见只有芳苓一个人。然而芳苓却是惊讶万分,她万万没有料到贵妃娘娘亲自来了,按理这么点儿小事只月影一个人就能办了,哪里还需要她这个主子亲自出马?还是说这封信实在是太过重要的,以致于连月影都信不过,要亲自交到芳苓的手上才行?

看到芳苓一脸惊诧的模样,冰凝脸上那一抹不易觉察的嘲讽之情又一闪就稍纵即逝了,只见她稍稍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最终又重新落在芳苓那掩饰不住的紧张神情之上,于是朝她淡淡一笑道:“万岁爷一直都在教诲我,要我好好管教自己的奴才,没了规矩丢的可不只是我的脸面,丢的也是万岁爷的脸面。从前我一直不拿这当回事儿,今天亲自经历感同身受了一番,这才发现万岁爷所言极是,没有冤枉了我呢。瞧瞧,奴才见了自家主子居然连请安都自动给免掉了,说来还是我这个主子没本事,管不了自己的奴才呢。”

冰凝一直都是心善之人,待奴才很是宽宏大度,待人接物也绝少有极尽嘲讽之能事的时候,可是这一次,当她见芳苓的时候,枉她那么好的脾气,那么深的涵养,也终是忍不住用冷嘲热讽作为开场白。毕竟她自认待这些奴才们不薄,不管是宫里来的奴才还是潜邸的旧人,她都一视同仁,没有厚此薄彼,可是她付出的这些真心得到的是什么呢?是对她的背叛,对她的出卖。其实她跟芳苓没有什么过往交集,对她也没有多少深仇大恨,她更恨的其实是皇上,她用尽所有的真心真意真情,换回来的却是如此下场,说不心痛那是假的,只是她故意去忽略这些心痛,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罢了。

然而当她面对芳苓,面对因为有把柄被皇上攥在手中而不得不当眼线的这个吃里扒外的奴才的时候,冰凝一直以来为自己牢牢筑起的心理防线毫无征兆地坍塌了,那些痛一股一股从里往外翻涌,搅得她五脏六腑都仿佛是被这些痛苦给腐蚀掉了一般。

芳苓是因为见到冰凝亲自前来而大惊失色才忘记了向她请安,此时被冰凝一通挪揄嘲讽之后,登时吓得手足无措起来,于是赶快扑通一下子就跪在了她的面前,急急慌慌地说道:“奴婢,奴婢给娘娘请安。”

面对跪在自己面前的芳苓,冰凝的理智终于回来了一些,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她的计谋还没有一步一步地实现,虽然芳苓露出了狐狸尾巴,然而幕后指使还没有现身,她怎么能够这么冲动地先发一通脾气呢?万一惹恼了皇上,还不待抓她人赃俱获的那一刻就被她气得火冒三丈,立即现身与她理论,那她精心布置了那么多天的局岂不是要功亏一溃?不但赔上了她和年二公子,还没有让幕后主使现身,简直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想到这里,冰凝一边恼恨自己太过感情用事,一边赶快收敛起嘲讽之态,换上一副平静的口吻回了芳苓的请安。

“好了,好了,怎么突然一下子跪上了?赶快起来吧,不过就是说了你几句,怎么就受不住了?”

见冰凝没有再继续责备她,芳苓心情终是踏实了一些,战战兢兢地起了身,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贵妃娘娘的脸色,这才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回娘娘,刚刚奴婢给月影姐姐回话,说东西找到了,可以给您修复信件了,不知道娘娘还用不用奴婢做这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