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2章 错失机会(1 / 1)

皇上与冰凝的感情之路走到现如今的地步,接连不断的误会令冰凝伤痕累累,也令他们的爱情千疮百孔,皇上身在其中,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呢?他也一样被这些误会弄得遍体鳞伤,却找不出来造成这一切的无凶是谁,更不知道罪魁祸首藏在了哪里。

此外他也不清楚两个人放下一切成见,心平气和地打开天窗说亮话,结果冰凝将所有的关注点都放在了这个通行牌是不是他当初为了私会婉然行方便而送给她的,对此,他实在是恼怒至极,原来她所关心的焦点全都集中在他与婉然的私情方面,而不是他与她的感情,这个认知令皇上的情绪又差一点儿就因为愤怒而失控。不过这个差一点儿只是瞬间之事,转瞬他又因为怒极而想大笑出声,为他一直到现在还是那样的为她痴情而发笑,为他付出的那些真心不被她珍视而发笑。

如果冰凝刚刚问他,是不是他还会依然爱着她,是不是她不再动他与婉然私情的小心思他就会原谅她,是不是他们从今往后好好过日子,只要她问的是关于他和冰凝的一切,而不是与婉然有关的事情,他都会原谅她,都会既往不咎,都会还像从前那样爱着她,尽管年二公子是一定要治罪的,尽管年家的风光一定是不复存在的,但是他是她的男人,她是无辜的,他定会护得她周全,护得六十阿哥周全。

可是现实从来都是没有如果存在的,他给了她机会,给了她改过自新、重新开始的机会,然而皇上眼中的冰凝仿佛是鬼迷了心窍似的,执着地在这一条路上走到黑,根本就不珍惜这个机会,不珍惜他的感情。越想皇上越是觉得难平心头之怒,感情上更是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因而面对冰凝的询问,他已经因为心灰意冷而懒得回复她这个问题,因为在他看来,冰凝能够问出这个问题,完全就是不珍视他们两人感情的表现。

“你问朕的这个问题,让朕不得不认为,你最关心的全都是朕放在心里的那些人、那些事,全都是你不能动也不能想的那些人和那些事,你让朕如何回复与你呢?”

不要说皇上因为误会冰凝而心灰意冷不想触及这个问题,就算是两个人没有这些矛盾,关系融洽的时候,关于婉然的话题,也一直都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雷池,皇上哪里能将他与婉然的那些过往大颜不惭地当着自己最心爱女人的面和盘托出呢?

皇上的这个回答本是想将他与婉然间的过往一个人留藏在记忆里,不愿与人分享,但是冰凝不明就里,他的环顾左右而言它给冰凝的唯一感觉就是他在避重就轻,因为是事实,所以不愿正面回复,所以再度警告她,这是她不能动也不能想的那些人和那些事,而他如拐弯抹角无非就是不想直接承认,他的确是将通行牌给了婉然,以便婉然进府与他私相会面的时候可以来去自如,可以不再打着前来探望她这个妹妹的旗号。

不过虽然弄清了这个“事实”,冰凝仍是隐隐约约地有一丝疑惑,那就是婉然拿到了通行牌,为什么要放在她这个妹妹的闺房里?而且她们不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吗?怎么婉然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她呢?

不过这个疑惑也只是突然间闪现了一下而已,转念之间,冰凝自己就又全都想明白了。一定是婉然害怕被年夫人发现这个天大的秘密而责问她,毕竟期间她还随年老爷和年夫人回湖广总督府生活过一段时间,带在身上更是不方便,留在京城年府是唯一可行的法子,而京城年府里,只有冰凝的闺房才是最安全的,不管是婉然在湖广期间还是后来回京期间,若想保得住这个秘密,切不可将通行牌留在身边才是万全之策。

这就是冰凝利用皇上额外开恩给她的一次回复问题的机会所得到的“事实真相”,解开了心头疑惑的她非但没有感觉到一丁点儿的轻松,相反心情却是更加地沉重起来。虽然将近一年的冷战期将两个人的感情都消磨殆尽,但是曾经情根深种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一下子说没感情就没有感情了呢?尽管婉然是她的姐姐,对于他与婉然的过往她都选择性地遗忘掉,不为自己与他之间的感情平添烦恼,可是当他说出通行牌来自于潜邸,当他说出有些人、有些事是他深藏在心底,任何人也不可以触碰的时候,冰凝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被狠狠地刺痛了。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在乎这些。毕竟婉然与他的爱情在先,按照先来后到的规矩,她也没有理由和资格在乎这些,毕竟他是皇子阿哥,怎么可能是谁没有曾经的过往呢?除了婉然,还有淑清、雅思琦、惜月,还有韵音、春枝、云芳、霍沫,甚至还有很多露水情缘、逢场作戏,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女人,他与那么多的女人都有扯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纠葛,她都要一一去计较、一一去妒忌吗?再者说了,婉然早就嫁给十四阿哥,又已经做古,跟一个弟妹身份的人去计较,跟一个死人去计较,冰凝的心胸实在是太过狭隘了。

道理冰凝全都懂,女人善妒可是大罪过,而且这些都发生在他们相爱之前,这般妒忌对他而言也不公平,可是冰凝的心仍是没来由地痛起来,痛得她几乎快要直不起腰来。即将遭受灭顶之灾的年家,即将被治大罪的年二公子,即将结束的爱情,还有此时此刻被刺痛折磨得伤痕累累、血肉模糊的这颗心,都令冰凝再难支撑下去,达到了崩溃的边缘。

“回万岁爷,臣妾逾越了,坏了规矩,甘愿受罚,绝无二话。”

短短几个字,冰凝说得如此的决绝,如此的悲凉,虽然在他继承大统的那天她就知道,早早晚晚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会走到尽头,结果冰凝猜中了结局却没有猜中原因,她以为是三年之后的大选秀女成为帝王薄情寡恩的罪魁祸首,结果却是万万没有料到,还等不到三年之后的后宫佳丽三千,才不过一年多,年家的迅速倒台直接成为他们爱情的终结者。

皇上知道冰凝是个性子倔强之人,但是他仍是没有料到,在她最在意的娘家和她最爱的二哥垮台之际,仍是会说出这么决绝的话来,他可是掌握年家满门生杀大权的帝王,她竟然不再讨好于他,收起卑微之态,又恢复成从前那个倨傲的女人。一切的一切都在表明,事态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冰凝再度成为他既想掌控又无力自由掌控之人,这种失控状态既不是他想要的,也是他发自内心所恐惧的。

就像冰凝一样,明明知道两个人的感情已经走到了终点,却也不是能够立即就放得下来,毕竟那么多年的感情付出全都是发自内心的真挚之情,怎么可能说断就断呢?因此理智上知道他们已经走到了爱情之路的尽头,但是情感上仍是依依不舍、满怀眷恋。因此当他意识到冰凝不再是那个沉浸在爱情之中唯他是一切的小女人,重新回到他们刚刚成亲的时候,客套而疏离,倨傲而冷漠,不再因为他的一言一行而心跳加速,不再视他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再能够被他所掌控,这个认知一下子就击垮了他的心理防线。

历史仿佛又再一次地重演,他与婉然因为年家的阻挠,因为廉亲王的阴谋而情深缘浅,而他与冰凝又再度重蹈复辙,因为政治斗争,她不得不成为牺牲品,成为他们爱情的祭奠,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只想跟她好好地走下去,好好地过日子,许她一个光明的未来,保她一生一世的平安,然而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愿望,却也只能是幻想,是泡影。

他是年家的仇人,她身为年家的女儿,能够心安理得地坐视不管吗?她管不了他如何去做,阻止不了他痛下杀手,她还管不了她自己如何去做吗,还阻止不了她自己的行为吗?

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不是以相亲相爱的面目出现在彼此的面前,而是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模样留在彼此痛恨的记忆里,他的这颗心就开始不停地滴血。毕竟与冰凝的这段感情,他付出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不像与婉然,他付出了很多,却得到了极少,因而失去婉然对他而是一件极度痛苦,极度内疚,极度悔恨的事情,但是失去冰凝,对他却是意味着他会失去半条性命。

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将会失去半条性命是一件非常痛苦、非常残忍的事情,然而更加痛苦、更加残忍的事情还在后面,那就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为珍爱的半条性命离自己而去,那才是最为痛不欲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