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按照十四阿哥的计划有条不紊地顺利进行,只是穆哲那里出了点儿小小的意外,不过最终也算是不费吹灰之力轻松摆平,最后穆哲还主动出面为皇太后想出来了遣走冰凝的绝佳借口。因此当这出戏演出结束之后,他没有在娘娘这里再多停留,既是想尽量少地占用宝贵时间,尽快放了冰凝,也是担心再东拉西扯地多说些闲话,不知道哪一句又触动了皇太后的神经,心生反悔。
皇太后哪里知道这其中有诈,待十四阿哥夫妇两人刚刚离开就迫不急待地吩咐秋婵。
“去将王长有传来听话。”
秋婵虽然被十四阿哥好生一顿训斥,不得不躲得远远的,但是前前后后、断断续续的一些话也算是让她听明白了,年侧福晋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狐狸精。现在娘娘发话要找王长有,定是急于要将侧福晋打发走人。
对秋婵来讲,冰凝是不是狐狸精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烫手的山芋终于可以甩掉了!她那颗心激动得都要跳了出来!太好了,太好了,侧福晋只要离开了永和宫,她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了!卸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秋婵的心情就像是宣布她可以出宫回家,再也不用当差似地高兴。
王长有不知内情,猛然间见到秋婵一改终日愁眉苦脸的样子,对着他又眉开眼笑又是春风拂面,弄得王长有的心里登时慌了神儿。
“我说秋婵姑娘,不就是个上元节嘛,你又不能放假出宫,什么大喜事将你高兴成这个样子?”
“王公公,大喜事,当然是大喜事了!”
“秋婵姑娘就别拿本公公开心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穷开心?”
“王公公,娘娘叫您前去回话呢。”
“你瞧瞧!我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儿!给娘娘回话,你居然还说是大喜事。”
“您爱信不信,反正本姑娘把话传到了,信不信由您!另外,您还是赶快过去吧,否则娘娘变了主意,可就不要怪我了。”
看着秋婵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王长有将信将疑地随着她来到皇太后的跟前回话。
“给娘娘请安。”
“王公公,你去给苏公公传个话,就说侧福晋整日里哭丧个脸,将本宫气得心口痛发作了好几回,再这么下去,本宫就要被这个狐……,妖……,就要被这个丧门星给气死了!”
“哎呀,呸呸!娘娘可是不要说这些个晦气话。那个,您,这是要奴才……”
“你就说是我的吩咐,让他们赶快把这个丧门星给本宫弄走,本宫还想多活几天呢。”
“多谢娘娘!”
王长有也像秋婵一样,对于皇太后终于回心转意,肯将冰凝放出宫去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万分激动,结果也正是因为太过激动了,居然在回话的时候没有按照常规说出“奴才这就去办”而是变成了一句“多谢娘娘”,竟然是直接把他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他当然是对皇太后这个英明之举感激不尽、感恩戴德!只要那年侧福晋离开了永和宫,他们这些奴才们才能是有了一条活路,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地生怕小命不保,再也不用夹在皇上和皇太后两个人之间左右为难,否则早早晚晚要被皇上寻了借口治了他跟秋婵的大罪。因此王长有是真心实意地想给这位皇太后娘娘响响地磕上好几个头,感谢娘娘解救了他们这帮奴才们!
王长有的兴奋之情早已经溢于言表,更不要说直接吐露心机的这个“多谢娘娘”,怎么可能逃得过皇太后的火眼金睛?对此她简直是恨得牙根痒痒:这帮势利的奴才!本宫真是白白真心实意地待他们,现在看本宫失势了,就一个一个地全都胳膊肘往外拐了,想当初本宫得势的时候,你们怎么一个个地都娘娘长娘娘短的,恨不能生出三头六臂来巴结奉承?哼,我算是看透了,你们全都是一帮喂不熟的白眼儿狼!
皇太后虽然将那两个吃里扒外的奴才千刀万剐的心都有,然而为了十四阿哥的千秋大梦,她当然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因为跟皇上较劲以及跟这帮奴才生气而伤害到老十四的利益,那样的话就太得不偿失了。因此,再是千不甘万不愿,皇太后仍是不得不放了冰凝,可是,她是多么地心不甘情不愿啊!越想越是憋屈的她又是眼睁睁地看着王长有喜上眉梢的那副嘴脸,令皇太后瞬间朝他怒吼而出。
“你还不赶快给我滚!滚得远远的,永远都别再回来了!”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奴才这就滚,这就滚。”
若是从前,见到皇太后勃然大怒,王长有定是要赶快上前极尽安抚,然而现在,他哪里还敢耽搁半分半秒,还不赶快趁着皇太后没有变了主意之前把那个年侧福晋赶快妥妥地送走?因此他一边说着“这就滚”,一边迅速挪动脚步噔噔噔地就退了下去。
一出了房间,王长有顾不得皇太后从后面投射来的怒火,拔脚就奔了苏培盛那里。他倒不是担心皇太后责备他办差不力,而是担心再晚一步娘娘要是改了主意变了卦,那可就亏大发了!此时的王长有真是恨不能生出三头六臂来,立即将那年侧福晋早早请走,然而世事总是都要好事多磨,当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苏培盛那里的时候,居然没见着苏公公!
今天是正月十五,虽然因为大行皇帝的大丧之仪而一切从简,但是毕竟是雍正朝的第一个上元节,雅思琦还是颇花了些心思。大年初一皇上都是呕着气过了一整天,而且新年以来的第一天都没见他有过一个笑脸,眼看着冰凝回来遥遥无期,而今天这个上元节一旦过完了,整个新年也算是基本结束了,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能让皇上一扫连日来的心情烦闷。于是雅思琦乍着胆子突发奇想:何不借着过节,找找皇上喜欢的乐子,让他稍稍松松心呢?不过由于皇上整日忙于公务,所谓的乐子也无非是女眷们聚一聚,开开心心地陪他用个晚膳,聊聊从前那些开心的事情,让他感受一下来自家庭的温暖。想到就做,雅思琦当即就将苏培盛叫了过来,两个人一起商量商量怎么做更妥当,既能调节一下气氛,又不会逾越了礼制。
王长有一听说苏培盛去了大福晋那里,登时捶胸顿足、心急如焚。如此十万火急的事情,真是半秒钟也耽搁不起呢!可是,苏培盛去了哪里不好,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去了大福晋那儿了?思前想后一番,他也实在是找不出来一个更好的法子,唯有硬着头皮到雅思琦那里走一遭。
王长有这一路走得格外的艰难,因为他确实是非常发怵与雅思琦打交道。一则他是永和宫的奴才,与她没有多少旧交情,先皇在位的时候,他也仅是限于按规矩请安而已,毕竟雅思琦可是皇子福晋,不是他这种奴才能够随便想往上凑就能凑得上的主子;二则现如今的雅思琦更是今非昔比了,随着皇上的登基,身为大福晋的她即将成为正宫皇后娘娘,除了毕恭毕敬之外,哪儿还敢有半点造次?此外,而皇太后与皇上的关系剑拔弩张,他这个贴身心腹奴才自是要被严格镇压,简直就是自身难保,平时连半个字都不敢多说,现在竟是要直接面对这个甚少有笑模样的主子,万一哪句话说错了,可是要招来杀身之祸的!一想到这里,王长有真是连撞墙的心都有了。
然而皇太后好不容易开口同意放冰凝走人,虽然名义上不太好听,是被皇太后赶出宫的,可是现在谁还顾得了许多?只要是能走,就算是皇上都不会计较什么,甚至还要阿弥陀佛地上几柱高香。因此王长有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个不停的,不去?定是死路一条,就连皇太后那关都过不,绝对不能轻饶了他,去?唯有盼着他给皇上传递了这么一个大好消息的情面上,能对他网开一面。于是他最后终是一咬牙、一跺脚、一闭眼,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闯,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
此时的雅思琦正与苏培盛四平八稳地一边喝茶一边商议给皇上散散心的法子,结果却是被红莲给打断了。
“启禀主子,永和宫的王长有说有要事前业禀报。”
“王长有?他怎么来了?”
按照平常的规矩,永和宫如果没有异常,都是小武子在每晚的一更天时分向苏培盛禀报当日的例行情况,如果遇有突发的事件,就由小武子差人过来禀报,他自己则是要坚守在宫里,时刻护卫冰凝的安全。
王长有哪里知道苏培盛的这番安排,他只是遵从皇太后的吩咐前来找他这个大总管罢了,再者说了,尽管他现在已经不是永和宫的首领太监了,但是奉皇太后之命前来找苏培盛禀报情况还是说得过去的,并没有任何逾越之处,这也是他最终胆敢擅自跑到雅思琦这里来的一个自我开脱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