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同时也把她的心偷偷地带走了。
三年前,当她刚刚开始与他同床共枕的时候,是那么的难以适应,平白无故地身边多出来一个大活人来,不管是横躺还是竖卧,不管是怎样变换姿势,都是那么的不舒服!有些时候甚至严重地影响到她的睡眠,以至于整日里昏昏沉沉。
然而自从王爷前往密云之后的第一个夜晚开始,凭白无故地身边就少了一个人,怎么会这么的不习惯?空空荡荡的大床,任由她横躺竖卧,不管怎样地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她的睡眠再次受到严重影响。
辗转反侧之间,冰凝的脑海之间忽然闪现出《爪茉莉》中的诗句:衾寒枕冷,夜迢迢、更无寐。深院静、月明风细。巴巴望晓,怎生捱、更迢递。料我儿、只在枕头根底,等人来、睡梦里。
以前读到这些诗句的时候,她从来就是看过、读过、一笑而过,心里还满是鄙夷与不屑:真是搞不明白,怎么就这些平白直话、俗言俚语竟也能成为千古名句?然而现在,她才深刻地体会到了这首词句于平铺直续中隐含的深深意境,原来柳大词人也是如她这般,寂寞清冷深夜,独忍孤眠之苦。
如今王爷已经走了有三天时间了,连日来冰凝干什么都是没精打采、心不在蔫、萎靡不振的样子,不但她自己精神严重不济,同时也把月影弄得神经紧张起来,于是她每天晚上在外间屋值夜的时候格外地精心,只听她家小姐一直睡不安生,悉悉索索的锦被声预示着冰凝压根就没怎么合过眼。不睡觉怎么成?本来精神就一直不好,这要是再睡不好觉,还不直接就要病倒了?因此月影就开始琢磨着要给她家小姐请太医。
“小姐,您现在白日里没精神,晚上又总是睡不好觉,这可怎么行?要不,奴婢去跟苏总管说一声,请个太医来看看?”
“看什么?”
“您现在精神这么不好,请太医给诊治一下,免得再拖延了,如果爷在的话,肯定也会要为您请太医的。”
“爷要是在的话,哪儿还用得着请太医?”
冰凝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心里话,月影却是当了真。
“啊?怪不得爷总看医书呢,原来爷也是郎中呢!”
冰凝哪里想到月影还当了真,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顺着跟了一句:“我的病,只能由爷这个郎中来医,可是爷这个郎中,却不是只会医得了我一个人的病。”
月影被冰凝这番似绕口令似的话说得晕头转向,半天都没有搞清楚她家小姐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那您的病到底是现在就去请太医,还是等爷回来亲自诊治啊?”
冰凝被这个一会儿聪明一会儿木纳的月影搞得哭笑不得,怎么就是对牛弹琴呢?不过因为月影的插浑打科,令她的心情总算是慢慢地有了好转。此后,又经过了好几天的缓冲期,毕竟他也走了些日子,不像最开始的时候那么难过,冰凝才算是终于走出了这股子别扭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