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自己最在乎的东西，小牛大夫心中排第一位的，毫无疑问一定是秋鸿的生死安危。

如果一切都能有个美满的结局，那么他一定会感谢李猫造成的感染，让他有了真正与秋鸿发展深切接触的机会。

不是谁都能积极主动的走出那至关重要的一步，世界上有太多人都耽误在心中那道无形的障碍上，尽管它可能只有一层窗户纸那么薄，只需要轻轻一指头就能戳破，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够说破。

可问题是，这一步、一指头、一句话，要走出来做出来说出来是无比的艰难，也许在当事者感觉上，比拔刀杀人都困难。

小牛大夫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次在梦中突破了界限，可现实中他始终都难以逾越，直到这一次，秋鸿面临极可能死掉的绝大危机，正好需要他使出浑身解数来解救。

没有什么比这种情节安排更令人欢喜的了，那仿佛是上天的恩赐。

当然，小牛大夫打死都不会把这话说出来，在表面上，他还得对肇事者李猫表现出极致的愤怒与仇恨，仿佛势不两立的仇人。

他看起来的愤怒中，有相当部分也是真心实意，因为他实在没有把握解决掉病毒感染，并且在他所知的专业领域，似乎也没有那个人、那种机构是可以解决的。

灭世级别的病毒，在现实当中出现的概率比中彩票还低，也没有哪个国家和机构真正研究出来，对于科学界而言，那就是娱乐作品而已。

小牛大夫现在却有点相信了，他亲眼看到“潮流”会所中涌出的疯狂人群，亲眼目睹他们是如何扑到人身上撕咬，那凄厉的吼叫和走形的姿态，简直就是“生化危机”的现实版本，太可怕了。

秋鸿身上中的是同样的病毒，她也会变成那种样子吗？

他绝对不希望也不允许那种结局发生，当始作俑者就坐在面前时，他无论如何都忍不住要问个清楚。

死或生，一言可决。

小牛大夫身子前倾，充血的双眼瞪圆了，死死盯紧李猫的脸，不放过一丝表情变化。

在陈锋的感觉中，这厮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公牛，或许只有笨拙的冲撞手段可用，但他一定敢于拼命，哪怕与敌人同归于尽。

危机就是最好的刺激，陈锋浑身的血液加速奔流，身体表面兴奋的绷紧且微微战栗，他的右手反而极其放松，手指都摆在最舒服的位置上，保证可以在零点一秒内出枪开火。

空气似乎充斥着紧张，却被李猫的微微一笑给化解了大半。

她淡定从容的在小牛大夫脸上一扫，脆声道：“解决她中的病毒并不难，如果操作的好了，说不定还有很大的好处。”

“什么好处？你最好说清楚一点。”老实人固执起来更难搞，小牛大夫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对她的说法更是充满怀疑。

李猫抬起左手，将珠圆玉润的手指彻底暴露在灯光下，细腻的皮肤和指甲下嫩肉血色，都折射出一副生机勃发的独特光彩。

作为一名高水平的医生、生物专家，小牛大夫一眼看出其中的异常，吃惊的张大嘴巴，失声道：“这怎么可能，你……”

他看到了什么？充盈到过分的生命力！

一个人的生命力减弱稀少，皮肤黯哑无光泽，整个人显得灰扑扑没有活力。

十五六岁的少女不需要任何化妆品，因为她们身上充斥着最鲜活的生机，形诸于外的光彩鲜亮夺目，活力十足。

李猫正处于这种年龄下，但她身体投射出来的光彩却比一般少女要高太多，在专业人士眼中，就像是一块正在放光的绝世美玉，稀世绝伦！

李猫屈指握拳，轻轻向后一挥，捣在光秃秃的墙壁上，“嘭”的一声闷爆，挪开之时，原地赫然留下一个清晰的拳面印子，而她的手手指背面除了一层灰尘之外，连油皮头没擦破一点。

力量，强韧，坚固！

小牛大夫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看到一个绝世的实验体，一股要把李猫丢到实验台上切片分析的冲动涌上头脑，按捺不住的抬起屁股，两臂撑起、双手张开，跃跃欲试。

“变异，身体强化，基因层面的调整，生命进化！”

他声音微微颤抖，一口气说出几个夹杂着拉丁文的词语，那是他作为一名前沿生物医学研究者做梦都想实现的东西！

秋鸿冷眼旁观，幽幽的叹息，可怜的小牛太单纯了点，蓄势到顶点发出的挑战，被人家轻描淡写的破解，如此的情绪外露，着实不是个合格的谈判选手。

同样的，她本人也对李猫的变化和小牛说出的东西怦然心动。

女人最容不得自己变老，作为一名“金楼”的高端江湖打手，又需要更加强大的力量，倘若有人能做到这一点，她卖身过去都行啊！

听上去，似乎李猫故意给自己种下的病毒，有可能实现那种效果？

一时间，秋鸿患得患失起来，惨白的脸上居然涌起激动的红晕，眼神也期冀的发亮。

李猫微微一笑，道：“我使用的药物，本身是一种可以促进人体基因修复和进化的东西，但绝大多数人体质与精神意志都太差，难以承受强烈的变异而发疯，但也不会变成电影里的丧尸，他们只要撑过去或者没被人打死，还是有机会恢复的。”

她转眼看向秋鸿，“你又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法儿？”

秋鸿表现的比较急切，但眼神却更加冷静，她要判断出李猫的话里到底有多少真的，多少在撒谎。

“我明明已经吧伤口周围的皮肉都削掉，那里没有大血管，按理说病毒是来不及传播开的。”

作为一名资深江湖人，各种阴险歹毒的手段里，用毒是最常见的，如何处置类似的伤害，最大限度延续自己生命，秋鸿堪称专家。

小牛大夫也恢复了大脑正常运转，郑重的点头：“我可以确定，她的伤口周围没有明显坏死或恶化迹象，只有基本的应激性生理反应。”

一般的中毒，伤口附近必然变化明显，这在秋鸿身上，并没有病征，也因此让两人分外的困惑，无从下手。

李猫呵呵轻笑，嘴角的轻蔑清晰可见：“你们才见识过多大的世界？真正的基因改变力量，那不仅仅是基于细胞生理层面，还有不可见的因素，比如说，精神层面。”

秋鸿脸色微变，面露讥讽，并不相信这种鬼话，越说越玄幻了。

小牛大夫却搓着下巴沉吟起来：“嗯，好像听说过这种论调呢，不过这样倒也能解释的通，按照生物全息理论的说法，哪怕只有一个细胞接收到强烈的刺激产生变化，相应的信息会以光速甚至更高速度传播出去，且渠道不仅仅是依从血液、神经等等一系列生理系统……”

他马上陷入到浩如烟海的专业领域思索当中。

陈锋和李猫飞快的对了下眼神，这家伙听说过，貌似当初大胸学霸说过，她是国内极少数提出该理论的人，想必其大名也一定被这位侧身市井的黑市医生所知。

这就有点意思了啊。

同时，陈锋也为李猫的大胆吹嘘感到无语，妹子啊，你啥时候学霸等身了，可千万别牛皮吹破了，大家脸上到时可不好看。

李猫给了他个安心的微表情。

陈锋果然就放心了，别的不敢打包票，至少李猫的急智在他遇到的人里堪称绝顶，加上又掌握了里世界一系列的相关资料，单纯放嘴炮忽悠一下本地土鳖，还是有相当大成功率的。

李猫的高明显然不止于此，她对于谈判时机与节奏的把握更有水准，眼瞅着小牛大夫自言自语的往深水区里思考了，她果断中止这一话题，直接摊牌。

“从你现在的情况看，有很大几率撑过最初的激烈变异，一旦身体适应了刺激结果，将可能获得基因层面的极大优化，甚至产生显著的进化提升，前提是，获得我提供的辅助药物。”

李猫的手一翻，亮出一支拇指粗的瓶子，银亮的镂空保护壳，内层晶莹剔透的容器，透着蓝宝石般清澈幽深光芒的液体微微荡漾，看上去就逼格极高。

陈锋几乎拍案叫绝，这谎话圆的堪称天衣无缝，由不得对方不信，同时还杜绝了被人家追问出实情的可能。

两人的注意力完全被瓶子给吸引住了，小牛大夫噌的挑起来，一个饿虎扑食就要抢，被李猫轻松晃手躲开。

她故意掌握手臂摇摆轨迹，折射出的光彩绚丽的让人疯狂，也彻底击破了秋鸿的心理防线。

“好，只要证明能达到你所说的效果，我答应合作提议！”秋鸿轻拍桌子，脱口作出决定。

能够活下来，可以获得生命的全面提升，能够让青春更长久的延续，出卖些许组织的东西来换，那风险值得冒。

退一万步讲，真是哪天被发现了，她也完全可以用这一发现来换取赦免，相信那些躲在后面的老家伙们一定懂得如何取舍。

李猫将拴住两人目光的药瓶推到桌子中间，如同胜利者一样傲然笑道：“你会为今天的决定感到庆幸的。”

秋鸿到底经验老道，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立刻收敛起来，恢复之前的慵懒柔弱姿态。

小牛大夫不管那些，把药瓶当国宝一样捧在手中，只想立刻回到实验室去，把里面的成分研究个通透。

这玩意不是马上注射就能行的，李猫坦率指出，必须经过对秋鸿现在身体状态作出评估分析后，针对性的配备药物，具体操作细节将由其他人给予专业指导。

小牛大夫痛快的提供了装有秋鸿全套检查状况资料的U盘，李猫答应在几个小时之后，把解决方法发到他指定的邮箱当中。

协议就此达成，一系列的细节内容，在狭窄的衣帽间里紧锣密鼓的商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