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院子中央布了法坛,东西南北四个方位也都钉下了桃木桩,最后拿红线绑在桃木桩之上,围绕整个院子一圈,各个房门也都贴了符咒,才算完事。
等一切准备妥当,已是入夜三分,黑暗吞噬了村子,安静的仿佛整个世界都死去了。而我,变成了唯一一个被遗弃在这世界里的人,活人。
我点了根烟,坐在廊檐上看着夜空中闪闪发光的星辰,它们还是会对我眨眼睛,如同小时候一样。
不知何时,外面起风了,刮过老旧的电线,传来“呜呜”的声响,如同亡灵在哭泣。
但是院子里却连一丝风都感觉不到。
我掐了烟,走到法坛前点了五支香,然后一字排开插在了香炉里面。
半刻钟后,五支香烧成了手指的样子。左边第一根最短,第二根稍长,中间一根烧得最慢,也是五支香里面最长的一根,第四根又稍短一些,第五根更短。
“果然是空亡。”
我暗自嘀咕了一声。
这也在我意料之中,毕竟村子里死了那么多人,而且煞龙冲天的局还在,我若是在村子里过一夜,必然会有性命之忧。刚才卦显空亡,就是最好的答案。
看来这一劫,怕是很难过的去了。
不过我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照例开坛请神,念了一段经文,上敬神灵,下安鬼魂,然后将之前布好的五行局也一并启动。
这样一来,就算等下遇到什么危险,我身在局中,也能够应付一二。
就在我做足了准备,打算今夜放手一搏的时候,屋内的灯忽然亮了。
没错,是我爷爷的屋子,里面的灯光略显昏暗,应该是煤油灯。但屋子里确实亮了,这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别说我家,就是整个村子都已经荒废已久,自然不可能有人居住,那为什么屋内会有灯光?
难不成如同倩女幽魂一般,这荒废的山野村庄里,忽然冒出一个聂小倩?
我一边胡乱思索着,一边从法坛上捏起一道符咒,然后朝我爷爷的房间摸了过去。
老旧的木板门微微敞开一条缝,我站在门前,警惕的朝里面张望。烛光摇曳之间,有个略显佝偻的人影坐在炕头上,但灯光实在是太暗了,以至于我都无法看清他的长相,只是感觉那身影非常熟悉。
我犹豫良久,最后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散发着一股子霉味儿,夹杂着灰尘的味道,让人很不舒服。
我站在屋子中央,仔细的打量着炕头上的那个人影。他此时已经支起了身子,正弓着腰费力地打量我。
那竟然是我爷爷,他还是那个样子,脸上布满皱纹,皮肤黑得厉害,就连眼睛,都有些浑浊了。
而那盏昏暗的煤油灯,此时就摆在我爷爷面前的一张小木桌上面。
我没说话,也没上前问候他老人家,因为我知道,我爷爷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即使我现在看到了他,那也不可能是真的我爷爷。
“噶娃子,你回来了?”
他似乎看了好半天才认出我来。
这句话让我心脏不自觉的抽了一下,因为在我的记忆中,只有我爷爷才会这么称呼我。
可是他明明早已经去世了,不可能再出现在我面前,除非我看到的,是他的鬼魂。
我还是没有说话,皱起了眉头一瞬不瞬的的看着他。
“噶娃子,你咋了?话都不会说了?”
爷爷笑眯眯的看着我,露出两排参差不齐的黄牙。
我也没感觉到害怕,只是心中多有些感慨和怀念。
“三年了,您还好吧!”
我叹了口气。
“老了,说不定哪天,就到阎王爷那儿去报到了。这几年,我一直在等你。”
爷爷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在煤油灯上面点燃他手中的烟枪,“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你知道我会回来?”
我诧异的望着他。
“当然,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因为我还有东西要给你。”
爷爷说着,从枕头底下摸出来一个黑色的木匣子。
“难道是祖上传承下来的玄学秘法?还是什么世所罕见的宝物?”
猜疑之间,他已经将木匣子递到了我的手里。
我拿在手里试探了一下,感觉挺轻的,没什么分量,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个黝黑的小木人,下面压着一本很薄的书册,封面略有些泛黄,上面空白一片,没有任何文字。
“这是什么?”
我好奇地看了我爷爷一眼。
他抽着旱烟,略有些得意地说,“这就是我们老李家压箱底的东西,当年在奇门八脉最为鼎盛的时期,其他七门对于我们老李家都要忌惮三分,全因为这东西。”
“是这个木头人还是这本书册?”
我拿在手里左右看了看。
“当然是两者结合,这是扎术秘法和摄魂人,两者缺一不可。”
“扎术是我们老李家的法术?”
我吃惊得望着我爷爷。
对于这种法术,我当然已经不陌生了,因为曾经看李如来和林藏锋施展过,而且李如来也说过,奇门八脉之中,有一门擅长扎术,但凡中术者,必将魂飞魄散,七孔流血而亡。没想到这竟然是我们李家的秘法,怪不得当初在古墓村的时候,李如来会说那样的话。
我爷爷点了点头说,“这门法术我也传给了老四,如今放眼这个世界,会使这种法术者,仅他一人。不过他这辈子也练不到大成境界,因为摄魂人在你手上,你若能将这门法术练到极致,便可扎鬼扎神,无所不能。”
听到这里,我几乎完全明白了,看来这门法术的确很邪,而且必须要配合摄魂人来施展,才能起到最大的作用。
但是有一点令我很费解,那就是既然这种秘法是属于我们老李家的,而且刚才我爷爷也说了,放眼这个世界,会使这种法术者,仅李如来一人。那么林藏锋为什么会这门法术?又是谁教他的呢?
我皱着眉头看了看我爷爷,然后摇了摇头说,“恐怕这世间会这门法术者,绝不止四叔一个人,因为我就曾亲眼看到林藏锋施展过。”
“这不可能。”
我爷爷摇了摇头说,“我们老李家这门法术,外人绝不可能学到,除非......他没死?”
我爷爷忽然脸色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