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最难的就是取舍,放下比拿起来还要让人痛苦。
但很多时候,放下却比拿起来,重要很多。
雨还在下,不大不小。
她的声音,不轻不重,刚好每一个字都传进他的耳朵里。
我们……离婚吧。
凌锦风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就是那么看着他。雨丝打湿了他的睫毛,变成一缕一缕的,遮盖在双瞳之上,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知道,他未曾眨眼。
那种感觉,好像电影摁住了暂停键。
“你很好,是我太失败,不够拥有你。和你在一起的每一个日子,我都很开心……”
“小希。”他一下子抱住了她,湿湿的下巴,贴着她的脸颊。
“你……真的要这样吗?”因为离的近,所以他的声音从耳膜里强势的窜进去。
“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凌小希很难受,和凌锦风割舍,需要多大的勇气。
“不是……”凌小希清清喉咙,“我想了一夜,锦风……”
“小希!”他忽然打断她,呼吸粗了几分,“好好考虑一下,再好好考虑……”
“对不起。”凌小希重重的说了一声,“是我愚笨,是我想事情不够周全,是我把你拖进这浑水里。”她一开始就不该找他帮忙,不该找他让她做自己的男朋友。
一步错,步步错。
到了现在,彼此都痛苦的位置。现在,能够做的就是止损,减少伤害。
她眼睛一闭,用力推开他!
雨开始下的大了,无情的朝着他们的身上打,拍打在脸上只觉得生疼。
“离婚,我很坚决!”
说完跑出去,她必须出去,必须跑,离婚两个字也必须一鼓作气的喊出来。
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来做了这个决定,差一点……差一点就没有了勇气。
雨幕成帘。
男人站在雨里……那画面是江南的烟雨淹没了湖泊的宁静。胸口的起伏,是湖水的挣扎。
有女人从雨后走来,打着一把伞。
他的视线慢慢的收回,落在她的脸上,和凌小希完全不像的一张脸。
一张极有女人韵味的脸。
“尽管这三个字她说了,我也想替她说一句,对不起。”她停顿一下,“是她对不起你,有负于你,但是……离婚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
身上的衣服早就打湿了,寒冷的冬天。冷的又岂止是身体,这一颗心脏就像是在一瞬间被人挖了一个大洞,沁寒汹涌而来。
肖妍看到了他的痛苦,看到了他难以隐忍的悲伤。
“一段感情若是让你感觉到痛苦,让你感觉到患得患失,就应该离开,不是吗?”
他没再说话,闭眼,雨水顺着眼角,哗哗往下。
“她明天要去美国,不知你们什么时候办理离婚证。”
他猛地睁眼。
去美国。
先前收到电话,说是迟之谦明天转院,因为还没醒来,所以送去国外治疗。
这,是巧合吗?
掉头,离开。
从伞里走出去,背影依然挺拔帅气。
肖妍叹气。
她心里想的,凌小希已经做了,其实挺好的……折磨得三个人都痛苦,何必呢。
……
凌小希因为淋了雨的关系回到家就开始发烧,她吃了药,反锁了门,不让外公外婆进来,这一觉很凌乱。
醒来,头甚是疼痛。
外面依旧是黑压压的,只不过是没有下雨罢了……
她揉着眼睛,在床上发呆了,足足十分钟,下床。
腿酸软,洗把脸,换个衣服,下楼找些吃的。打开衣柜,就看到他的那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很大。
那晚,她穿回来的。
疼痛丝丝缕缕的攻击着心脏,对于凌。锦风,她心里有温柔的一面住着他,只是……就因为如此,就更加不能在一起了。
把衣服拿下来,铺在床上,叠好,等到去领离婚证的时候还给他。
再折到口袋的那个部位,听到了异样的声响,好像口袋里有纸。
她伸进去,还真的有一张纸,已经被他叠出了几个痕迹出来。
展开,里面只有一行字。
【我爱你,但我却不得不放弃你了。】
她一怔。
这件衣服放在这里有四天了,也就是说,在四天前……他就写好了。
纸张并不平整,有很多写过字的痕迹,字迹也很重。看来是……写了很多张。
她忽然泪如雨下。
如果、如果她早点看到这张纸,怕是……怕是她都不会去找他。
离婚这两个字,她需要多大的勇气,克服自己,说出来。
他却………
【我爱你,却不得不放弃你了。】
……
凌小希一天都没有下楼吃饭,直到晚上十一点,肚子饿的不行,下楼。
到厨房,冰箱里还有一些剩菜剩饭。
她不爱吃剩的,现在也不得不吃, 总不能一直任性下去。
然而她却发现,家里的煤气他都不知道是怎么开的……没有找到煤气开关,是用天然气还是什么……
翻了两分钟,也没办法开火。
罢了。
出来,坐在餐桌。
只感觉到眼前一片黑暗。
……
一夜都在昏昏沉沉里,头疼,吃止痛药,一直都在半梦半醒里。
隔天一早,外公来叫她,说是下午两点的飞机,这是有什么事情就赶紧办。
今年过年可能就不回来了,在美国过年。
想办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但是细想一下,又没有什么可办的。
“对了,你的私人感情怎么弄的。”
“我离婚。”
“什么?”
凌小希喉咙疼,声音嘶哑,“外公,我现在这个样子……不离婚怎么去见他。”
外公沉默着,然后上前抱住她。
……
酒店。
一地的酒瓶,一屋子的酒味,不知道这一晚到底是喝了多少。
人倒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迟御进去,看到这个样子,皱眉。然后拉开窗帘,打开暖气,坐在他的身边。
等到他醒来,是一个小时以后。毕竟是处于这个地位的人,很容易管理自己的情绪。
波澜不惊。
坐起来,再开一瓶。
“楼下有客户在闹事,你在这里喝酒?”迟御挑眉。
男人抬头,半杯酒都入了喉,一夜的时间,沧桑了很多。
“因为要把我的酒店给炸了,我为什么不能喝?”
“说说看,是怎么回事。”
他拿下酒来,低头,秀发在额头一甩,“我离婚了。”
“什么?”
他又继续喝,酒留到了下巴处,“我说我离婚了,女人真是狠心,我都不忍当面提起,她却对着我,说了三次。”哈哈……他低头开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