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妃存稿
离远起身,挺拔的身体站立在凤栖梧面前,字正腔圆的道:“是,大小姐!”
连续十天,不是在赶路就是在补充能量准备赶路,吃完饭,跟离远那儿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凤栖梧终于抵不住多日来的疲惫,沉沉睡去。
寒雪也是疲惫的紧,勉强撑着没让上下眼皮子粘在一起,跟下面的侍卫交代了白梨的事情自己也爬去睡觉了,连续赶路十天,她好像终于能理解凤栖梧那种恨不得每天早上都跟床和被子抵死缠绵,不离不弃的感觉了,这一刻,在寒雪心里,什么都没有一贯里那并不柔软的大床来的亲切。
翌日,离远如往常一般,卯时准时起床准备去郊区看看那四百凤家军,经过前院的时候就看到在院子里练剑的寒雪,朗声道:“雪护卫早啊,昨天舟车劳顿,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这么勤快啊?”
“习惯了,到点儿醒来就睡不着了,离将军这是要去军营嘛?”寒雪看到来人的时候,一套剑法也舞到了最后一招,左手捏着剑指,右手挽了一个剑花,以一个极其潇洒的姿势将长剑入鞘,这才走到离远跟前和他打招呼。
离远闻言,赞叹道:“也是,素闻寒江王府的侍卫极其训练有素,身手也颇为敏捷,足以以一当十,如今看来,这传言也未必不是没有道理的。”
“离将军过奖了,我去厨房看看大小姐的早膳好了没,将军自便。”寒雪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离远自便。
离远也不客气,颔首离去。
寒雪这晨练完去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后去厨房叮嘱梁师傅做好凤栖梧喜欢的早膳已经是辰时了,觉得凤栖梧应该休息的差不多了,却仍然头疼叫凤栖梧起床的难题来,鼓足了勇气,想去敲门,手还没落下去,却听凤栖梧声音清晰,没有一丝惺忪睡意的道:“干嘛呢站在门口,大清早的扮门神啊?”
寒雪一听凤栖梧已经醒了,顿时狠狠松了一口气,推门而入却见凤栖梧早已洗漱完毕,收拾的妥妥帖帖的,坐在宽大的书桌后看离远昨夜让人送来的资料,事实与自己想象的有点出入,寒雪干咳了一声,有点讶异的道:“大小姐,您什么时候起来的,怎么不叫我呢,这边都每个熟人,谁照顾你饮食起居啊?”
“我又不是手残脚残,何必非要人照顾。”凤栖梧说着脑袋埋在那一摞厚厚的资料里,看都没看寒雪一眼。
这下寒雪可真是惊讶的不要不要的,要知道凤栖梧这人,也不知道是仗着自己天赋异禀还是怎么回事,把一心多用的技能发挥到了淋漓尽致,吃饭的时候聊天,练武的间隙偷吃快点心,认识她这么久,寒雪几乎从来就没看到过她能在一心多用的时候专心致志的做一件事情,以致于她嘴巴一张,就脱口而出“大小姐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嘛,你怎么会这么早就坐这儿看资料?”
“这话说得,咱们这一次过来你觉得会有小事情吗?”凤栖梧仍然没有抬头,怼人的嘴巴却是恢复了正常,条理清晰,义正言辞的道:“战事无大小,干爹送来的这些资料都是事关凉州民生和防御大计的,我不趁早看能行吗?”
“话虽如此,也不用如此着急啊,你昨天不是很累吗,休息好了再看也不晚。”寒雪无奈的说道:“梁师傅已经做好了早膳,出去吃一点,缓一下我跟你一起看吧,横竖我手头暂时也没什么事情,我看了挑有用的跟你汇报也是一样的,可以了吧?”
“那样最好不过。”凤栖梧终于舍得把她宝贵的脑袋从那一摞资料中抬起来“昨晚那女人你怎么安排的?”
寒雪拧了湿棉帕递给凤栖梧让她擦手,口中道:“昨天晚上先找了个客栈让她住下了,回来后安排了暗一出去找个小院子先给她住着,等寒雨或者兰姨到了,再让人去接她。”
寒雪说着,想起昨天晚上白梨说的话,欲言又止的看着凤栖梧,不知道该不该说出自己的怀疑。
还是凤栖梧察觉到了她的犹豫,起身放棉帕的时候对她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在我面前还这么吞吞吐吐的,我什么时候因为你说过的话责怪过你嘛?”
“当然没有。”寒雪飞快的摇头,接着道:“不知道大小姐你发现了没有,那个叫白梨的女人,昨天遇到我们的时候虽然狼狈,但是气质容貌却都是绝佳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女人,我昨天回去仔细想了一番,在我了解的范围内,天华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强大的白姓人家,她的孩子姓墨,可是这个姓氏在天华也是屈指可数的,你说她这样一个身份成谜的女人,偏巧就让我们遇到了,会不会太巧了!”
“但她的表现的确不像是一开始就认识我们的。”凤栖梧放下棉帕起身往餐厅走,一边说道:“昨天刚看到我们的时候她的戒备是真的,虽然不是因为害怕,但如果我是个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她说不定会杀了我,后来,她听到苏夏能探知她孩子体内中毒的事实,而且听到了兰姨和寒雨能解开她孩子的毒才求我们救她的孩子,这对一个抱着病重的孩子的母亲来说,很符合常理。”
“所以······”凤栖梧拉开椅子在餐桌前坐定,仰头看着寒雪“告诉我,是什么引起了你的怀疑?”
寒雪无奈的撇嘴“你说这么多就是为了问我这么个问题?”她把椅子拉的咯吱作响,一屁股坐在凤栖梧面前“昨天晚上我送她到客栈门口的时候,她突然让我转告你,说什么有些事情要想清楚了再做,否则就是伤人伤己什么的,我虽然没有听明白什么意思,但是我可以确定,她现在应该是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
凤栖梧倒是没想到这一点,闻言愣了一下才道:“这也没什么值得意外的,兰姨的名字实在是招摇了,你们几个也是,去年风来仪阁开张的时候兰馨夫人到场谁不知道,这女人若是真像你说的,是什么大家族出来的人的话,她根据兰姨和寒雨的名字猜出我的身份也不奇怪。”
“倒也是。”寒雪赞同的点点头,丝毫不觉得自己纠结了一晚上的事情被凤栖梧几句话带过去有什么不对劲儿的,看了看墙角的镂刻,接近辰时过半了,起身“我去厨房拿早膳。”
凤栖梧点了点头,没说话。
“属下参见大小姐。”寒雪动作很快,梁师傅那边本来也已经准备好了,过去端了托盘就过来,费不了多长时间,不过,跟寒雪和早饭一起来的,还有寒墨,看着寒墨规规矩矩的朝凤栖梧行礼,寒雪在一边摆弄早膳,一边在心里嘀咕,大小姐这嘴巴是不是传说中的言灵体质,一说一个准儿,昨天还说寒墨要替代寒风的位置呢,没想到寒墨今天就出现了!
凤栖梧点点头“还没吃饭吧,坐下一起吃。”
寒墨知道凤栖梧的习惯,也不客气,直接道一声:“谢大小姐”就入座了。
早膳不比别的,样式简单,而且这一次餐桌上人也少,几人都没怎么说话,一时间房间里只有杯盘碰撞的声音,不过小半个时辰,三个人就都已经吃完饭,站在门口等着下人牵来马匹去凉州城外了。
牵马的下人没来,倒是等来了一个骑着马整装待发的齐峰,凤栖梧挑眉道:“大清早的,你这是要去哪儿?”
“大小姐去哪儿,属下就去哪儿啊!”齐峰理所当然的道:“怎么说江北这一块却是属下熟悉的地盘,大小姐要出城,带上属下可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下人终于牵着三匹马过来,凤栖梧翻身上马,摸摸踏雪的脖子,一人一马犹如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寒雪和寒墨,齐峰几个紧紧跟随,到城门口的时候,凤栖梧却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城门口来来往往进城出城的人流,凤栖梧陷入了沉思。
“发生什么事了大小姐,怎么停下了?”寒雪策马走到凤栖梧身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除了那些进进出出的人流,缺什么也没看到。
凤栖梧倒是被寒雪一句话叫回神了,她没有回答寒雪的问题,朝齐峰招了招手,齐峰策马赶到凤栖梧身边,低声道:“大小姐,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久居南梁和天华边境,应该熟悉两国的风土人情,南梁和天华的人除了衣着手势之外,生活习惯或者外貌上与天华人可有什么不同?”
寒雪离得近,二人的话她自然也是听到了,闻言立即看向城门口的入城和出声的队伍,因着凉州地处天华和南梁边境,外贸兴盛,战事也还没有波及到凉州,是以每天早上都会有很多南梁的商贩带着南梁特有的草药,水果之类的来凉州做生意,而且南梁因为气候温热,常年穿丝绸,天华人却是习惯穿锦帛麻衣,两国人混在一起是很好分辨的,但是凤栖梧问齐峰的话,分明是话里有话,这让寒雪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齐峰也是心存疑惑,却还是尽职的道:“南梁人与天华人外貌上并无多大差异,不过仔细看的话也是很好辨认的。”齐峰不动声色的指着人群中的一对南梁夫妻道:“大小姐你看,南梁因为气候太热,也是历史上的传统,他们的女人习惯于跪坐,您看那跟人,她的腿膝盖的地方是有点往外张的,而且南梁人习惯于穿没有鞋面的木屐,是以他们走路的时候脚底一般都是擦着地面的,虽然这样的人在天华也有,但是南梁人尤为明显,大致上还是能区分出来的。”
齐峰说完一脸邀功的看向凤栖梧,凤栖梧也正打算赞赏他一番,却听寒墨道:“你漏了最重要的一点。”
“什么?”齐峰扭头看向寒墨,不周山出来的暗卫综合水平比一般的暗卫高出了不止一个档次,齐峰更因为自己能有机会得到凤栖梧的欣赏和信任而颇为骄傲,但是海岛之行让他彻底看清楚寒墨几个人的实力,也彻底明白,寒江王府的人能名震天下不是吹出来的,是以,就算寒墨并没有在不周山训练过,齐峰却还是愿意虚心的听他的意见。
四个人的马并排站在凉州城并不宽敞的街道上,尤其是城门口人多的地方,实在不太可能,凤栖梧想了想,还是道:“先出城,有什么事情出去再说。”
哒哒哒四匹马,四个人在凉州城的百姓们狐疑又羡慕的眼神中堂而皇之的插队跑了出去,徒留清晨的冷风中掺杂着飞扬的尘土的喧嚣,遮掩了百姓们或狐疑,或抱怨的声音,也遮掩了,那一个个诡异,阴鸷的眼神和消失在凉州城某个角落里的黑影。
凤栖梧出城门跑了一小段儿就找了个拐角的地方停了下来,对寒雪道:“你手头情报来源多,马上联系寒月宫,王府和绾杀宫的细子,用最快的速度给我找到薄溪云,找到后给我盯死了!”
而后又对齐峰道:“你马上去找离将军,让他立刻派通晓南梁和天华两国风土人情的人前来驻守凉州城门,但凡行为不轨的人,一缕给我跟踪监视,别让他们在凉州城里捣乱,明白吗?”
“属下遵命。”齐峰抱拳领命,随即打马而去,倒是寒雪,只是吹了一个口哨,唤来一只信鸟,将早就准备好的纸条放进信鸟脚上的小竹筒里,拍了拍信鸟的脑袋就放了出去。
凤栖梧见状,笑道:“原来你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我开口呢?”
寒雪也朝她笑“也不是,就是想着薄溪云前后两次失踪的实在是太诡异了,王爷之前就让属下找过薄溪云,不过没说要盯着,这一次只能算是补充命令,赶巧了!”
“这个巧赶得好。”凤栖梧不以为意的笑笑,夹了夹马腹,策马慢慢跑起来,却也不跑太快,对寒墨道“你刚才说的寒墨漏掉的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
寒墨闻言,赶着自己身下的马儿走的离凤栖梧近了些,这才开口道:“大小姐有所不知,南梁国虽然成立已久,但是南梁的发源地却是深山老林,所以南梁整个国家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闭塞的状态,这让南梁人无比团结,却也格外固执,他们穿丝绸衣服虽然是因为气候原因,但是后来就成了一种不成文的规矩了,用南梁人的话来说丝绸衣服就是他们身为南梁人的象征,南梁人在这方面看到尤为重要,所以,他们一般是不会穿别的国家的衣服的,如果穿了,那也很可能是不得不为。”
“比如说,细作?”凤栖梧默契的说出两个字,寒雪闻言,惊讶的道:“你们是说,凉州城里已经混入了南梁的细作了?”
不等凤栖梧和寒墨回答,她又道:“按理说,如今作战的是江北又不是凉州,他们派细作也应该是派到江北去,让人混进凉州城,他们的目的何在?”
凤栖梧笑了“你也太小看我老爹和他的凤家军了,想混进江北,谈何容易?”
“江北那边已经和南梁打了三个多月了,江北城也早就禁止南梁人出入,每天都有人严密巡视,他们的细作就算进去了也难有什么作为,可是凉州就不同了。”寒墨看着江北凤方向,冷静的分析道:“凉州和江夏相当于是江北的左膀右臂,任哪一个出了点问题,对江北都是釜底抽薪一般的效果,比较戒备森严,凤家军常驻的江北,换做你是贺佐或者薄溪云,你会让细作去哪个城市?”
“要是我,当然每一个城市都会派啊,广播种子,重点收割,这不是大小姐教我们的嘛?”寒雪轻松的笑着,似乎从海岛上凤栖梧和沈犹烈寒从地下宫殿里醒来后,之后她就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也是,最重要的人历经劫难后还能活着,有什么事情比这个跟让人欣慰的,再大的事情想到这两人,在她寒雪的心里都不算是事情了。
对寒雪这种说了不如不说的答案,寒墨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儿,凤栖梧倒是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想法没错,但目前我们人在凉州,就先处理好这一亩三分地的事情,回去以后让暗一他们惊醒一点,这些天在凉州城多走走看看,能避免的意外,还是在在发生之前就避免的好。”
事实证明有些时候凤栖梧他们一行人真的就是事儿非,就像现在,他们出城门后走了不到半个时辰,离城门也就十公里的地方,居然看到一小股军队闯入天华边境的村庄里抢夺天华百姓的余粮。
“拿手无寸铁的百姓下手,太可恨了,这些畜生,我天华怎会有如此不知廉耻的军人!”寒雪恨恨的说着就要打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