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翁的一声，秦君方寸大乱，险些一头载倒，那个老婆婆，那个白发苍苍，脸上铭刻着刀削般皱纹，苍老的不成样子的人，竟然是冷心雪！

这怎么可能？

秦君干咽了一口口水，他眼睛有些茫然的眨动了一下！他叫了她老婆婆，那个人就是冷心雪！

许久，许久，秦君才听到从自己嘴里发出的苦涩悲伤的声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九转金丹！”如今已经隐瞒不过去了。芈思弦说道:“心雪用她的精气神进行交换，换取了九转金丹！”

秦君紧紧的咬住了嘴唇，是那样的用力，隐约中有着一丝血色渗透而出，像是凄然的花瓣，通明的红，凝聚在了唇边！

怪不得，她如此苍老，她没有精气神了，所以才会如此，而且不光如此，她还会死去！

“啊……”秦君突然长啸出声，仿佛在发泄着心中浓烈的郁结之气，浑身杀气腾腾，仿佛控制不住了一般。

远处桃树根根折断，河水骤然起伏，像是一头越海的蛟龙，破海而出，紧接着坠落，河面上水花四溅，浪花汹涌！波涛翻滚而起……

神识中陡然掠过无数的模糊片段。刹那间,无数哭喊、狂喜、怨恨的情绪滋生,一张张带着丰富表情的脸孔争先恐后地浮现出来,不断扭曲挣扎。神识中开始充斥着千奇百怪的声音:“姆妈,我来找你了。”

“杀！杀！杀光他们！”

“要是能再多活一天就好了,我不该对阿珠发脾气的。”

每一个声音,仿佛都是从他嘴里喊出来的,时而平静,时而悔恨,时而充满了绝望的戾气，神识中小灵的那朵红色花刹那间在他的神识蔓延生长！

秦君心中蓦地一寒,幡然惊醒。这是心镜受创,道心失守的征兆！自己和小灵神识相融，它过多的吸收了太多人的精血，甚至连他们的情绪，属于他们本身的遗憾都根深蒂固的移植了过来！

如今自身不稳,立刻遭受反噬。小灵沉睡，压抑的那些负面情绪彻底的从神识中爆发而来！

月龙刀在神识中愕然不止的开口:“怎么会这样？你的身上怎么会带着如此多的魔气？”这样的魔气是从秦君身上散发出来的，但是罪魁祸首是小灵神识中的那朵红色的花！

红花颤动，一股股诡异的黑气蔓延神识，瞬间血腥暴力的情绪充斥了脑海！

“杀，杀，杀！”脑海里仿佛只剩下了这一个字！

秦君双眼赤红，一股股恐怖的波动，带着凌冽的杀气从他的身上蔓延而出。

芈思弦和李斯震惊的看着他:“他走火入魔了？”芈思弦颤声说道:“快，打晕他！”她颤抖着双手波动琴弦，柔和的力量蔓延而出，向着秦君笼罩而去。

秦君赤红的双眼之中冒出了黑色的气息，化作了一把黑色的刀子，将芈思弦的力量劈落无形，刀势不减，直直向前，带着破空之力！

芈思弦急忙闪烁，漆黑的刀子仿佛贴身而过，紧接着劈落河面，刹那间河水翻腾起伏，水花四溅，像是在深秋下的一场雨！

“小子，你到底怎么了？你快点清醒呀！”月龙刀在神识咆哮。

红色的花，如血一般轻轻颤抖，无数模糊的黑气从花蕊中蔓延而出，其中夹杂着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斥脑海！

秦君只感觉一股股血腥的戾气直充脑海，恨不得在此刻屠戮天下！

他脑海中一片混乱，魂魄仿佛被都被撕扯的四分五裂，无数的意识潮水般疯涌贯入。

刹那间，他脑子一片混乱，似乎既是所有人，又是秦君。腹部的内丹猛然跳动。

浪涛滚滚，死气沉沉。一条深幽冥暗的长河仿佛挟着另一个天地奔腾而来，冲入他的神识。

秦君头痛欲炸，千头万绪纷至沓来。一会儿他变成了一只狼，飓风呼啸，疯狂掠过血腥的森林，他永无止尽地杀戮，再多的尸体血肉也填不满内心的饥渴。

一会儿他又是秦君，在苦苦打拼，活下去，活得更好，永无止尽地向高处奔跑。

“我是谁？我到底是什么？呼呼！”秦君死守着最后的清明，抱住头，他疯狂吼叫，在地上痛苦地打滚。脑海里翻江倒海，魂魄像被拆成了碎片。每一块残片里化作小灵吞噬的每一个人，也有他自己。

“你是我，我也是你。”幽冥的长河内浮出一双赤红如血的眼睛。

嬴政？他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嬴政，快想办法！我要是出事，你也完了！”一旦他走火入魔，被那朵红花的魔气占据神识，他会彻底的在杀戮血腥中迷失自己！

“你是我，我也是你。”嬴政冷漠地声音不急不缓:“你何必如此慌乱？秦君还是谁，又或者嬴政，只是一个名字罢了。”

秦君微微一愕，神智暂时恢复了几分清明。既然嬴政浑不在意，那么犀利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否则他早已出手相救了。

当下心中安定了许多。无数的记忆依旧源源不断地涌来，许多经历怪诞离奇。匪夷所思。不知不觉中。这些事仿佛成为了他自己的亲身体验。

“什么才是生命？你始终只能局限于一个人或者动物的角度来看待。你的认知永远是不够完满的。”突然间，嬴政说过地这句话犹如一道耀眼的闪电，照亮了心海。

“你终于明白了，这是你我难得地体验。”嬴政赤红地目光像闪耀的火焰，“无论是嬴政，秦君还是谁，都是在追寻心中的那一点饥渴。终究有一天，我们会明白，那到底是什么？”

“谁又会在乎我曾经有过一个怎样的名字呢？”秦君微微一笑，神识平静无波。索性敝开了心胸，接受红花跳动传来的所有的东西！

这是无比珍贵的体验。秦君仿佛突破了人和妖，动物的局限，从不同的角度去感受天地的新鲜与奇妙。

黑色巨河波涛翻涌，也在同时吞没所有的一切。

这是嬴政出现地目的。他们一起占有，一起分享，一起体验。

灵魂是孤独的，但不仅仅是孤独的。

他们是两个不同的自己，也是同一个自己。

渐渐地，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