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零二章 一声枪响(1 / 1)

“乖乖!”绝云怪叫一声,赶紧闪远了点,避免被殃及池鱼。

罗姆站在那一动不动,闭着眼睛任由乱七八糟的东西砸在自己身上,他身上穿了盔甲倒没什么,但是脑袋上的盔甲已经摘了下来。

一块石头砸在了他的脑袋上,当场砸得头破血流,土块又砸到,飞来的植株又砸到,他不躲不避地站在那。

正挥手乱拨飞来东西的安娜无意中看到罗姆的额头上鲜血直流,立刻转身抱住了罗姆的脑袋,后背挡在罗姆的身前,为罗姆抵挡砸来的乱七八糟东西,泪流满面地哭着大喊着什么。

阿诺和雷尔夫都被人护着站远了点,也不想被殃及。

连连挥手拨开砸来杂物的林子闲有点受不了了,直接从旁夺了一支长枪到手中,枪榴弹上膛,朝着这边和人群之间的隔离带‘轰’的一枪,炸得地面碎石横飞。

群众瞬间被吓得安静了,林子闲的枪口朝花坛那边的人群一指,大家抓在手里的东西立刻不敢再扔出来了。

“不要…你们不能这样对他…他为了你们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你们这样对他不公平…”

安娜抱着罗姆的脑袋大声哭喊,现在现场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她发出的声音终于有人能听到了。

林子闲紧绷着脸颊回头看来。

头破血流地罗姆慢慢睁开了双眼,双手推开了安娜。

看了眼地上差点被杂物给掩埋的强尼尸体,抬头看向民众,神情木讷,如同在吟唱诗歌一般向众人诉说着什么:“我出生在一辆流浪的大篷车上,那是我的家,终年在流浪。我的民族有两个最重要的观念,纯净与不洁!因此家里永远备着三桶水,一桶用来洗食物,一桶用来洗脸,一桶用来洗脚,如果有人不小心搞错,就会受到惩罚。我是一个被部族驱赶出来的不洁之人,他们说这样惩罚我,是剥夺了我的自由!”

一番话让对面的群众真正安静了下来,因为他说的正是大家的民族传统,此时此地听到倍有感觉。

林子闲扭头看着鲜血挂在脸颊上的罗姆,六名戴着诡异面具的人也看向了罗姆,安娜流着眼泪默默摇头。

罗姆迈腿跨过了强尼的尸体,上前几步,突然挥了挥双臂大声怒吼道:“这样就能剥夺我的自由吗?什么叫自由?难道永远流浪,被所有人视为乞丐、流民、窃贼之类的才算是自由?难道这就是我们吉普赛人追求的自由?难道你们愿意永远背负各种骂名,难道你们愿意让自己的子孙永远背负着耻辱活下去?整个民族被人当做猪狗不如的畜生赶来赶去,被人当做最低贱的民族肆意凌辱,我的眼泪盈眶,我的心在滴血,你们自己难道就没有一点感觉吗?”

“我费尽心血想改变我们民族的未来,我为你们提供稳定的工作,为你们提供稳定的住所,让你们的子女享受良好的教育,让每一个人不管男女老幼都能吃饱穿暖,让每一个人都能享受优良的医疗条件,我这样做究竟做错了什么?我只想让我们民族有一天无处可去时,能有一个落脚的依靠,这个依靠需要我们大家一起努力付出去建设!”

“这个世界没有永远的和平,只要还有种族区别,只要还有极端宗教的存在,只要还有这两样最能蛊惑人心的东西存在,战争随时可以在任何地方爆发,最弱小的民族必然要成为首先的牺牲品,到时候没有人会顾及我们吉普赛民族的感受。我们不能指望别人的怜悯、施舍和同情活下去,不能自强的民族也不会有人真正同情,我们必须要团结起来依靠自己,才能给自己民族找到一条出路!”

罗姆手指大地,“这里!沃森基地,就是我们民族希望的开始,我需要你们的支持,只要我们能团结起来,我们就一定能渡过任何难关。请大家相信我!我绝对不是一个暴君,也绝对不是一个者,我只是一个为了吉普赛民族的光明未来而努力奋斗的卑微仆人,荣耀属于整个吉普赛民族!”

满腔肺腑的坦诚告白,让包括林子闲在内的所有外人为之侧目,也可以说是为之动容,尤其是他脸颊滴血恨不得能向自己族人剜心剖肺的情绪很能感染人。

可偏偏却没有感染到他自己的族人,还是那句话,一个传承了数千年的民族特性,又岂是一番感人肺腑的话能改变的,民族传统也绝不是一夕之间能改变的,每个传统都有卫道者。

何况普通民众都是短视的,只想要自己想象中的舒适生活,罗姆的理想对他们来说太遥远,就像是在胡说八道,鬼才信。

当中一个年级颇大的老者,手指罗姆大声道:“一个被逐出部族的不洁之人,一个以武力胁迫我们的人,一个把吉普赛人做牛做马的人,无权剥夺我们的自由!”

一名穿着沃森基地军装的青年指着罗姆大声道:“他在以谎言欺骗我们,军营的仓库秘藏了几十名族人的尸体,都是被他害死的!”

“你无权把我们圈养在这块贫瘠的土地上。”

“只有像风一样自由的人才是真正的吉普赛人,你只是一个把我们强行关押在这贫瘠土地上做劳工的剥削者,他一定利用我赚了许多钱。”

“我看到他抽最好的雪茄,喝最好的美酒,那都是我们的血汗钱。”

“吉普赛人中没有像他一样卑鄙无耻的人。”

有人突然振臂高呼:“要自由!”

“要自由…”

“要自由…”

一人带头,数万民众跟随高呼,群情激愤地振臂高呼,高呼出了自己的心声,整个广场上山呼一片,听着有些吓人。

之前那名老者甚至还领着几个人走到了阿诺和雷尔夫面前鞠躬行礼,再次表示了真诚的投降,希望带来光明的人能帮助他们离开这里,并再三言明大家都是受到了罗姆的胁迫,和罗姆绝对不是一伙的。

阿诺和雷尔夫面面相觑无语,咱俩是来抢东西的,谁说是来解救你们的?

眼前万人狂呼的场面让罗姆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他不惜公开暴露秘密来尽量挽留大家,可是没有丝毫的用处,自己的族人还是宁愿去过流浪的生活,从以前不断有人偷偷逃跑就能看出。

没尽力还好,一旦尽力了还不能挽回,罗姆的心情可想而知,眼神中终于流露出绝望。

林子闲和六名戴着诡异面具的人都在看着罗姆的反应,神情都有些复杂。

罗姆抬手背对着打了个手势,十二名盔甲人聚集到了他的身边,数万人高呼声中,也不知道他和十二人说了什么。

总之罗姆在卸甲,将身上的金属机甲一件件卸了下来。

十二名‘圣斗士’也把身上的机甲一件件卸了下来,堆放在了自己的脚下。

见到罗姆等人卸甲了,民众高呼‘要自由’的声音越发强烈,其中夹杂着欢呼,都以为在大家的努力争取下,罗姆终于卸甲投降了。

阿诺和雷尔夫盯着地上摆成一排的机甲,眼睛差点都绿了,不过注意到林子闲扭头看来的警告眼神后,两人又下意识看了看四周包围自己的人马,暂时按捺住了冲动的情绪。

额头脸上染着鲜血和黄土的罗姆转身看向了林子闲,面带微笑地走到了林子闲的身边,和林子闲交头接耳在一起,“凯撒,我输了。”

林子闲默了默,说道:“你输在自己太心急了,你要做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甚至不是一代人能完成,连家族都花了一两百年的时间。”

“我当然知道自己太心急,可是不心急不行,我没有太多的时间!”罗姆回手背对着指向了振臂高呼的人群,一脸苦涩道:“我了解他们,如果到我老死的那一天还不能成功,我不能保证后面的人还能像我一样去坚持,所以我必须在我活着的时候去尽力…希望我现在答应跟你走还来得及!”

林子闲点了点头。

罗姆咧出一口白牙笑了笑,转身走向了安娜,双手擦了擦安娜脸颊上的眼泪,突然用力抱紧了安娜,和安娜激吻在一起。

激吻中的安娜突然两眼微微睁大了几分,感觉到有一粒类似胶囊的东西从罗姆的嘴中渡入了自己的嘴里。

罗姆的嘴挪到了她的耳垂边亲吻,低声道:“胶囊中藏有芯片,里面有秘密科研基地及一些相关人员及事物的资料,有大笔资金的账号密码,还有几千吨黄金的秘密隐藏地,这都是我多年为民族累积的财富,也是我们东山再起的基础…把它吞到你的肚子里去。”

林子闲的眉头不易察觉地抖动了一下,罗姆有点低估了他这种武林高手的听力,因为不了解,还以为隔着距离,加上又有万众欢呼的声音,自己说话的声音又小,别人听不到。

殊不知却被林子闲给听了个一清二楚,不过林子闲没什么反应。

安娜当即将嘴里的胶囊咽进了自己的肚子里,不过很快从遭受一连串打击的混乱情绪中恢复了过来,发现了不对,有点吃惊地问道:“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给我?你想干什么?我知道你准备了后手,只要你想逃,就一定能逃离这里。”

罗姆说道:“我想你也不想看到我和凯撒的恩怨继续下去,我准备暂时和凯撒回华夏,身上带着这些东西不安全,现在全部交给你。指挥中心的大楼底下有秘密逃生‘快艇’,十二圣斗士知道怎么带你离开,他们十二人的忠诚至少短期内不会有什么问题,会尽力协助你。”

见他早有准备,安娜顿时安心了,轻轻‘嗯’了声表示知道了,任由他把自己腰上的手枪给拔走了,也没有怀疑有别的什么。

罗姆提着手枪走到了振臂高呼‘要自由’的人群跟前,突然子弹‘咔嚓’上膛,毫不犹豫地抬手就把枪口顶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数万民众的振臂高呼声顿时如退潮般迅速停了下来,安娜瞪大了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

林子闲及六位戴着诡异面具的人也吃了一惊,林子闲正要出手阻拦,然而罗姆似乎料到了他会这么做,霍然转身向林子闲推出了一只手掌阻止,面带微笑,眼神异常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打了个手势,十二名紧绷着嘴唇的‘圣斗士’也冲了过来,围成一圈将他给护住,为他抵挡可能会出现阻拦的人。

因为罗姆的举动,现场瞬间安静得只能听到数万人的呼吸声,目光全部集中在了罗姆的身上。

阿诺和雷尔夫顿时急了,大喊道:“罗姆,我们没想过要杀你,快放下枪!”

他们的确没想过要杀死罗姆,得到机械铠甲未必能比得到一个活着的罗姆更有用处,退一万步说,至少也能以最快速度破译机械铠甲的秘密不是?更重要的是什么人帮他制造出来的盔甲。

“就凭你们想杀我?”罗姆一脸不屑道:“这是我的地盘,我如果不想死,谁都杀不了我,我如果想逃谁也拦不住我!”

他挥手指向身后,大声道:“我只是想告诉他们,我不是暴君,也不是者,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吉普赛人,没有任何私心。我只希望我流的血能让他们记住今天,希望他们以后遭受凌辱和磨难时能记住今天!如果能用我一条命换来整个民族的觉醒,哪怕只有一点点一丝丝觉醒的可能,我宁愿一死!”

“不要!”安娜失声惊叫。

“罗姆!”林子闲大声道:“没必要搞得这么极端,为什么不想想别的选择?”

罗姆指着身后的人群说道:“别的选择?我想过千万次,其实最好的方法是带他们去打游击,在这片混乱之地建立属于自己民族的政权,我也不用到处去看别人的脸色,也不会和你翻脸走到今天,可对他们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的目光落在了六位戴着诡异面具的人的身上,“朋友们,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