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杰活动了一下脖子,五指收紧,全身肌肉紧绷。
骨节摩擦,发出恐怖的声响,一双眼睛犀利而冷漠,带着不可一世的不屑,他看着陆靖白,枪口正正的对着他的眉心,嘴角勾出一道弧度:“江哥,你先走,我来拖住他。”
陆靖白穿着干净利落的迷彩服,脚上踩着登山鞋,裤腿扎进鞋子里,衬得男人的身体挺拔修长。
他端着枪的手稳了稳,凸起的喉结微微滚动,
英俊冷厉的脸上用泥土抹黑了几道,做伪装。
陆靖白舔了舔干裂渗血的唇,“江昀,你已经被包围了,现在山下全是特警,你认为,你还走的掉吗?”
“你先担心你他妈走不走的掉吧。”
阿杰吼了一声,突然朝着他连开数枪,壮实的身体像一头猛兽般冲了过来。
陆靖白瞳孔紧缩,在地上滚了一圈,避到了一块凸起的岩石后面。
江昀似乎非常无奈,看着那飞扬的石削,唇角一弯:“陆靖白,我给你留了一份厚礼,足够你回味一生了。”
“呵,”陆靖白牙关一紧,眯起眼睛,盯着阿杰端枪的手,“留给你在牢里慢慢回味吧。”
江昀没作停留,拉开车门上了驾驶室,车子后座,放着几箱美金,是这次的交易款。
他眯起眼睛,扫了眼后视镜,目光落在山顶的位置,唇瓣扬起的瞬间,车子窜了出去。
车子窜出去的瞬间,山顶爆炸声响起。
碎石四溅。
陆靖白的耳朵一片嗡鸣,半晌后,容峥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耳麦里传出来,“妈的,老子差点连挖坟都省了。”
“容支队长,现在土葬犯法,你要真埋进去了,还得被挖出来重新烧了再葬。”不知道谁回了一句。
生死一线,所有人都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心,都抱着随时可能牺牲的信念,但没有人退缩,照常玩笑。
陆靖白:“嫌疑犯江昀开着一辆黑色丰田prado从西南方往山下跑了,车牌号****”
指挥车里,宋厅问:“几个人。”
“一个,车上可能有武器。”
他说话时,一直紧盯着阿杰端枪的手,扣动扳机,子弹从枪膛射出……
阿杰手上的枪险些脱了手,手往后缩,子弹擦着他的手臂飞过。
他反应极快的握紧了枪,但就这一瞬间的失神,但还是迟了一步。
子弹没入他右边的肩膀,血花飞溅。
这一枪,原本是对着他心脏的位置的,结果阿杰避了一下,就打在了他的右肩上。
阿杰低头。
看着右肩上出现的血洞,鼻端闻着血腥味,这才感觉到疼。
脸色狰狞的骂了一声:“妈的。”
陆靖白身后,有一辆山地越野车开了过来,白晃晃的大灯将周围照得一片刺目的雪白。
阿杰抬手挡了挡。
车门打开,从里面冲出来几个穿迷彩服的男人,枪口对准阿杰,全副戒备:“陆哥。”
陆靖白从地上一跃而起,双手握住车顶的行李架子,在阿杰如狂风骤雨般射过来的子弹中瞬间一头钻进了副驾驶内。
‘砰’。
车门关上。
“这里交给你们了,我去追江昀。”
“宋厅已经让人在他下山的路上围堵了,武警和刑侦组的也在。”
陆靖白握着方向盘,借力弯腰过去,肩背部的肌肉因为用力,紧紧绷起。
那人只得下去。
陆靖白启动车子,车子江昀跑的方向追过去,阿杰想阻止他,但分身乏术。
能参加到这么重大的案子里来的,都不是等闲之辈。
黑深深的山道上,道路崎岖不平,车子颠簸下,人都快散了。
车灯射出去,没入浓浓的黑暗中。
.........
容峥被落下的石块和泥土砸了满头满脸,趴在地上半晌没动。
整整过了半分钟,他才仰起头,甩了甩脑袋,吐出嘴里的泥土。
“江昀那个王八蛋,还真埋了炸弹。”
他呼出一口气,“小王你爬到哪里了,让你平时加强锻炼你不听,等你爬上来,要从拆弹的改成收尸的吗?”
“后面,后面。”
被点名的小王在后面两米远的地方喘着气招手。
关人质的地方就在前面,容峥咬了咬牙,从地上爬起来,“特警队跟上。”
他腿上全是被碎石划破的伤口,血染上了裤子,在黑夜里看不怎么清楚。
人质被关押在一个后天凿出的石洞里,也不算石洞,就是个比凹坑大一点的位置,几个人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这种大夏天,他们都穿着外套,不过山里晚上温度凉,穿成这样也不突兀。
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警察,那些人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入口处有铁的栅栏门,还上了锁。
但这一点,根本拦不住特警,很快就劈开了。
大门打开,警察就在面前,按理说,被解救的人质应该喜极而泣,直扑上来。
但是没有。
所有人都维持着初见的动作,一动不动。
容峥皱眉,看着其中一个穿着光鲜亮丽的人,“怎么回事?”
“有炸弹,这里有封信,那些人说是给你们的。”
容峥顺着那人的视线看过去,角落的缝隙中塞了张纸条。
“装神弄鬼。”
他打开手电筒咬在嘴里,将字条展开。
字迹嚣张,龙飞凤舞——
这里面,只有一个人身上的炸弹是真的,不过,威力也够送你们一程了,计时……从铁门打开开始算。
“妈的。”
容峥爆了句粗,将字条揉了往后面一扔。
他身边的人也看到字条上的内容了,正要走进去,被容峥给揪住了衣领,“你干嘛?”
“我去看看他们身上是不是真有炸弹,万一这帮孙子故意骗我们,想把我们困在这里呢。”
“我去,你们退后,谁知道变态江还弄了什么花招。”
“支队,我们去。”后面一群人自告奋勇。
容峥一脚踹在走在最前面的那人的膝盖上,直接将人给踹的摔在了地上,“让一边儿去,服从上级指令,入警队的时候没背过课文?”
小王:“让我去吧,拆弹是我负责。”
“万一里面埋个地雷什么的,把你炸死了谁拆弹?我吗?”
“要真炸了就不用拆弹了。”
容峥:“……”
好像有点道理。
他迈步,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径直走了进去,拉起其中一个人的衣服,他的腹部,计时器上的数字正在飞速的减少。
红彤彤的光映在他脸上。
所有人的情绪都紧绷到了极点,连哭喊都发不出声音。
周遭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就在他停下脚步时,空气中,传出来‘啪’的一声轻响。
声音很小,带出的效应却是大片的。
有人尖叫:“这什么东西。”
所有人的视线都缓缓的朝着容峥脚下看去。
此刻。
容峥就想拍死自己这张乌鸦嘴!
江昀那个变态,还真埋地雷啊。
他深深的吸气,垂在身侧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面对死亡,没人不怕。
不怕的都他妈傻子。
他咽了咽唾沫,抬手压着耳麦,“陆靖白,在吗?”
“说话。”
陆靖白紧紧握着方向盘,手臂被颠簸得发麻。
“你帮我跟阿元带个话啊。”
‘带话’这两个字,在这种情况下往往意味着另一层意思。
陆靖白的瞳眸骤然紧缩,视线里,已经出现了车子的红色尾灯:“出什么事了?”
“江昀这龟孙子,简直太无法无天了,居然弄这么多炸弹。”
“拆弹专家呢?”
“边上呢,诶诶诶,小王,我说你别抖啊,我这踩的地雷呢,你以为是老鼠夹子啊。”
“容支队,抖的是您啊。”
陆靖白:“有话自己活着带回去,如果你死了,我就跟阿元说你带着女人私奔了。”
“卧槽。”
..........
狭窄的山道上,只够一辆车通行,江昀的车其中一个后轮爆胎,速度快不到哪里去。
陆靖白将车停下,迅速追上江昀的车。
起跳,双手有力的撑着车顶,脚下踩着后备箱凸出来的那一截,一个借力爬上了车顶。
车子左右摇晃,想要将他甩下去。
江昀的距离把握得很准,每次车头挨近崖边,眼看着就要失控的冲下去,又被稳稳的拉了回来。
陆靖白紧紧的抓住行李架,身体弓起,如同一头蛰伏的野兽。
风在他的耳边呼呼刮过,将挂在耳朵上的耳麦卷走了。
所有的说话声都消失了。
江昀看着前方的路,眼底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陆靖白咬牙,单手抓住驾驶室那边的行李架,身子沿着车身下滑,稳稳的踩在越野车的踏板上。
另一只手握上了驾驶室的车门门把。
刚要用力打开,江昀突然转动方向盘,车子朝着山壁驶去。
电光火石间,陆靖白全身的肌肉绷紧,在车身擦上山壁的瞬间窜回到了车顶。
泥土簌簌的往下掉,落了陆靖白一头一脸。
车窗降下。
江昀探出头往车顶看了一眼。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也许是陆靖白此刻的狼狈取悦了他,他弯了弯唇角,“陆靖白,你斗不过我的?”
陆靖白咬紧牙齿,脸颊的线条紧绷:“这次,你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