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静娆崩溃的冲着男人大吼:“可是她看到我的脸了。”
“这是你的事,与我何干?”男人不耐烦的掸了掸衣服上的褶皱,“我劝你,趁着那个男人现在自顾不暇,没时间管你,赶紧订张机票出国。”
“不,我不走,我不能走。”
她现在走了,就是畏罪潜逃,会被列为国际通缉犯,即便能躲开追捕,也只能偷偷摸摸的过一辈子。
只要她留下,就还有解释的机会。
这一切,只有言陌知道,只要没了她,陆靖白就不会知道她在山里做过的事。
“哥,”她匍匐着跪在男人面前,泪流满面,“帮帮我,帮我杀了那个女人。”
男人将交叠的腿放下,弯腰,扣着池静娆的下巴。
她的脸被捏的变了形,“一个连自己亲身父亲都能眼睛不眨的一枪给毙了的人,我凭什么救你?滚吧。”
“你喜欢她?”池静娆终于撑不住拍着地面大笑,“不,你不喜欢她。”
她猛的从地上站起来,“你天生就是个没感情的怪物,你渴望亲情、渴望爱情,但你没有,所以你就只会模仿。可惜啊,怪物就是怪物,表面模仿的再像,始终不是真的。如果你喜欢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的看着我将海洛因注射到她身体里?”
她丝毫不顾男人已经变了的脸色,“我当初就该先挖了她的眼睛,我不该信你,不该跟你这种恶魔合作,我早就该让父亲知道,你才是叛徒,是你引警察上的山,只有他死,你才能坐上他的位置,真正掌控整个家族。”
“静娆,我亲爱的妹妹,知道什么人死的最快吗?”男人猛的用力,掐住池静娆的脖子,“就是知道太多,嘴又太松的。”
*****
市局。
陆靖白一出现,原本忙的鸡飞狗跳的办公室瞬间都安静了。
岳明叼着的卤蛋掉在桌上,跳了几下后落到了桌底。
“头……头儿,你不是该在医院好好养伤吗?怎么来局里了?”
“张局呢?”
“办……办公室呢,不过……”
不过他说了不见你。
话还没说完,陆靖白已经让人推着轮椅朝张禹的办公室去了。
岳明继续剥卤蛋。
一旁的人:“明哥,张局说了不见头儿,你不拦着啊?”
“我也想啊,我这不是重伤未愈还在修养期吗?一动就胸痛,你去拦着?”
“……”他一拍额头,“我可能太累出现幻觉了。”
.........
“张局。”
看到本该在医院修养的陆靖白出现在他的办公室,张禹没表现出多意外,只是烦躁的摆了摆手,“你怎么来了?回医院好好躺着去,别添乱。”
“我来办离职。”
张禹手上动作一顿,按耐住脾气,“你说什么?离职?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
“知道你还不给我滚回医院躺着去,”张禹声音拨高,“季常淮嘴巴严的跟铁桶一样,我现在都快熬得神经衰弱了,你要是闲得慌,就给我回来审讯。”
“张局,我两个小时后的飞机,我来,只是要拿回我的护照。”
‘飞机’两个字让张禹想起了之前允诺过陆靖白,等龙哥的事结束后就准他休婚假。
“你和言陌现在都还受着伤,也不急着一时,你再等几天,等……等等,护照?陆靖白,你打算去哪?”
“出国。”
“手脚都快残废了,你还出个屁的国,你以为离职那么好办?说走就走,还两个小时,两天都办不下来。”
“那就开除吧。”
“……”
“陆靖白”,张禹终于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出什么事了?”
陆靖白的性子他了解,不可能单单只是因为这次的危险就萌生出退意,而且,还这么匆忙的要出国。
如果是单单的去蜜月旅行,显然是说不过去,他不顾惜自己,也要顾及言陌身上的伤。
“言陌染毒?”
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这个原因了。
而陆靖白短暂的沉默也给了他答案,张禹将手中的文件一股脑的朝他砸过去——
纸张纷纷扬扬的落下,洒了一地。
他压抑不住的冲陆靖白吼道:“陆靖白,你这是知法犯法,不管她是因为什么原因染上毒瘾,你作为一名缉毒警察,应该立刻将她送到戒毒所。”
“那她这一生就都毁了”,陆靖白嗓音压抑,瞳孔紧缩,“张局,你应该清楚?,如果我将她送进戒毒所,她以后的人生将面临着什么???你让我每个月都看着她去社区报到,像被人剥光衣服一样审查,我做不到?。”
“别人也是这么过来的。”
“但言陌不行。”
两人争锋相对。
办公室的气氛陷入了僵持。
大部分人谈毒色变,只要是有过吸毒史的,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戒断或者没戒断,人们总是会无形中的鄙视和闪躲。
无意却又清晰的提醒对方,你和正常人不一样。
张禹握紧的拳抵着办公桌的桌面,胸口起伏剧烈。
半响才开了口,声音里尽显疲态,“你知道我们培养一名优秀的缉毒警察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和心力吗?我以前一直以为,以你的能力,肯定会从市局到省厅,一路平步青云。”
他叹了口气,“但最终,你还是毁在了一个女人手里。”
“不是她毁了我?,是我毁了她,戒除毒瘾不止需要强大的毅力,还需要远离和毒品相关的圈子,在她身边,我是唯一在这个圈子里的人。我以后每出一次任务,都是在加深她对毒品的印象。“
张禹心里有气,有怒,有恼恨。
但能怎样?
强行让人扭了言陌送戒毒所?
“我真是想一巴掌拍死你得了,辞职我是不会批的,给你休半年的假。病假加婚假,有什么事等休完假后再做决定。”
“谢谢,张局,我还有个事要跟你说,关于池静娆的。”
门上突然传来一阵紧促的敲门声。
张禹皱眉,看了眼陆靖白,“进来。”
池静娆推门进来,一双眼睛如同淬了火,直直的看着轮椅上的男人。
话却是对张禹说的,“张局,我有事要举报,陆支队长的妻子吸毒,我申请,带人将她送到戒毒所,强制戒毒。”
空气霎那安静了。
池静娆的情绪很激动,张禹给陆靖白做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出言安抚一下。
言陌染毒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人多嘴杂,如果被上级知道,陆靖白别说是出国,就是出市局都不行。
陆靖白微微低头,面无表情的脸上掩饰不住的肃杀和冷意,“静娆,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他的声音异常柔和平静,池静娆心神一恍,等反应过来,人已经在陆靖白面前蹲下了。
男人突然抬手,池静娆只觉得后颈一痛……
眼睛一闭,晕过去了。
张禹看的目瞪口呆,“我就是让你……你这……”
陆靖白办完签证赶到蔺叶南的私人机场已经是三个小时后的事了。
言陌已经醒了,精神很差,蜷缩着身子疲惫不堪的靠着窗。
陆靖白握着她的手,将她捞过来抱在怀里,“还要十几个小时,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言陌摇头。
沐浴液和洗发露的香味随着她的动作涌入他的鼻息,陆靖白低头去亲她,原本只是想浅尝即止,但一时没忍住……
劲长的手指插进言陌柔软的头发里。
“陆靖白,”言陌往后仰头,“我饿了。”
“……”
陆靖白回头,看向身后被迫当了一分多钟电灯泡的奚钺,“有吃的吗?”
奚钺:“哼。”
不满归不满,还是让人送了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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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在档案上留下痕迹,陆靖白并没有将言陌送到戒毒所,而是由奚钺安排去了研究所,以小白鼠的名义戒毒。
但用的依然是经过无数次实验,已经大力推广的药品。
当然,这些都是私底下秘密进行的。
奚钺在鞠躬道谢无数次后,看着陆靖白阴阳怪气的道:“原来,当初强迫我学医的目的在这里,认了你做兄弟,真是个天坑。”
“以后也让你坑一次。”
奚钺:“……你就不能盼着点我好?”
.........
对陆靖白和言陌而言,国外是自由的,可以放肆的牵手、拥抱、亲吻。
戒毒的过程无疑是痛苦的,即便有药物的辅助,但对身体的伤害也是极大的,基本是在以毒克毒。
傍晚的自由女神像前。
黑衣黑裤的陆靖白将言陌揽在怀里,人潮拥挤,他却始终将她护在方寸之间,避开人群的碰撞。
已经冬天了。
言陌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戴着兜帽,边缘那圈白色的柳絮一般柔软的毛随着飞舞,只露出一半小巧精致的脸。
男人的手臂收的有些紧,言陌不舒服的挣了一下,“你揽得太紧了。”
“抱歉,”陆靖白松了松手,笑道:“你太瘦了,美国风大,总怕你被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