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中央大学第一天放学的时候,已经接近日暮时分了。党爱国先前制定好的课程表是下午四点放学,因此在三点半多的时候,南宫门口就有一些下人前来迎接学生回家。但他们也只能在还有些寒意的春风中干等着了,在中央大学里,除了学校安排的“校工”之外,不允许任何下人入内,所有学生都必须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拖课拖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学生们踏着暮色走在了回家或者前往食堂的道路上。其实这些学生们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感觉最累的反而是党爱国。如果不是有“观察者”随时调理身体机能,他现在肯定嗓子嘶哑两腿发飘了。不过身体的疲惫虽然没有,精神上却是会觉得累的。想当个好老师,着实不容易。
立志要成为gto的党爱国,在和美少女学生们一起吃了晚饭之后,还要和蔡琰、王粲一起整理下午的课堂记录。住在学生宿舍里的学生们,则大都选择和室友或朋友们聚在一起,就党爱国在课堂上有意或无意间说出来的某些知识和信息进行讨论甚至是争辩。而回到自己在洛阳城内的宅邸中的学生们,这时候大多数也没有闲着。
此时的洛阳城中,汝南袁氏府上,后将军袁隗、执金吾袁滂、袁绍、袁术,以及汝南袁氏其他身在帝都的成员们都齐聚在议事大堂之中。执金吾袁滂是陈郡袁氏一脉,不及汝南一脉四世三公般显赫。只因当日与袁绍等人旁听了党爱国和皇帝之间的谈话,才被邀请了过来。虽然当时袁绍也在,但两个人的话互相印证,得到的信息总归会更全面更准确。
不过袁滂在这里并没有什么决定权,他主要是因为之前有提供消息的功绩,所以才会被袁隗邀请过来共享信息。袁滂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只有袁隗问到才会提一提建议,大多数时间只是沉默地旁听。如果袁滂在以后不能再和党爱国有什么关联,那么当汝南袁氏觉得偿还清了他之前的功绩之后,他大概就不会再无偿地被请过来分享关于党爱国的秘密信息了。
后将军袁隗,此时作为汝南袁氏唯一尚存的长辈和官职最高之人,跪坐在主席之上主持了会议。执金吾袁滂作为陈郡袁氏一脉代表,端坐在袁隗左侧首席,但从来都是袁隗不问话他就什么也不说。袁绍、袁术及同辈之人,则坐在下首之位聆听长辈之命。袁氏其他还算是有资格参与族务的旁支子弟,则只能立在后侧等待袁隗询问。
袁隗等众人按位次坐定,手拈长须,沉吟了几息之后,才语气和缓地问道:“本初,首日就学,观感何如?”
袁绍立即长跪恭色曰:“回禀叔父,学校所授……与我汝南袁氏家学大为不同。如我等数月内之所见所闻,党校长之学问,颇似墨家。但今日吾又得授诸般学问,深感将其归于墨家之属,实乃以小容大,犹如执觞觚以纳江河焉。”
汝南袁氏虽然四世三公,但其立身之本乃是世传孟氏《易》学,他们靠的就是传承并继续钻研《易》这一经典来维持自己在士林中的优势地位,因此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高深知识的重要性了。听到袁绍的话,袁隗也不由得面色肃然,身子向前微探着追问道:“本初详细道来!”
袁绍将党爱国说的大部分他认为最有价值的话都重复了一遍,而且还大致画出了自己记忆中的世界地图。在坐的众人虽然对“普通话”有些不适应,但因为他们在袁绍之后,也都早早地试着了解并学习普通话,所以大概也都能听懂。
袁隗拈着花白的胡须,琢磨着党爱国的话,感觉袁绍之前的判断着实没有夸大,甚至还有所保留。仅仅从党爱国所透露的这些知识来看,袁氏家学和这些所谓的“科学知识”比起来,那简直是滴水和大海之间的差距,这真是让人震惊莫名。
“党校长真神人矣!其所授之学问,足为家族万代兴盛之根基!”
此时袁隗发自内心地赞叹道,一旁的袁滂也同样暗自点头。袁隗反复琢磨着党爱国所说的关于利益冲突和矛盾的讲解,越咂吧越觉得有滋味,觉得这段论述真是精辟非常。和这些能确实地让家族在官场上无往不利的知识比起来,那世界地图,一千八百年的“中国历史”,能载着人飞上天的竹蜻蜓,都不是特别重要了。
不过党校长所言之中,多有鼓动之意,好似要助长学生们的野心一般,这点让在官场上打了几十年滚的袁隗非常不解。党爱国的“神威”他虽然没亲眼见过,但却算是比一般人知道得更清楚的了。如果有这样的神威,就算自己当皇帝也并非什么难事,但他为什么要蛊惑那些年轻人拥有更大的野心呢?
不管是谁,都没有希望手下野心太大的,而党爱国却生怕学生野心太小的样子。而且他还说后世的国家已经没有了皇帝的存在,由人民自己当家作主。“有这样一个可以仅凭自身喜好决定他人生死的特权者存在,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威胁”这句话,更是字字诛心之言啊……
士农工商,此乃国之柱石也。如果真的任由那些农民、工人、商贾之辈掌握国家,那么将至士人于何地?袁隗这心思转来转去,其他人也只能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的脸色阴晴不定地来回变化。过了好一会儿,这只政治老狐狸才算拿定了主意,向袁绍问道:“本初,据党校长所言,但凡中央大学之学生,俱可随时推荐一人入学。其余入学之人,则由考试选定?”
“诚如叔父所言。”
袁绍听了这话,心中暗道不妙,但表面上却不露声色地躬身答道。
“既然如此,中央大学考试之期尚未定下,此时若要入学,则必有学生之推荐方可。党校长招收之学生,或为各地高门望族,或为豪勇之士,即使寒门子弟,亦我士人之属。但若依党校长言中之意,其后必以‘考试’选拔诸多良家子入学。直至‘考试’之前,此乃党校长予以我等士人之‘先手’,不可错过。”
袁隗特地把自己的考虑当众说了出来,然后便露出了话中的尾巴,直接对袁绍吩咐道:“本初,吾之二位兄长俱已过世,汝及公路二人继承两房香火,须兄友弟恭,相互扶助,不堕我袁氏四世三公之名望。本初何如明日便推荐公路前去就学,以示汝时刻心存孝悌之义。”
“叔父教训极是,便依叔父所言。”
袁绍听袁隗开始扯“过去的故事”,就已经预感到这一结果了,但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谁让他是庶出呢,从小就不是很待见这也罢了,就是过继到了叔父袁隗和前几年去世的生父袁逢两人的二哥——早卒的袁成一房之后,像现在这样一有什么好事,也保准跑不了袁术那一份。或者不客气地说,好处的大头肯定是让袁术拿了。
“叔父,这……”
虽说袁绍是将这事认下了,但袁术反而却有一些异议。倒不是因为他和袁绍非常不对付,所以不愿意接受袁绍手中的推荐名额——袁绍倒是希望他坚决推辞,袁绍的长子袁谭和次子袁熙都达到了中央大学的入学年龄,颇受宠爱的三子袁尚再过一年就也可以入学了,他的推荐名额自己都不够用呢。
“公路不必多虑,此乃关乎我袁氏一族兴衰之大事。汝且接下兄长之厚意,用心向学以报之。”
袁隗不容分说地抬起手来,阻止了袁术的话,袁术也只能服从他的安排了。其实袁术是和党爱国不对付,所以心里非常不想去。一想到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了那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之辈,尤其是还被神仙给电得屎尿齐流大失颜面,他心中的仇恨之火就熊熊燃烧了起来。不过他的这番心思又无法说明,所以只能低着头,像吃了苍蝇一样忍着恶心认下了这事。
虽然袁隗也看出来了,袁绍和袁术这哥俩心里好像都不痛快,但他也不以为意。不管怎么样,这哥俩的父亲去世了之后,现在他这个叔父就和父亲拥有同样的权威,做出的决定不容他们反驳。
将这事定下来了之后,他就转而和袁滂讨论分析起了党爱国的种种言论,其他人则静静地聆听学习。因为袁隗从袁绍那里得知了明日放学时,学校便会将今日的课堂记录发到每一个人手里,于是提前承诺会抄送给袁滂一份。一笔写不出两个袁字,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同族,关键时刻还是能够相互照应的。
何况按照党爱国的行事作风,袁滂大概在不久以后,也能够通过别的途径获得这些知识,还不如现在由他来卖对方一个好。就算党爱国已经讲述了今后一千八百年间的“历史”,可今后这形势,就连他这个政坛老油条也看不清了,所以才更需要团结同姓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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