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绝处(3)
“师傅,您战况如何?”
慕容芷恭敬地向王启年执了一个弟子礼,如果不是她和我透过底,别人绝对看不出她有什么假惺惺的意味。
当然我相信王启年辨别真伪的眼力,这大叔也是个老腹黑。
“进展不快,才结果了四十七条人命,六个筑基啊,不要客气,为师也没教过你什么。”
王启年几步走到我们身边,他向慕容芷摆手,笑着对我说,“你小子真是滑头,如果不是我徒弟建议的路线,我还真要费些时候搜你你没被土着抓走就好,没被抓走就好。”
“路上我还杀了两个筑基呢!我原剑空不会被土着抓走,也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看到了。不过你做的没有你姐姐彻底啊,两个武士尸体上的气都没有消除干净,我专门跑了趟帮你抹除掉。”
“人已经被我杀死,气迟早会散掉,还有什么打紧?而且我又没她的化尸粉,那种勾当没做过。”
我撅了下嘴。
王启年意味深长地瞟了慕容芷一眼,“你们同出一家坞堡,所学倒不相同。”
好像我有点说漏嘴了……“我们女孩子家在乱世里行走,保命求生的手段自然要比男子多学几件。我姨夫没传我弟弟这些东西,但我学过。”
慕容芷不卑不亢地回答。
“原来如此。”
王启年不在我们的根底上继续深入,而向我解释消除死者气的问题:
“金丹是修真者小成的境界,到了金丹期,即使不修法术、纯练体术的修真者也有你们无法想象的神通。昂山宝焰和我的这次追逐游戏,就使用了一种金丹期才能运用的御气之术他把自己的气分出近百团,种在这次撒出来的每个武士上,本人则隐藏在无人区的某地感应自己分出气的明灭变化。武士被我杀死,种上身的气就发生变化新死者气暗,久死者气灭,昂山就能凭此锁定我的位置。”
我杀掉的那两个武士也该被种过昂山的气?那岂非说,我险些也被昂山盯上过?
“不要自责,能在内功中层杀两个筑基就是你小子本事啦,我很满意。昂山分气种气的手法根本在你的想象外,出了意外也让我担着昂山没有发觉是你,不久我到小黑屋后就把两个死人上种的气给抹掉了。就算是我,也是杀了二十来个武士才意识到他的伎俩。如果不是我出乎昂山意料之外,乘公输木鸟进退升降,应该已经和他正面交手十次以上了哼哼,我可不想现在和他单挑。”
“那你后来是如何应付他手段的?”
我好奇地问。
王启年得意道,“昂山种在别人身上的气十分微弱,轻易察觉不了。当我疑惑自己的行动怎么好像被昂山的眼睛一直盯着后,便拍脑门想起有天下还有分气种气的小术。于是我开始和他玩游击,我遭遇撒出来的武士,第一轮先抹除他们身上种的气,第二轮再杀敌。这样我的动向就虚实不定了。”
“哦,就好比以前你是杀一个人关一盏灯,他能注意到屋里的暗点。现在你把屋内的灯全部熄灭再杀人,昂山就变成睁眼瞎,对你毫无办法了。”
“总结得很好。总结得很好。”
“喂,其实你早知道这种神通吧。当初我在巡山寨扮修真者,你能跟踪到我,一定也是分了丝自己的气,悄悄种我身上。我关小黑屋后,你是不是也每天在我身上种气,好一直监视我!”
我脑子飞转,以前的事情立刻明晰,恼得白了王启年一眼。
慕容芷轻轻踩我鞋,人在我身后附耳暗语:
“就你原剑空知道得多。该闭嘴的时候就闭嘴。”
王启年嘿嘿一笑,“这伎俩说穿了也不值钱,你也不要生我的气,以后你们记得要仔细检查自己的气有没有混入杂质啊我前面有几句是对你小孩子扯谎了,前几日关你小黑屋我是给你种过气,现在把你当自己人后,以后就不会再那么做了其实要让你这个长内功阶段的敏感孩子察觉不到,我给你种的气分量就很少:每团气只能持续九、十个时辰,感应范围也只有五十里不到,不可能全天候监察你到天涯海角的。”
他信手往我和慕容芷肩上拍了两下,两丝气当即归入自己的身体。
我的胸中莫名其妙地生出一腔火气,不知道是上岛后的压力积累,还是一个月在小黑屋幽闭的郁积爆发,一把抢过慕容芷的上品匕首金目鲷指向王启年咽喉:
“喂,王启年,我是出生坞堡的人,从不把儒门的道理当一回事情。但我当初觉得既然你们这个岛的人信奉儒门的道理,所以也入乡随俗用儒门之道待你们的人,上岛后我基本是努力在做一个讲信用的人的。没想到你当我们坞堡的人都是强盗,用中原狗官对强盗的那套威逼利诱来哄骗、拉拢、监视我们。我告诉你,强盗对自己人都不是这样的!”
我的话都放在这里。要是你觉得面皮被羞辱,就来杀掉我。反正一拳你就可以打死我。
慕容芷忽得猛拉我跪地,指尖在我腕上扣出血来,但我握紧金目鲷不放手,绝不屈膝。
她自顾自向王启年赔罪,“我弟弟从小被父母宠惯,受不了一点的屈。望师傅垂怜我们的孤苦之身,大人大量不要把我弟弟无礼冒昧的话放心上。”
喂,你不是要做天下的女皇帝吗?怎么能向这王启年一个岛上的区区金丹求饶?
我恶狠狠地盯着慕容芷,“起来,起来啊!”
随我怎么谩骂,慕容芷倔强地死跪不起。
“大路朝天,随你们去!我还要去杀敌,没空理你们!你们自己找路下山去,可不要被昂山宝焰宰了!”
我的手微麻,不知觉间王启年已经夺过我那柄咄咄逼人的金目鲷,扔在地上。他脸色铁青,背转过去,大步走向坠星山深处。
刚才始终盘旋空中的公输木鸟却没有随王启年离去,而是扑哧着翅膀降落到我们面前的莽草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