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亦闻言想了想,便对着周先生点了点头。
云山书院的院长此刻正坐在房间里喝着茶,不过面容却有些恭敬。
坐在院长对面的是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目光深远,修长如玉的手指正端着茶杯,优雅的饮茶。
等他倾身之时,坐在旁边的院长正要说话,却有下人来报:“周先生带着一个学子来征求院长您的意见?”
云山书院的院长大约40多岁,穿着一身亮灰色袍,闻言眉头一皱:“学子?可是来求学的?”
下人俯身恭敬道:“正是。”
院长眉头皱的更深,直接对着下人摆摆手道:“跟周先生说我现在正在招待贵客,让他自己决定。”
院长话一落,下人正要回身执行,坐在旁边的白衣男子却是淡淡道:“既然是学院的师长有事,见一面也是无妨。”
有了他的开口,院长当即改口道:“那就请周先生带着学子进来吧。”说完,又对着白衣男子道:“有你这位太子之师在,这位学子也算是沾了一点光。”
白衣男子淡淡的笑了一下,并没回应。
很快,周先生便带着提着食盒的乔亦走了进来。
二人行过礼后,院长皱着眉头看着乔亦手中的食盒:“既然是来求学的,为什么要带着这个食盒?”
乔亦闻言大大方方的上前道:“这是我家小妹听到我要来求学,特意为师长准备的糕点,我不忍拂了小妹的心意,便带了过来,让各位师长见笑了。”
院长听了,原来是学子的小妹一片心意,而不是这位学子想要巴结,脸色好看了许多,顿时笑道:“无妨,将食盒拿上来,不知道我这位师长算不算在内?”
“院长,您可是说笑了。”周先生摸了摸自己的短须笑道。
乔亦闻言便将食盒放在院长的旁边,院长仅仅打量了一眼,也没在意,而是看向一旁的周先生道:“说吧,有什么样的特殊情况,让你不顾贵人的存在都跑到我这来?”
周先生又笑道:“心中的事先不提,院长,你知道我给咱们书院招揽到一个什么样的人才吗?”
院长听了好奇的看了一眼乔亦:“哦,你且说一说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
周先生听了,昂首挺胸道:“过耳不忘的记忆力算不算过人?”“过耳不忘的记忆力?”院长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当即笑道:“哦?我倒是听说过过目不忘的本领,还是第一次听说过这过耳不忘的记忆力,这倒是奇了,小子,敢不敢让我
当堂考校你?”
乔亦闻言恭声道:“自然。”
院长听了大手一挥,便有人递过来一本孟子。
周先生在一旁看了,笑眯眯的摸了摸自己的短须,他刚才可是考校过了,难不倒这小子的。院长翻了翻,便径直读了一大段:“孟子曰:“子能顺杞柳之性而以为桮棬乎?将戕贼杞柳而后以为桮棬也?如将戕贼杞柳而以为桮棬,则亦将戕贼人以为仁义与?率天下
之人而祸仁义者,必子之言夫!”
这一大段可真的是一大段,对于从来没有上过学的乔亦来说,绝对是一个大难题。
不过乔亦在院长声落之后,当即便朗朗上口的背了下来。
院长一听当真是一字不差,不由有些怀疑道:“你是不是背过《孟子》?”
乔亦摇头道:“不曾。”
“当真吗?”院长的语气开始严肃起来。
乔亦微微弯腰道:“家里穷,还未开始启蒙。”
一听到还未启蒙几个字,院长顿时一愣,正要问话,一旁的周先生笑眯眯道:“你要是怀疑他的能力,再选上一大段问问不就行了?”院长听了,便暂时将自己脑海里的问题抛之脑后,大手一挥,下人便又递来一本礼记,当即便从中随便挑选了一段念道:“凡音者,生于人心者也;乐者,通伦理者也。是故,知声而不知音者,禽兽是也;知音而不知乐者,众庶是也。唯君子为能知乐。是故,审声以知音,审音以知乐,审乐以知政,而治道备矣。是故,不知声者不可与言
音,不知音者不可与言乐。知乐,则几于礼矣。”
这次可是比上一次还要长,而且是从中间挑选出来的,不可能有人在这样的年龄将《礼记》和《孟子》都能完整的背下来的。
院长念完后,便一脸期待的看着乔亦。
乔亦顿了顿,才慢慢的一字一句的将院长说的话完整不漏的背了下来。
院长一听,眼睛一亮,拍着桌子道:“大善!你这学子叫什么名字?”
“乔亦。”“嗯,好名字,今年多大了,入学时间都已经过去了,为什么到现在才来入学?”院长笑眯眯的摸着胡子,显然对乔亦的表现非常满意,他们云山书院虽然科举率不错,可
还是缺了一把火候。意思说所有人水平都非常齐整,远超于大部分的人,可是也不过都是一些中上之姿的人,缺少一些极佳的天赋,所以云山书院就缺了一个一飞冲天的机会,而从乔亦这段
表现来看,却让他看见了希望。
乔亦顿了顿,还是如实道:“学子今年已经有十二,因为家里穷,入学的时间并没有攒齐学费,到如今才攒齐了学费过来报名。”
此话一落,院长笑眯眯的表情顿时僵在脸上:“年龄已经十二了,还没有启蒙?”
乔亦点了点头,院长顿时看着在一旁不做声的周先生道:“这就是你来的目的吧?”周先生拱手笑道:“瞒不过院长你的眼睛,这位学生的天赋实在是太好了,但是因为年龄不合格,如果招收进来等于违背了学院里的规矩,我因为拿不定主意,这才来找院
长您来商量。”“周先生呀周先生,你这可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院长叹息一声,心中有些惋惜,他和周先生一样,既舍不得乔亦这样的好苗子,又不想破坏书院里的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如果他这个院长第一个带头打破规矩,那这整个书院像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