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杜宪的所料。那张两万两银子的清单被送到慕容如玉的面前，不久就有人回转，带回了那张清单。只是这回转的清单上比送过去之前多了一排字，那是慕容如玉亲笔写上的，他将这所

有的损失都认了下来，竟是连问都没问，看都没多看一眼。

不光有签字，还有画押……

阿秋将清单送还给杜宪，“主子，那慕容世子果真是傻的吗？”他哈哈的一笑说道，“这明明白白就是摆明了咱们侯府在敲诈他们侯府，他问都不多问，就直接签了字了。”

“你们都出去吧。”杜宪凝视着那张有慕容如玉亲笔签字的清单，心底杂草丛生。

“哦。”阿秋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的，但是被阿夏拽了一下衣袖，又狠狠的被他瞪了一眼，他这才觉得自己失言了。

慕容世子不是傻子，谁都看得出来这是在讹诈……这话都不需要他站在这里说。慕容世子这么做，应该就是不想再和平章侯府牵扯过多了吧……所以主子才会伤心了。

阿秋只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自己家主子有多喜欢慕容世子，他又不是不知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阿夏与阿秋还有阿春悄然的离开了房间。

杜宪等人走了，这才抬手按住了自己锐痛的太阳穴，脱力了一样的一屁股跌坐在床角。

她知道他会这样。

若是他还能和自己争一下，证明他还愿意搭理自己，他签的这么爽快，就是他真的难受了。

杜宪枯坐在床边看着手里的清单发怔。

她也不知道自己保持着这个姿势坐了多久，直到自己的脊背都有点发僵，才缓缓的长叹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有得就要有失。

之前是她想的太过幼稚，太过贪心，总觉得自己还在受着父亲的庇护，可以什么都想要。

但是事实就是这么打脸。

她越是想要的，就越是留不住。

她的身份秘密不能暴露，所以她与慕容如玉之间只能是镜花水月……

做然果然不能太贪心……只能择其善者存之……

取舍难，割舍更难……

杜宪不得不捂住了自己的心口，这里很闷，很痛，痛的她想放声大哭，但是眼泪似乎又堵在眼睛里，完全流淌不出来。

她只有这样坐着，憋着，委屈着……

“主子。”楚楚的声音在门外想起，“奴婢带了点杏仁露来，可能让奴婢进来？”

杜宪回神，她摸了摸自己的眼角，随后便是一阵失笑，她这是在做什么？她明明是哭不出来的。

“进来吧。”她朗声对外说道。

楚楚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她探究的目光落在杜宪的脸上，见杜宪的面容平静如常，她先是怔了怔，随后无奈的笑了起来。

适才杜宪将春夏秋三人赶了出去，他们怕杜宪一个人在屋子里心情不好会出什么事情，所以就去找了楚楚。“刚刚炖好的。”楚楚将玉碗递给了杜宪，“尝尝看，妾身可是熬了好久的。侯爷莫要辜负了妾身的一番情意啊。”楚楚眼底卷起了无尽的风情，歪着头，俏生生的看着杜宪

。

“你这样让我好生不适应！”杜宪一撇嘴，“要不要这么骚气啊？”“妾身现在的身份是侯爷身边唯一的姬妾，自然在侯爷面前要表现的娇滴滴的。”楚楚眨了眨眼睛，娇笑道，“若是妾身表现的不好，侯爷一怒之下不要妾身了，再弄了什么

新的小狐狸精进府，那妾身可真没地方哭了。”“你拉倒吧！”杜宪接过了杏仁露，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别说我不会去找什么狐狸精，就是我真的找了那样的狐狸精入府，还不是被你一巴掌拍死的货？咱们啊，都别作孽

了！就你我凑着吧！”

楚楚见杜宪笑了出来，心底隐隐的一松。

说真的，刚才即便是杜宪表现的如同寻常一般模样，但是她也能感受的到那种笼罩在杜宪身上的莫大哀伤。

有些事情不需要用嘴说，也不需要流眼泪去证明……

事实就摆在那边，只要稍稍用心，就能感受的到。

“是他们几个叫你来的吧。”杜宪轻叹了一声，吹了吹杏仁露，问道。

“主子英明。”楚楚走到杜宪的身侧，挨着她在床角坐了下来。“主子，有得时候你也不用什么都憋着，和属下说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杜宪将杏仁露一饮而尽，这才丢开了碗，斜靠在了楚楚的肩膀上。

“楚楚姐，我真的好难受啊。”杜宪这才长叹了一声，拉扯住了楚楚的衣襟，趴伏在了她的胸口。“我知道。我知道。”楚楚一听，鼻子就是一酸。她赶紧抬手将杜宪给揽入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如杜宪小时候一样哄着她，“一切都会过去的。放心吧。慢慢就会好

的。”

不知道为何，靠在楚楚闻香暖玉的怀里，杜宪一直流不出来的眼泪刷的一下，如同开了闸一样的奔涌而出。

她哭的无声无息，似乎是在保持着自己最后的一点点的自尊心。

但是眼泪却是流的丝雨滂沱。

“我喜欢了他很多年了。”杜宪一边落泪，一边对楚楚哀声道。

“恩。”是啊。这个他们都知道。楚楚拍着杜宪的后背，轻轻的安抚道，“做出选择的确是很难得事情。但是这一步既然已经迈出了，就不要后悔了。”

“我不后悔。”杜宪更是难受，“我只是伤心！”

唉……

楚楚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其实都说杜宪是个没心没肺的，那是他们对杜宪不了解。杜宪是那种对自己身边人可以掏心掏肺的热心人。

这种人，最容易受的便是情伤了。

“他现在大概已经开始恨我了吧……”杜宪小声的问道。“慕容世子的心胸应该没有那么狭窄……”楚楚想了想说道，“他之所以那么快就将这个清单认下了，但是不代表他是不愿意再与侯爷再有什么牵扯。或许他觉得这是他欠侯

爷的呢。”

杜宪一怔。

楚楚这么说倒也有几分道理。

杜宪稍稍的从楚楚的怀里撑起了自己的身体，泪眼婆娑的看着楚楚，“你说的是真的？”

“没准是真的。”楚楚一撇嘴。“你与慕容世子一起长大，你觉得他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所以他签的这么快并不是因为生我的气，而是觉得愧疚？”杜宪吃惊的看着出处。

“不一定，也可能。”楚楚也拿不准。

“那完蛋了！”杜宪一拍自己的脑门。她的眼泪还挂在脸上，这一拍，泪珠儿就沿着皮肤滚了下去。

“怎么了？”楚楚……这主子又是抽了什么风了！

“我的本意是逼的他恨我！”杜宪猛然站了起来，“那如果按照你这么说的话，他对我其实并不恨，而是愧疚。那我不是弄巧成拙了吗？”

“呃……”楚楚顿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主子这角色转换的也太突然了点吧！刚刚还是一个被情所伤的小姑娘，现在就又变成了平章侯了……

“那可不行！”杜宪略显的有点焦躁，她拉起了衣袖擦了擦自己的眼泪，随后在床前来回的走了两步，“我要的不是他的愧疚，而是他的恨意！”

“为啥啊。”这下轮到楚楚想不明白了。“陈良那老狐狸混了这么多年将大齐都快收入囊中了。若是在他的面前露出半点破绽来，那就是前功尽弃！”杜宪说道，“就连我都不保证自己能在他的面前过关，更何况是慕容如玉。不是说慕容如玉不如我，而是他从小就耿直！唉，只有让他真的讨厌了我，才能获得陈良的信任，不被他猜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