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暗沉,大雨完全没有停歇的意思。
一阵风过,稍稍的吹动了廊檐下悬挂的宫灯,灯火飘忽了一下,映的杜宪的面容忽明忽暗。也映出了吴正义煞白的面容。
他已经吓的完全失去了血色。
“侯爷,这种事情开不得玩笑啊。”他颤抖着嘴唇,小声说道。“我会拿这种事情和你开玩笑?”杜宪冷冷的一笑,她一把揪住了吴正义的衣襟,“照我的话去做。我保你这里所有人无恙。不然的话,若是陛下出事,你觉得你还能活着?
”
吴正义的身子明显的颤抖了一下,若是陛下真的出事,他们这些伺候在宁泰宫的人哪里可能还有什么活路!
“求侯爷给条明道。”吴正义好歹也是个当总管的,被杜宪揪住衣襟恶狠狠的瞪两眼,又提点了一下,很快就回过神来。
“陛下刚刚还能吼你出来,证明陛下暂时无事。”杜宪将吴正义拽到一边的角落里,悄声说道。“你安排人等候在门外即可,我自己一个人进去。”
“这样就行了?”吴正义犹豫了一下,问道,“还需要奴才做点什么?”
“你仔细在外面听着就是了。”杜宪沉思了一下,“随机应变吧。里面什么状况本侯也不清楚,所以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
“刺客可是受伤了?”杜宪又问道。
“是的。刺客没刺杀成功,自己受伤了。”吴正义点了点头。
“可知道伤的如何?”杜宪问道。
“那就真的不知道了,事发突然。”吴正义说道,“那刺客又机敏的很。所以只看到地上有血,却不知他伤的到底如何。横竖是被他从万安宫里跑了。”
“行了,我知道了。”杜宪点了点头。“我这就端着药进去。你叫人在外面等着吧。妈的,拼了!你切莫让人发出什么动静,惊扰了里面的刺客!”
“是。”吴正义点了点头。
现在满宫都是搜查刺客的侍卫,吴正义要叫人好叫的很。出门随便就能抓一队进来。
杜宪将从那小宫女手里截胡过来的药先交给吴正义,随后将自己身上那身太监的衣衫整理了一下。这才将药重新接了回来。杜宪深吸了一口气,迈步朝宁泰宫正殿走去。
“陛下,该喝药了。”杜宪在外面朗声说道。
“滚!”里面又传来了云晟的怒吼之声。“陛下。这可是太医吩咐的,您现在若是不服药,便前功尽弃了。还有太后娘娘也吩咐着,陛下必须将这些药按时服用了。若是陛下不肯服药,奴才们就不得不去禀告太后
娘娘。”杜宪说道这里顿了顿,觉得有点不妥。那刺客本就是冲着太后来,她原本想说的是若是云晟不肯喝药,太后就要亲自前来监督着陛下将药喝掉。如果那刺客一听太后要来,可不是正中他下怀了。那样的话,可
就真的玩儿坏了。
所以杜宪马上改了主意,改口说道,“陛下,若是太后震怒,那给陛下送药的便不是奴才,而是宫里的侍卫了。”
刺客现在被撵的躲在了陛下这里,最怕的人就是宫中侍卫。所以他肯定会逼着云晟让自己进去。
一个小太监总比几个侍卫好对付吧。
里面的刺客胆敢进宫来刺杀太后,至少是知道太后居住在什么地方的。杜宪也拿不准他对宫里的地形熟悉不熟悉。
她摸了摸自己手指上的戒指。经过上一次闹刺客的事情,戒指已经换成了最新的升级版本,比之前的还要好用。
所以,能不能保住自己和陛下的小命就要看这戒指的作用了……
殿内沉默了片刻,杜宪紧张的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不多时,就听到云晟在里面咳嗽了几声,随后说道,“进来吧!”
“是。”杜宪舒了一口气,赶紧推开了殿门,低着头走了进去。
适才吴正义提及自己求见的时候,云晟发了老大一顿脾气说不肯见自己,杜宪就觉得不对劲了。
如今的云晟是万万没有任何理由不肯见她的,除非一条,那便是身不由己,有苦说不出。
刚巧宫里闹着刺客,侍卫们什么地方都敢仔细的搜,唯独陛下这里,他们即便只是看看,也不会仔细认真的搜索。
所以杜宪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判断可能那刺客就在陛下的寝宫之中。
杜宪之所以马上判断那刺客是受伤了,那是因为他隐藏在陛下这里,并没逼迫陛下送他离开。
他应该是在等待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出去。说明他大概没有能力带着陛下一起走,亦或者是拿陛下当挡箭牌自己逃走。还没到鱼死网破的时候,他也不会动皇帝,毕竟一个活着的皇帝对于他来说要比一个死掉的皇
帝有保障多了吧。
不管这人是谁派来的,杜宪都觉得这是一个她在太后面前露脸的机会。慕容如玉想要在陈良面前露脸还需要旁人大费周章的帮他布局,更是牺牲了不少人的性命。而这刺客前来刺杀太后,杜宪就觉得这个刺客应该是与自己这边的人无关,因为她手下人若是前来刺杀的话,她不可能不知道。其他人更没有理由冒这么大的险了。这人更不是她几个分封在外的表哥们派来的。表哥们都不傻,现在太后坐镇,又竖
了陛下这个幌子在前面,他们在封地还算是安稳。如今大齐才刚刚经历大战,百废待兴,如果现在将太后弄死了,云晟震不住场子,那堂而皇之直接干政的便是陈良了。
陈良与太后相比的话,那大家还是宁愿太后垂帘了。
所以这个刺客很可能就是第三方势力的。
既然是第三方势力的,杜宪就管不了那许多了!
她要太后的信任,要陛下的信任,今儿这刺客还真的非要抓住不可!
杜宪迈着小碎步子低头朝前走着,眼睛却是溜溜的乱转。
陛下床前的纱幔层层落下,将里面的情形遮挡了一个严严实实的。所以杜宪觉得那刺客应该是劫持着陛下躲在纱幔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