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分钟，许树的纸盒里塞满了钱，大多是十块二十，当中也有一些红彤彤的毛爷爷，至于硬币，不知谁开了头，全都扔向天空，当硬币掉落发出“叮”的一声，这一声引起了连锁反应，天空下起了硬币雨，阳光下，那一枚枚硬币变成了金币，如同光雨。

杨毅抱着手欣赏这难得一见的奇景，许树抱着笑笑痴痴的看着这美好的一幕，即便是被硬币砸在头上也没有反应。头顶多了一双手，帮他挡住了硬币，看着笑笑苍白带着焦急的面孔，许树心中最后一丝憧憬消散了，眼中只剩下这个无怨无悔陪伴了自己五年的女人。

人群中早已有人认出杨毅，只不过一直在等待杨毅“自觉”可是这等了半天，杨毅貌似也没有再唱歌的打算，顿时不乐意了。“喂，杨毅你倒是继续唱啊！”“是啊，随便唱的点什么都行，我们不挑嘴。”“来个喜庆点的！”虽然都在催促，可是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并没有恶意。

“各位大哥大姐对不住啊！这摊子不是我的，我就是看这大哥一时忍不住才吼了一嗓子，今天我们是来吃饭的，大家散了吧？”杨毅是又鞠躬又作稽，好说歹说，众人才放过他。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杨毅端着钱来到许树面前说：“用了一下你的吉他，这就当做租借费了。”

许树看了杨毅一眼，拒绝的话才要出口，余光却扫到爱人苍白的脸，叹息一声点了点头。杨毅蹲下来拍拍许树，语重心长道：“这才对嘛，脸皮厚一点，没什么过不去的，你连自己都养不活还追个屁的梦想？”笑笑怒视杨毅，觉得杨毅的话重了。

“大姐你别瞪眼，我说的是真心话，你就算再怎么爱他，也不能看他傻乎乎的往前冲吧？你看着他每天累的跟狗一样还挣不了几个钱，你不心疼吗？”笑笑顿时黯然。杨毅站起来背着手道：“梦想之所以被称为梦想，就是因为它还是个梦，根本没出现在现实里，你不能打着梦想的幌子去祸害现实，你看你，蓬头垢面，衣服都破了也不知道补，这样下去早晚变成流浪汉！”

许树苦笑道：“早就是流浪汉了，我们俩现在住在天桥底下，对不起笑笑，让你跟着我受苦了。”“没有的事，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你，你去哪我去哪！”这俩人的确算得上苦命鸳鸯，不过两人的不离不弃却看的三位女生眼圈都红了。

杨毅看到这一幕更加火大，忍不住对三女吼道：“你们感动个屁啊！”尚婉啜泣道：“笑笑姐太感人了！”冯玲儿也动情道：“生死不离，同甘共苦！”王慧哭的都说不出话了。

“闭嘴！我感跟你们打赌，这家伙绝对是从家里跑出来的，搞不好还是家里人给他安排了工作让他好好生活，他觉得屈才了才跑出来的，跟本不值得同情！”此话一出，许树和笑笑顿时震惊了，瞪着杨毅说不出话来，杨毅得意道：“被我说中了吧，哼哼！连现实都照顾不好，还追梦，你就是个二流子！”

许树脸上痛苦之色一闪，低下头不说话了。笑笑则像一只暴怒的老母鸡，护着许树怒视杨毅。“你别瞪我，我说的都是实话。”冯玲儿忍不住劝道：“杨毅你别说了，谁没有不懂事的时候，明白了就行。”许树摇摇头揽着自己爱人站起来对杨毅鞠了一躬说：“谢谢你今天帮我，我们明天就卖车票回家。”

任谁都看得出许树眼中的痛苦，亲手扼杀自己的梦想，就像杀死了自己的孩子，只是这一切的无奈都要归咎于现实的残酷。

杨毅看到许树半死不活的杨毅更加气氛，探手揪住许树的衣领，怒声道：“你半死不活的给谁看呢？有谁不让你追梦吗？没有吧！你老婆陪着你走了这么久，你就这么放弃对得起她吗？你对得起你自己吗？！”许树也爆发了，瘦弱的身体不知从哪里来了力气，一把推开杨毅。

“我能怎么办！我没有你的天赋！更没有家人支持我！我就是个怀揣梦想的可怜虫！”笑笑连忙抱住许树拉开距离，生怕杨毅动手，他们俩人生地不熟，根本无法跟杨毅对抗。

杨毅突然笑了，挥手道：“这么说你就是还不情愿咯？”许树喘着粗气，不说话。杨毅一拍许树的吉他说：“想

要回你的吉他就跟我来，”杨毅转身向海鲜城走去，三女也不知杨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跟上。笑笑用最快的速度将钱收集起来，挽着许树的手：“快走啊，你那吉他还是我送给你的呢，你不要了？”许树一咬牙，鼓起勇气大步走了进去。

俩人的衣服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损，此时现在明亮豪华的大堂里不免有些难堪，而杨毅早已不知去向，许树才拉着爱人想要离去，一位服务员走过来说：“先生您好，杨先生让我来接您过去。”当随着服务员进去包间，整整一桌香气扑鼻的海鲜彻底让小两口忍不住了，不止笑笑饿，许树也两天没吃饭了，现在看到这样的大餐，只想扑上去大吃一顿。

杨毅抱着一瓶酒正在看度数，见两人进来，弹指将一张百元大钞，丢入服务员的上衣口袋中：“行了，你们先出去吧，有是事再叫你们进来。”随后倒上两杯酒，伸手说：“请吧，什么都别说，先吃饱了再讲。”女人某些地方的确比男人强，许树还在犹豫的时候，笑笑已经把他按在了椅子上，随后自己坐下，拿起一个大虾就开始吃。

杨毅笑着对许树说：“你不想要你的吉他了？”许树一咬牙，随便摸了一只黑乎乎的东西就往嘴里塞。王慧和尚婉在帮笑笑剥壳，冯玲儿把蘸料往许树面前推了推，杨毅则端着酒慢慢品尝起来。

过了近半个小时，俩人还在吃，杨毅皱了下眉头道：“别吃了，再吃下去你们的肠胃受不了。”俩人咽了嘴里的食物，眼睛还盯着桌子。许树老脸一红，端着酒对杨毅说：“今天真的很谢谢你，我不会说话，这杯酒我敬你！”说罢一饮而尽。

杨毅陪着许树喝了一杯，笑道：“这才对嘛，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我也没说过不准你唱歌，你用不着仇视我，万一把我惹毛了，小心我封杀你哦！”许树的脸更红了。气氛变得融洽起来，杨毅道：“边吃边说，你俩少吃一点，心里有数就行，对了，许大哥你有什么打算？”

许树迷茫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应该会回老家那边吧，毕竟还有个落脚的地方。”听到这个话题，笑笑呆呆的看着许树。杨毅叹了一口气说：“京城这边虽然很难混，但是稍微有点营生也能活下去，而且这边的机遇也比较多，说这话没别的意思，你回老家可能就只能安稳过日子了。”

许树苦笑道：“安稳就好，最起码我能让笑笑安稳一点。”尚婉忍不住道：“你没想过在这边找份工作吗？”许树摇头道：“我跟笑笑都是高中毕业，没什么本事也没技术，根本没人愿意要。”许树说的是真的，现在哪怕你去扫厕所人家都问你要学历，现在毕业证变成了敲门砖，要是没有它，任你多有才华，你连门都进不去！

屋里陷入了沉默，杨毅想了想，拿出手机拨通了项东辉的号码，电话接通后，他那边乱哄哄的，都听不清说话。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就听见项东辉火急火燎道：“什么事？”“你那边了怎么了？怎么听着这么乱呢？”

“别提了！他妈我这一傻逼没事闲的逗狮子玩，这不刚刚让狮子给咬了吗，好不容易才把胳膊给拿出来，刚送医院去，你找我有事？”不需要学历的工作，杨毅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项东辉那，虽然现在饲养员也需要专业知识对口，但是跟项东辉说一声应该没问题。

只是杨毅听有人被狮子咬了，顿时把话憋了回去，这么危险还让人家去，这不是把人家往狮子嘴里送吗？“没事，我就随便问问。”项东辉也急了：“你大爷的什么意思，怎么说话说一半呢！有话说有屁放，我还得找俩人来当饲养员呢！”

“不是，本来想让你给我朋友安排个工作，只是你那……”“那你让他们来呗，包吃包住，一个月八千，我还头疼因为这事找不到人呢，你这可帮我大忙了，改天请你吃饭。”杨毅忍不住道：“不是！你那也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人家去送死，还是算了吧。”

“放屁！要是危险我能天天呆着这？别废话让你朋友来吧，只要不是那种把手伸进笼子里的傻逼，一点事都不会有。”“刚刚那个是把手伸进去了？”“可不就是嘛！我都想不明白怎么死不行，非拿自己喂狮子，这不是缺心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