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他心动了
这天晚上，靖西王府武场。
四大亲卫，除了郝雷不在，杜风、夏雨、宋电皆到，杜风先上，与凌亦晟对阵，在七十九招的时候，手中刀被打飞，杜风汗流浃背，喘气认败：“王爷剑法无双，属下甘拜下风。”
“我看你是自甘堕落。”凌亦晟冷冷扫了他一眼，“两年前，你在我手下，还能支撑过百招，如今，连八十招都接不下来，越练越回去了，难怪连个歹徒也追不上。”
杜风脸色涨红，心里默默流泪，不是他懈怠，是他再怎么练，进步的速度，也追不上自家王爷，这差距可不就越来越大了吗？
至于歹徒，一溜烟的跑进山林里，遮蔽物太多，实在是不好找啊……
王爷今日，格外的严厉啊。
“属下知错，甘愿领罚，日后定将更加苦练自身，当好亲卫之职。”杜风请罪，见自家王爷总算点了下头，才垂头退开，给了夏雨和宋电两人，投去自求多福的眼神。
夏雨没理会他，仗剑而上，剑光如雪，很快又被一道凌厉青光截住。
雪色剑光，来自夏雨的凝雪剑，取极北之地的玄铁打造，剑性奇寒无比，剑光所到之处，有如极寒之风过境；青色剑光，则来自凌亦晟的青霜剑，乃前朝铸剑大师施怀仁的绝作，剑刃锋利，切金断玉，剑光青莹若霜。
两道剑光，激烈缠斗，剑光的主人，身影矫健，速度极快，只看到残影，旁观的两人看得眼花缭乱，也不知到底过了多少招，直到叮的一声，两剑相撞，夏雨站不稳的倒退了两步，拱手认输：“属下无能，请王爷责罚。”
“不错，速度比之前快了，这把剑给你，果然给对了。”凌亦晟说：“你不止脑子比杜风好，武学上的天赋，也比他高，千万不要浪费。”
“是，属下定不负王爷所望。”
夏雨铿锵应下，退到一边，看了杜风一眼，默默又迈了两步，离他远点。
杜风：“……”
他感觉了深深的歧视和恶意。
很快，宋电上场了。
女人的力量天生没有男人的强，但胜在身姿灵活，宋电便扬长避短，苦练出一身过人的轻功，搭配上九节鞭，她整个人像是一条滑不溜秋的灵蛇一样，最是难缠无比。
可惜她的主子，虽然不常用轻功，但一身轻功，也不逞多让，加上剑术出神入化，宋电勉强支撑了七十五招，再也扛不住了。
杜风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幸好幸好，不然，他就是垫底的那个了。
宋电瞥到他的动作，冷笑一声，甩鞭子就找他切磋，杜风也急需找回点自信，他从来没把宋电当女人看过，自然不会让着她，提刀就迎上了。
凌亦晟由着他们打，他这番考校，活动筋骨，暂时忘掉了纷乱的思绪，待从武场出来，属下呈上密报，是郝雷发回来的，说的是凌思归别院遇袭之事。
凌亦晟此前离京，便是凌思归静养所居的西山别院，遭到一群蒙面人袭击，袭击者突破了外围护卫，闯到了凌思归闺房外，妄图劫人，幸而宋电和郝雷联手击退，凌思归因而受了惊吓，已经多年未犯的心悸之疾，又复发了。
看完密报，凌亦晟去了如意轩。
远远的，看到灯火莹亮，将整个如意轩照得通明。
一到门口，听到里头传来声音，是安嬷嬷在劝导，“小姐，这都亥时了，您白天又一路奔波，还是早些安歇吧，不然，您的身体怎么受得住？”
“是啊，小姐，您这样，会让王爷担心的。”杏儿说。
凌思归苦笑：“你们的好意，我哪里会不懂？只是我一闭上眼睛，脑中不由自主就回想起那日被袭击的情形，只觉得呼吸不过来，我不是不想睡，我是不敢睡。”
“那奴婢去把王爷请过来？”烟萝说：“有王爷在旁，小姐就很安心，就能睡下了。”
“不可，哥哥一个人撑起靖西王府，每日事务繁杂无比，我不能帮上半分忙，心里已是无比愧疚了，怎能拿这种小事，去叨扰哥哥，让哥哥忧心。”凌思归说得急了，牵动心绪，一时间呼吸急促，脸都涨红了。
“快去请大夫。”安嬷嬷急道。
凌思归拉住她的手，一边急喘一边倔强说：“不要……哥哥会担心……”
忽然一双温暖的手，轻拍在背上，帮她顺气，她听到哥哥的声音，“集中注意力，深吸慢吐，调整呼吸，别怕，我在这里。”
别怕，我在这里……
凌思归感觉像是一道明亮的光照射进来，那些想把她拖进黑暗里的，想将她啃噬吞没的狰狞黑影，被照得无所遁形，消失无踪。
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攥着的心脏，也放松了下来，她依照他的指示做，片刻之后，心绪终于慢慢的平复了下来，拉住他的袖子，“哥哥……”
眼泪慢慢的打湿了鸦羽般的睫毛，“对不起，我太没用了。”
“是哥哥没保护好你，才让你受了惊吓。”凌亦晟安抚道：“别哭了，你如今是大姑娘了，哭花了脸，可就不好看了。”
不期然的，他想起京卫府前，鸣冤鼓下，十四岁的少女，紧紧拉着她祖母的衣角，一副羸弱吓坏要哭的模样，可清瞳之中，却是狡黠的光。
还有院墙下，她拉着他的衣角，躲在他身后，口中害怕求救，眉宇间却无一丝害怕，反而是下巴微扬、有恃无恐的小模样。
又想起那日，前往秦府的小路上，他提醒她，下次不可莽撞，为他铤而走险，她却说：“下次我会更加小心谨慎。”还振振有词：“我可是要成长为高枝的女人，不能像菟丝花一样，等着别人给自遮风挡雨，而是要在风雨的洗礼中，越变越强。”
凌亦晟的唇边，有笑意无声轻漾开来。
秦姝，真是他从未见过的，独一无二的小姑娘。
明明比妹妹凌思归还小，可她身上透出来的聪敏坚韧，却让他觉得，她不是花骨朵一样的小姑娘，而是一颗正在茁壮成长，不惧风雨的树。
一颗想要跟他并肩的树。
在破屋前听到的话，又一次在耳边回响起来。
这一次，剧烈如雷的心跳，无论如何，也压不住了。
凌亦晟终于再也无法说服自己，说服自己，他只是把秦姝当成一个小妹妹。
因为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脏，明明白白的提醒——
他，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