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4)陈斯年(1 / 1)

我正在福利院里和小孩儿争抢玩具的时候,被陈北彦选中。

起初我以为,是因为我长得比其它小孩儿好看一点,亦或是争玩具的时候,是我先抢到了手。

但其实,只是因为我母亲姓乌。

我跟随他回到陈家的时候,母亲待我很好,好到让我一度以为,她真的是我的亲生母亲。

但……

陈北彦看我的神情,又时时刻刻的提醒着我,我只是假的。

我没有娱乐生活,他时常把我关在书房里,和我讲一些我根本听不懂的话,灌输给我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起初我是抗拒的,但他会考验我,如果不过关的话,我就会挨打。

被打的次数多了,他也会威胁我,要将我送回福利院。

母亲待我太好了,我不想回去。

好不容易从那个深渊里走出,虽然这里又是一个深渊,但我不介意。

在家里被“培养”了四年,我终于见到了我的任务目标。

起初我和夏眠以及程璟琛相处的时候,还带着防备。

但我们毕竟是同龄人,同龄人之间相处,会自然而然的带入我的真感情。

他们待人真诚,至少我能看出,他俩都把我当做真朋友去对待。

夏眠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孩,我的目光也总是会不由自主的绕到她的身上。

犹如寂寥深渊中的一束孤光,我紧抓着不放,而这束光,也的确带给我了温暖。

很早,我便知道了,我喜欢她。

后来,我将我所有的目标,都化为了接近她,取代他,陪伴她。

我承认,我嫉妒程璟琛。

他活的潇洒,傲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一切。

凭什么?

凭什么他还能得到夏眠的喜欢。

不论身世,单凭现在,我并不认为我输给他哪里。

他是否把我当做朋友,不重要,我也根本不介意这些。

我被灌输的世界里,程家是唯一的敌人,包括我为何堕入福利院,都是程家一手促成。

我没理由和他成为朋友。

但表面功夫,还要做到。

蛰伏十几年,我陪伴着他们成长。

不得不说,虽然我是局外人,可我却不可自拔的喜欢上了和他们相处的氛围。

因此,我也被陈北彦狠狠的上了一课。

每次,只要是我们三人有什么不在计划中的动作,我都会被陈北彦一个电话叫走,他好似并不打算让我和程璟琛促进感情。

青春的肆意,我没有。

愉悦,有过。

压抑,常伴。

陈北彦早早就和我提过了,要枪杀程璟琛的计划。

其实我是不懂的,程璟琛从小到大,一口一个陈爸的叫着他,却融化不了他的心。

我也不明白,程家和乌家之前究竟是发生过了什么事儿?

我问过,陈北彦吩咐我,这些我都不需要知道。

我只需要做到,敛去感情即可。

陈北彦在家中有一点单独的监控室,时刻盯着程家的动态,以及程璟琛的行程。

我时常坐在这里,盯着屏幕时,我的视线却总是不由得看向女孩。

女儿的演技很拙略,我能看得出她表现明显的喜欢。

可程璟琛却看不出,或许这就是大家常说的旁观者清。

毕业之前,我甚至看见他们在车中接吻。

很生气,更嫉妒,但又无可奈何。

我想要从中作梗,但也无计可施。

陈北彦眼中,我应该成为一个冷血的人。

自我觉得,我的确成为了这样的人,但并不绝对。

温和的外表是我的保护色,在这幅皮囊下,是一个冷漠恶臭的灵魂。

令我生厌,却无法逃脱。

离计划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我时常告诫自己,要和程璟琛保持距离。

可毕业的前一晚,一想到明天他就将要永远不在,我的心中还是有些多难受。

很讨厌这种感觉。

友情对我来说,不需要,但好似确已接纳。

我带了一瓶酒,意味送行。

和他的聊天过程中,看着他对未来的憧憬,我只觉得凄凉。

他忌惮我和夏眠之间的感情。

可是我很想说,完全没必要。

夏眠看似柔弱,实际内心的意志坚不可摧。

她喜欢谁,就是喜欢谁。

她不喜欢我,所以我们之间的友情,她也从来没有逾距过。

事发当天,我看他难得的穿了一身白衬衫,很好看,但不应景。

白色沾血,太显眼,不好。

不如我今天特意选的深色衣衫,至少有血迹不太明显。

我想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并且我也时刻给陈北彦安排的狙击手报着位置。

这一天,程璟琛应当是要一发毙命的。

我反复给自己心理暗示。

拍我们三人照片的时候,我想以后大概不会再有程璟琛了。

我平生第一次的,在这种场合主动揽住夏眠的肩头,宣示着我的主权。

程璟琛显然对此不满,但他无话可说。

拍完照片,时间也差不多了。

我朝着狙击手的方位看了一眼,预计不多时,这枚子弹就会刺破程璟琛的胸膛。

偏偏在这种时候,夏眠开始纠结照片中,程璟琛的神色。

她要求重拍,程璟琛不配合。

当她转身朝向程璟琛面前的时候,我看了眼时间,也到是射击时刻。

我听见枪响的时候,没有犹豫的将身子挡在了夏眠的身后。

或许这对于我来说也是个解脱吧。

子弹穿破我胸膛的一瞬间,就像被小石子砸到一般。

刚开始没有很痛,到后来是剧烈的灼烧感。

这场纷争里,夏眠是无辜的,她不能平白无故挨了枪子。

所以至少到这一刻,我没有后悔过。

程璟琛扑到我身旁的时候,我还是会告诉他,这是我帮你挨的枪子。

筹谋了那么久,他也该背负点什么吧?

他红着眼眶,焦急的试图帮我用手堵住胸口的冒血。

我觉得很可笑,这可是枪伤,怎么可能用手就堵住,真没一点医学常识。

我心中在嘲讽他,可目光触及他那诞出的泪花时。

我鼻腔间竟然有些酸涩。

我不应该对他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可在这一刻,我竟然觉得,就算刚刚夏眠没出现在他身前,我大概也会冲上来挡。

越在意,就越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