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 魔流
乱战之中猴道人殒命,极大地刺激了在场剩余之人。但是剑君却仿佛没有丝毫异样,只是痛快大喊一声,挥舞着重剑再次扑入那已经完全被杀寒了胆,四散而逃的人群当中!
“竖子!”心机深沉的霍青桥依旧是第一个出手,看到麾下被如此屠杀,作为川南赌坊老板,自然不能不出头。
眼见霍青桥出手,赤面阎罗等人也不犹豫,紧随其后相继发招。方才一番交锋,众人早已知道眼前这如同野兽一般狂野狠辣的少年非是一人可敌!众人早在来时,便已经做好了合击的准备,虽然过程曲折,但是此时,面临逼命压力,那合击之术终于展开!
钓丝勾魂,缅刀如月,短棒呼啸,血手撕风。诸般攻势隐隐应和玄妙节奏,各式劲气相互契合几乎无懈可击!众人心中冷然,但却也有信心不论眼见疯狂的少年如何应对,也必然要付出代价!更重要的,无论对方如何应付,紧随而来的攻势必将如惊涛骇浪一般将对方逼入更加不利的境地!
但是,他们忘记了一件事!
此时的剑君,已然不是立身磊落正气堂堂的傲笑红尘,不是恬淡如风静心持守的白衣剑少,不是威严如岳替天行道的罪剑问天谴!以上的三人都是君子,君子,可欺之以方!
但是,此时的剑君,却不是君子,而是,魔!
所以剑君面对诸般攻击,不遮不挡!手中重剑狂舞掀起狂风,狂风夹杂冰冷雨滴,迎着铺天盖地的攻势,逆袭!
所有人大惊失色!因为在每个人的眼中,这仿佛包含着剑君决死信念的一剑,气机锁定的都是自己!
所有的攻击终于交杂在了一起。四处激荡的劲气扬起遮天水雾,水雾之中满是殷红颜色。狂暴而杂乱的交击声中,突然之间传出数声怒吼,紧接着便是一道人影自水雾当中倒飞而出,口中吐血,破碎衣袍之间道道伤痕隐约可见,正是剑君!
接连的重击,剑君伤势更重三分,但是被击得凌空倒飞的少年却猛然之间大喝一声,便退为进,凭空变向再次合身扑入了那尚未消散的水雾当中!
诡异气息顿时弥散,刚刚以江陵三绝手中绝情手与绝命手两人右臂骨骼尽碎为代价将剑君击飞,尚未来得及追击的众人便已经感受到了已然重新扑了上来的剑君手中重剑夹带着的凄厉威势!
更可怕的却是,众人身为一级高手,精神通透,在战斗中往往便能够清晰掌握一切,找寻敌人破绽。但是在此时,所有人的气机感知之中,竟然仿佛都蒙上一层迷蒙血色,天地一片模糊!这简直要比废掉他们的眼睛还要要命!
“剑.泣血!”
所有人再也没有了乘胜追击的念头,只能一个个紧守心神护住全身要害,脚下更是将身法发挥到极处,以求自己不是被攻击的目标!
同仇敌忾的合击之势,一招之后,无疾而终!
“铛!”赤面阎罗身躯如同触电般剧烈震颤,突入起来的重击虽然被手中短棒挡下,但是沉重的冲击之力与那狂暴的入体剑气却让这个红脸大汉转眼之间便倒退三步呼吸凝滞!
眼见赤面阎罗重创,剑君手中重剑更是一剑重似一剑,仿佛不把对方碎尸万段便不罢休一般!
一连六剑震断赤面阎罗所有生机,剑君猛然转身向着飞纵欲走的钓江叟急追而去!魔流剑风之痕剑术最重速度,便是这一套以力量为主的魔流剑也毫不例外。不同于风之痕剑法如清风一般拂面而过的飘渺,魔流剑便如同世间最狂暴的巨涛,最剽悍的猛虎一般带着狂放的呼啸,带着粉碎一切的暴力席卷而过!
听得身后呼啸,钓江叟早已知道身后追兵已至,哀叹一声,手中鱼竿一抖,钓钩如同箭一般直射剑君双目,却不想少年却是双手握剑灌注十层真气猛然斩在钓钩之上!
御敌不成的钓江叟终于为自己的自作聪明付出惨重代价,狂暴劲气沿着钓丝鱼竿直冲内腑,老者一个踉跄坐倒在地吐血不止。
看着坐地不起的钓江叟,方才一击同样大受震动的剑君任由雨水冲掉嘴边血迹,扛着重剑缓步上前。
江陵三绝手与那霍青桥不足为虑。此时已然是走投无路必然一死的霍青桥已然是疯狂地冲向铸造室,想要来个鱼死网破,却被同样含怒出手的贞贞死死挡住。而那江陵三绝手已经废了两人,三人恃之横行的合击之术荡然无存,仇家遍地的三人也绝难逃命。
“咳咳……老夫,当真是晚节不保!”转头看着走来的剑君,钓江叟心知再无兴理,不由惨然一笑,满是孤寂悲凉感觉。
看着扭头望着自己的佝偻老头,少年面无表情,心中没有丝毫心软,突然之间少年双手反握重剑猛然扎下!
血箭喷射当中,钓江叟满看着自胸口透出的巨大剑尖,面上全是一片不敢置信的神色,手中,却是一把闪着幽蓝光芒的毫毛针掉落雨中!
“咳……痛快!”缓缓抽出重剑,胸中受创的内腑一阵刺痛传来,强烈的感觉带起异样的快感,少年大喝一声,转身提剑,向着铸剑室而去。此时的贞贞已然到了极限,完全是在强自支撑。
听到剑君大喝,霍青桥蓦然停手,转头望着疾驰而来的少年,满面怨毒。他实在不明白,世上作恶之人不计其数,自己的川南赌坊对宋阀也向来没有不敬之处,与他那高深莫测的汗青编更是连半个铢钱的干系都没有。眼前的少年为什么便非要找上自己的儿子?!
“为什么?!”沙哑的声音,怨毒而悲凉。
但可惜的是他面对的是魔流剑。若是此时另外三分附体,剑君也许会回答他的问题。但是此时,黑衣剑少附体,在魔流剑冲天魔气的影响之下,回答他的,却是那柄每一击,都仿佛带着排山倒海之力的重剑!
看着对方丝毫不拖泥带水便是一剑斩来,霍青桥眼中厉色一闪,非但不迎击,反倒猛然转过身来,手中缅刀撒出一片清辉,向着力战得有些脱力的贞贞与她身后动弹不得的宋玉华笼罩而去!
霍青桥的狠戾让剑君双眸之中闪过一丝黑气,手中重剑猛然鸣啸,乌沉沉一道剑光如乌龙一般狂飙盘旋而至,转眼间吞噬清辉,吞噬霍青桥!
霍青桥残躯倒地,虽然早已见惯了杀戮,但是从来没有如此接近过死亡的贞贞再也持不住手中异端剑,软软坐倒在宋玉华身旁,但是剑君却猛然之间挥出一道剑气,一双黑漆漆不带丝毫感情的眸子定定望向货栈的一侧:“什么人!”
“不愧是威名赫赫的剑君少侠,距离如此之远竟也察觉到在下。”一道人影从墙后闪出,却是一个三十许意态谦恭的青年。
“什么人?!”没有理会对方的恭维,剑君握剑的手缓缓蓄力,眸子中几乎泛起黑雾。
“在下西门君仪,方才遇到三只丧家之犬,便给阁下送来。”感受到无情杀气,西门君仪面色一紧。早在一旁看到了全过程的他早已了解到眼前这个少年与资料当中完全不同,不敢废话,当即掷出手中提着的包裹。
包裹落地,滚出的,却是方才逃走了的江陵三绝手的头颅!
“江淮军?”听闻西门君仪自报家门,剑君没有丝毫放松,只是眉头一皱,“还有何事?”
“公子明见,在下正是江淮军将领。此次本事听闻公子身在历阳,我军攻城在即,恐与公子发生误会,因此君仪特来与公子一会,却不想遇上如此之事,当真是……”西门君仪听到少年询问,不由苦笑一声。想他西门将军前来知会,应该是没有丝毫问题的。但谁知道他西门将军流年不利,遇上这么档子事。尤其是眼前少年的性情武功竟然与情报当中丝毫不同,顿时信心便去了一半。此时说起来,更是郁闷无比。
“攻城与否,你等自便。有了今日之事,这历阳也便不是本人久居之地了!请!”听了对方的话,剑君没有意外,之事淡淡回了一句,转身进屋。外面西门君仪,直到剑君身影消失在屋中,面上这才浮现一副了然神色。
“想来今日一战,这人固然大发神威,但却也定要受到重创。而且行迹暴露,自然要尽快转走!”西门君仪眨眼间想明了道理,但是心中惊骇之情,却是越加沉重。这个道理对他西门君仪来说明明很简单,但是当这个少年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对方明明没有释放丝毫的杀气与威压,却也让自己无形之中几乎不能思考,这等年纪,这等境界,当真恐怖!
强自按下心中惊骇,西门君仪瞬间消失在雨幕之中。虽然这历阳守军在他眼中并不精锐,但他也绝不愿意尝试被大军追杀的滋味。
而此时,强自支撑的附体之力终于消散的剑君,却是猛然吐血瘫倒在地,再也不想移动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