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樾其实也只是试着和他商量商量，没想到他会有这般激烈的反应，不解地蹙起了眉头，而后又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你是怕失去她？”

夜樾只是做了个换位思考就能想明白了。

若是换做是青釉，青釉占据的是别人的身体，而那个人的家人逼着青釉把身体还回去，那他会怎么做？

还回去了，那具身体就不再是青釉了。

青釉也许会消失，也许会变成其它人。

如今，战北暝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才会反对他的想法。

青釉……

如果青釉在，她会如何选择？

她会想要换回自己的女儿，还是成全别人？

夜樾又想起那小丫头，和战北暝两人出现在那鲛人洞里，被那鲛人王扑倒在地，差点没活活地撕扯成碎片，却愣是坚强勇敢地不像话。

他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和青釉的影子。

战北暝鲜少会那么多废话，可这次却默默地拎了两坛子酒，要夜樾陪自己喝。

两人按照夜家军喝酒的习惯，一人开了一坛子酒，直接拎起来就喝。

“夜樾，她是我的命。”

许是太久没碰酒了，两人半坛子酒下去，就都见微醺了。

夜樾就知道这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的闷葫芦没事和自己喝什么酒，肯定是有话要说。

这句话，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嗯，我知道，可她是我闺女，亲闺女。”夜樾知道，他话里的意思，那小丫头是他的命，他想求他别动那小丫头，可作为一个父亲，他也想要自己的女儿活着。

“不，你不知道……”战北暝微微抬着眸子，去看那满天的星斗和一轮皎洁的明月，“当初，我发现你割肉救我后，便得了厌弃食物的怪病。直到遇到她之前，我就像个骷髅，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是她救了我。”

“她所经历的一切，远比你想象的要艰难百倍，夜家的历练，被玄火灼烧的痛苦，被苍淼女王刺伤……可不管前面多少危险，她却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你，在所有人都放弃了你的时候，只有她一直在坚持着，告诉大家，她的爹爹夜樾大将军并没死。”

“她继承了夜兮的记忆，一直把你当做自己的亲爹爹，土垚的奸相侮辱你的名声，她气的直接冲进了土垚的皇宫，把那奸相羞辱了一遍替你报仇，有人拿你的雷鸣剑杀人，亦是她找出了真凶找回了雷鸣剑，洗干净了泼在你身上的脏水。”

“因为要找你，她遭到了暗算，被骷髅堂的杀手掳走，被锁上了玄铁的手环和脚环，双手和双脚被沉重的铁环压制着，没有一处皮肉是好的。”

“我们从火焱到土垚，从土垚到东林，从东林到苍淼，从苍淼到万妖域，找遍了金乌族，血族，妖蛇一族，妖狐一族和妖巫一族，最后才找到这鲛人岛上去，为了得到一丁点关于你的讯息，她进入装满毒蛇的蛇窟和妖蛇女王做交易，为了得到你的讯息，我们犯了妖巫一族的禁忌，被要求进入死灵森林之中……”

夜樾没想到那个小丫头瞧着娇娇弱弱的，居然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

也没想到，一个闷葫芦喝完了酒会变的这么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