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昌真的怒了,这帮畜生,如此贪得无厌,敲骨吸髓,简直就是在逼老百姓造反啊!
华阴如果没有像刘家这样的地方望族坚持施粥,估计这里的灾民也跟商州的灾民一样反了。
这帮畜生是在断大明王朝的根基啊!
朕不弄死你们这帮畜生,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他咬牙问道:“李应荐手下有多少人,城门口那些衙役和乡勇是他手下的亲信吗?”
刘应魁摇头道:“那些衙役和乡勇都是本县典史程大人招来维持治安的,知县李应荐的亲信那都是些地痞无赖,那些人不是在县衙吃喝玩乐,就是在外面欺压老百姓,强征税赋,他们才不会看城门呢。”
泰昌又咬牙追问道:“李应荐大概招了多少地痞无赖,你知道吗?”
刘应魁估摸道:“大概也就二三十个把,我也没细数过,反正不是很多,毕竟招这些地痞无赖也是要钱耍的,李应荐不可能招太多。”
那就行了,不用招神武营来了。
泰昌蹭的一下站起来,冷冷的道:“走,我们去会会那李应荐,顺带把令郎救出来。”
说完,他直接做了个请的手势,意思是让刘应魁带路。
呃,这个。
怎么救?
刘应魁忍不住吃惊道:“良甫,我们就这么去能行吗?”
当然能行!
皇上还收拾不了一个知县吗?
王徵亦是跟着起身道:“走吧,我们去救宗祥,你放心,一个小小的知县而已,没什么的。”
好吧,这位可是正四品的少詹事,另一位可能还不止正四品,如果按品阶算,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在他们面前的确不算什么。
刘应魁连忙起身拱手道:“那就多谢良甫贤弟了。”
你谢我干嘛?
我就是个跟班!
你要谢就谢皇上啊。
王徵想了想还是没开口,因为刘应魁这家伙还搞不清状况,老叫皇上贤弟。
这贤弟听得他是心惊肉跳的,他可不想再多听几声。
泰昌一挥手,一行人上百人就这么昂首阔步的往县衙走去,那架势就跟去踢馆子一般。
县城里的老百姓见了,那眼中总算是现出了一点生气。
这位刘大老爷难道是请人来收拾狗知县了?
如果是真的,那就好了!
也不知是谁带头跟在了他们后面,很多老百姓也有样学样,跟了上来。
他们身后的老百姓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等到了县衙大门口,他们身后的老百姓都有数千了,那街道上密密麻麻全是人。
那县衙门口沐猴衣冠的地痞无赖一见这阵仗,眼中不由露出一丝惊恐之色。
数千人啊,一人给他来一脚他都被被踩成饼!
不过,他也只是愣了一下而已。
这帮人还敢造反不成?
他仗着自己身上披了件衙役的袍服,牛气哄哄的把手中的大板子使劲往地上一顿,随即指着泰昌等人厉声道:“你们干什么,想造反啊!”
造反?
你们的确是在逼老百姓造反!
这家伙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泰昌也懒得啰嗦,直接挥手道:“砍了!”
走在最前面的锦衣卫百户闻言,毫不犹豫的拔出绣春刀,上去刷就是一刀。
这地痞无赖跟锦衣卫高手比起来那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再说了,这家伙也没想到人家真敢动手杀人啊。
结果,就这一刀,看门的地痞无赖便捂着脖子,瞪大眼睛,直挺挺的摔地上了。
“啊!”
这地痞无赖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声,四周的老百姓确是吓得惊呼起来。
这些到底什么人啊?
竟然敢跑县衙门口杀人!
刘应魁见状,不由抬起手来,大惊失色道:“贤弟,你这是干什么?杀人是犯法的!”
没想到,王徵却是拉着他的胳膊,连连摇头道:“没事的,你别管。”
你别叫贤弟了啊,人家是皇上,杀个地痞无赖怎么了?
人家哪怕把这里面的地痞流氓杀光都没事啊!
泰昌就是这么想的。
他直接挥手道:“骆思恭,你带一半人进去搜,看见这种痞里痞气的,全砍了。对了,去大牢把刘宗祥救出来,另外,把那个什么李应荐抓到大堂来。”
说完,他便负手往县衙中走去。
这会儿县衙都是按朝廷规定的标准修建的,大门口右侧有一个大鼓,进去是一个照壁,照壁的后面是一条甬道,甬道的尽头是个仪门,过了仪门就是县衙大堂。
泰昌就这么负手往里走去,那锦衣卫就跟急流一般,手握刀柄从他的两侧疾步而入,很快,甬道直到大堂两侧都整整齐齐排满了锦衣卫。
这时候,县衙里面已然响起阵阵惊呼声和惨叫声,中间还夹杂着那么一点打斗声,好像还有那么一点乱。
泰昌也没管这些,直接就走进大堂,坐在公案后面的主位上,阴沉着脸在那里等着。
不一会儿,一个衣衫有点脏乱的儒袍男子便被送进来了。
很显然,这就是刘应魁的儿子刘宗祥。
刘应魁一看自己的儿子没事,这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不过,他一看公案后面坐着的泰昌,这心又悬起来了。
这位贤弟,你也太鲁莽了,就算你是京官也不能胡乱杀人啊!
唉,这下真不知道如何收场了。
他正在心里暗自叹息呢,骆思恭已经带着人把知县李应荐给押过来了。
李应荐一看刘应魁父子,当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使劲的挣扎了几下,随即恶狠狠的道:“刘应魁,你想造反啊!”
刘应魁这个无奈啊。
我没想造反啊!
他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只能转头看向主位上的泰昌。
李应荐跟着他的眼光转过去一看,当即怒不可遏道:“你又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坐本官的位置!”
你以为朕想坐你这破位子啊?
泰昌冷冷的道:“本官詹事府少詹事王徵。”
啊!
王徵闻言,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皇上,您冒充我干嘛?
刘应魁也是目瞪口呆。
这位贤弟不会是脑子有病吧?
李应荐却是恍然道:“哦,你就是那个泾阳的王徵啊。”
泰昌依旧冷冷的道:“怎么,你认识本官?”
李应荐阴阴的道:“我不认识你,不过,我知道你爹是谁,我也知道你舅舅是谁,我劝你不要为了那么一点同门关系给自家人招灾。”
哎呀,还敢威胁朕?
泰昌不屑道:“你一个小小的知县敢威胁本官的家人?”
我就威胁你,怎么滴?
李应荐很是干脆的威胁道:“西安知府吕纯如吕大人是我叔,郧阳抚治薛贞薛大人也是我叔,你说,收拾你爹和你舅舅够不够?”
泰昌闻言,不由嘲讽道:“你姓李,你两个叔叔一个姓吕,一个姓薛,你到底几个爹啊?”
李应荐闻言,不由恼羞成怒道:“魏公公是我爷爷,吕大人和薛大人都是魏公公的儿子,他们自然就是我叔。你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们跟你们皇党本来井水不犯河水,你硬要挑起两党相争是吧?”
哦,原来都是魏忠贤的孝子贤孙啊!
说实话,泰昌这会儿也不清楚魏忠贤到底有多少孝子贤孙,毕竟,魏忠贤收干儿子和干孙子的时候不可能请吴孟明去观礼,更不可能告诉他。
这郧阳抚治和西安知府都是魏忠贤的干儿子,那这事就是魏忠贤指使的咯?
其实,这锅魏忠贤背得有点冤。
因为魏忠贤也不清楚自己这些孝子贤孙到底在外面干了些什么。
这帮畜生可都不是什么好鸟,在魏忠贤面前,这些人那是说得天花乱坠,能把魏忠贤菊花都哄开,背地里,他们却是借着魏忠贤的名义肆无忌惮,大贪特贪,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们都敢干。
比如建生祠。
这些孝子贤孙给魏忠贤建生祠,把他当古圣先贤一样的供奉着,魏忠贤自然是开心的不行了。
他哪里能想得到,这就是他那些孝子贤孙借着他的名义创造出来的贪腐手段之一。
这些家伙建生祠可不是自己掏钱,他们是到处刮地皮,到处捞钱!
要知道他们建一个生祠那动不动就是十几万两甚至几十万两啊,而且他们还要征召劳役数百甚至上千,还要疯狂的采伐木材,开采石料,这里面的利润之高,简直吓死个人。
反正只要说给魏公公建生祠,无人敢拦,也无人敢管,地方上能刮出多少来他们就要刮出多少来。
其实建一个生祠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多钱,也不需要这么多人,更不需要这么多材料。
他们纯粹就是在借建生祠捞钱!
开玩笑呢,这会儿城里一个宅院也就几十两,建个生祠能花多少钱,就算材料和人工全算上,也花不了多少钱,更何况,材料和人工他们都无需花钱,这些全是借魏公公名义强征的。
也就是说,所谓建生祠“花费”的十几万两甚至几十万两基本都是纯利,全进了他们的腰包!
要不当这些文官有病啊,一个个争先恐后的给个太监修生祠,把个太监当古圣先贤供着。
真正的古圣先贤也没见他们建生祠供奉啊。
说白了,他们争先恐后的建生祠纯粹就是为了捞钱。
没钱捞,他们给你建个屁的生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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