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蔹走得过分干脆利落,秘书长与徐部长半天没回过神。
尤其秘书长。
任晚萱没拍视频那件事,任谦到现在还不知道。
秘书长原以为这次白蔹能妥协,湘城第一次举办书协,意义重大,但凡懂背后意义的,都不会放弃这次机会。
没想到白蔹倒是硬气,说走就走。
秘书长看着白蔹的背影,眸光难以窥测。
能在任晚萱手中抢到视频录制,还能加入湘城书协启动仪式第一批,现在白蔹在秘书长心里的位置早已不在是纪家那群不重要的人了。
身边,徐部长终于收回望天的目光,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他亲自给秘书长递过去一支笔,言笑宴宴:“请。”
他对白蔹的离去并没有什么感想,他随手划掉的一个名单而已。
不过是他亲手压下去的无数浪花中的其中一朵罢了。
对徐部长而言,眼下任家与这位秘书长才是最重要的。
他好不容易爬到这一步,自然要拿捏住上面人的心思……
至于公平?
这个世界哪有公平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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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东珩的车停在不远处。
今天人多眼杂,他没跟白蔹姜鹤一起进去,但将车停在隔壁街上了,一抬头就看到白蔹从街道口尽头出现。
白蔹今天的外套与里面的衣服同一色系,都接近天青色。
并不是那种十分耀眼的蓝色,而是雨后云彩缝隙裂开的一抹澄蓝,纯净又温柔,只是与白蔹那淡漠的脸色并不相符。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明东珩觉得,白蔹现在心情好像有点不好。
明东珩愣过后连忙下车。
他打开车门,“白小姐,您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明东珩不了解书协,不过知道今天白蔹要参加启动仪式。
这玩意明东珩也参加过,大多需要一上午的时间,就算早退也得两个小时,白蔹这回来得也太快了。
“没事,”白蔹站在车门口,一股懒散又凛冽的劲儿,指了指后座让姜鹤先上去,“去图书馆。”
她的书包就在车上,也不用回青水街专门拿书包了。
城楼距离图书馆还有些距离。
坐12路要绕环城公路过青水街再到图书馆,明东珩从中间的环线绕近路将白蔹姜鹤送到图书馆。
明东珩坐在车内,看着白蔹跟姜鹤的背影。
想了想,向姜附离汇报——
【白小姐出来了。】
星期六图书馆的人比起以往要多一点,白蔹到的时候,二楼坐了一大半的人,她跟姜鹤随意找了個位置坐下。
刚把手机打开就看到姜附离发过来的消息。
姜老师:【回来了?】
白同学:【累了】
其他没有多说。
白蔹又往下滑,Lance也给她发消息了。
Lance:【近视真的可以】
Lance:【天呐,这简直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白蔹:【。】
Lance向来不理会白蔹的沉默寡言:【我找你在跟助理调时间!】
白蔹:【1】
这段时间两人断断续续有过很多医学交流,白蔹脑子里存的是几千年未断层的中医,提到很多药理让Lance叹为观止。
而Lance发的很多手术视频也让白蔹意识到西医的可怕。
两人在各自的领域都有种一览众山小的孤傲,一开始白蔹的抵触也变成了敬畏。
甚至有些钦佩能将西医发展到如今这种盛况的人。
她也想。
Lance今天提的是白蔹前两天提的针灸可以把他的近视治好,因为职业因素Lance不能用激光,准备找个时间让她来治疗他的近视。
白蔹很直接:【没从医资格证】
Lance那边应该去查了一下从医资格证是什么意思,回的有点慢。
Lance:【?】
白蔹没再看,又往下滑,看到江京那位跟她一起参赛的兄弟。
白蔹:【刷屏?】
她也就带了个问号,江京那位正在颁奖典礼的兄弟被这问号吓了一跳,接下来一个字也不敢刷。
她一个个回过去,直到后面看到陈局发的资料,白蔹慢慢坐直,是一个文档。
陈局毕竟不是侦探所,能查到的资料有限。
关于杨琳的,就更少,只有她的住址、家庭信息,还有一些在警局的记录。
白蔹从上往下慢慢看。
没有杨琳母亲的消息,陈局在母亲那一栏特地标注她母亲在她五岁那年被她父亲打跑了。
而杨琳父亲有多条被拘留的记录,不是酗酒闹事就是赌博,白蔹指尖缓缓往下划,翻到中间一条很久远的记录——
杨琳九岁时报过警。
白蔹把这条截给陈局看:【[图片]】
陈局回的很快:【这种案件,他拘留几天,回去会变本加厉。】
陈局:【看她满十八岁了,我建议她直接迁出户口本,远离他。】
白蔹沉默很久:【1】
白蔹一边将书包里的书本抽出来,一边询问陈局迁出户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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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任谦在任家接待纪慕兰与许恩二人。
许恩这次来是为了旅游业的大头,他是江京人,吃的是江京的红利,但对湘城势力着实摸不清楚。
“我知道许总的意思,”任谦对许恩从不敷衍,“你说的应该是卢总。”
“卢总?”又是许恩没听过的一个姓氏。
他看向纪慕兰。
纪慕兰十多年没回湘城,更加不清楚了。
任谦放下茶杯,肃然道:“他主要商业在黑水街,青龙酒吧的经理跟他很熟,我这么说许总你懂了吗?”
湘城对黑水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是因为那个地方处于边界,不属于他们管,二是那里势力错综复杂。
一个亚洲信息最全的酒吧。
一个世界闻名的格斗场。
一个道上没人敢惹的拍卖场。
任谦能管好一个城,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在他心里都有一份名单。
“我知道了,”许恩皱了下眉,“青龙酒吧,你有卢总的联系方式吗?”
他其实也猜到了。
既然不能单干,他也想跟这位卢总合作,尤其对方背后有青龙酒吧的人……
许恩没想到,只是小小一个湘城,能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身边,纪慕兰自然是没听过这些的。
但她没问,只是看了许恩一眼,许恩拍拍她的手背。
“许总,”任谦今天还要去参加启动仪式,“湘城书协的启动仪式还需要我去,今天就不留你们了。”
许恩起身,他诧异于湘城竟然连书协都还没有。
不过想想,湘城高铁都还没通,他又觉得能理解。
礼貌与任谦告别。
等出了门,纪慕兰才问许恩青龙酒吧。
“黑水街,”许恩拿出车钥匙,开门,偏头向纪慕兰解释,“边界错综复杂,青龙酒吧能在那里立足,背后势力不比江京那几大家族小,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江京那几大家族?
纪慕兰坐到副驾驶,略显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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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城书协的启动仪式是件重要的事。
任谦穿了一身暗色的正装,又打电话向秘书长确认:“伱通知陈爷没?”
“陈爷说他要查案子,”秘书长很是恭敬,“没有时间。”
任谦不意外,但又觉得遗憾。
任晚萱今天也穿了精心设计的礼服,与任谦一同来到湘城城楼边。
俩人到的时候,已经九点了。
文旅局的局长与仇学政都站在门口。
秘书长跟徐部长不敢怠慢,站在门口陪同他二人。
任谦一愣,这俩老者怎么在门外接他,“仇老师,您二位怎么在外面?”
仇学政喜气洋洋,他今天特地穿了一身印着暗红色螺纹的褂子,冲任谦一笑:“等人。”
“等人?”任谦与任晚萱面面相觑。
他以为仇学政等自己的,没想到在等其他人?
仇学政却不多言,只是偶尔低头看看时间。
然后目光看向路口。
启动仪式9:30准时开始。
九点一十。
白蔹还没到。
因为白蔹在仇学政这儿印象很好,不觉得她是个迟到的人,但接近启动仪式,还没看到白蔹的影子。
仇学政不由给白蔹发消息:【你到哪了?】
对方没回。
九点二十。
仇学政终于没忍住了,他拿出手机给白蔹打了一个电话。
**
图书馆。
姜附离到的时候,只有姜鹤一个人坐在位子上,闷闷地翻着书。
他只伸手,不紧不慢地在姜鹤桌子上敲了敲。
姜鹤抬头,有点面无表情:“卫生间。”
姜附离收回手,他看人的时候总有些漫不经心的疏冷。
白蔹去卫生间没带手机,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亮起。
姜附离一眼就看到仇老师的电话,湘城书协的事是他一手促成的,仇学政是谁姜附离知道。
白蔹今天要去参加的书协没去参加……
姜附离瞥了眼电话,直接掐断。
“怎么在这儿?”白蔹刚洗完手出来,正拿着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压低了声音。
姜附离没说话,只凉凉扫了眼姜鹤。
姜鹤愤怒地给他腾了个地儿。
姜附离坐下,单手微微搭在书桌上,风轻云淡地开口:“被研究所的人气出来了。”
远在湘城的山底。
CRFS暗物质研究所。
贺文在观察粒子碰撞,用机器寻找奇特原子的衰变产物,忽然间打了个喷嚏,他嘀咕一声:“不会是有人想我了吧……”
**
微信没回,电话也没人接。
仇学政眉头拧起。
九点二十五。
徐部长不敢催仇学政,不由看向任谦,求助。
任谦往前走了两步,笑着道:“仇老师,我们先进去等吧,要到吉时了。”
“行。”仇学政拿着手机,眉头却没松。
迈过门槛,礼仪小姐就拿着签到本,递给仇学政与文旅局局长。
“徐部长,以后书协还要麻烦你了。”任谦笑着对徐部长道。
湘城书协,就是与北城、江京沟通的桥梁。
徐部长想要巴结任家,任谦也想与徐部长交好,相辅相成。
名字在后面,仇学政扫了一眼,第一页全都来齐了,第二页也基本来齐了,只有一个空没勾。
仇学政忽然意识到什么,他又重新翻到第一页,从上往下一个个看名字。
没有白蔹的名字。
“怎么少了一个人?白蔹呢?”仇学政冷冷看向礼仪小姐。
文化局局长还在望着门外闻言被吓一跳,“怎么回事?”
他刚刚没有细看,重新拿过仇学政手上的签到表,上面确实没有白蔹的名字。
徐部长在关照参与启动仪式的人,他是湘城这次的总策划人,见外面的动静,连忙出来,压低声音让仇学政小声点。
任谦也隐约听到了“白蔹”。
任晚萱低头喝茶水,掩下眸底的轻蔑。
旁边,秘书长淡定的将这件事一笔带过。
任谦拿着茶杯,看任晚萱半晌,最终选择没多管。
“媒体记者都来了,”徐部长看了眼大堂,意思是让仇学政小声点,又解释,“不知道这个白蔹是您的人,人是我划掉的,有什么事我们后面再说……”
仇学政忽然就知道为什么白蔹不接电话,不回消息。
她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参赛的一个人,为了湘城书协名额去江京,回来却被一些不知所谓的人划掉名单。
“她早上来过?”仇学政只问了一句。
徐部长迟疑地看了眼秘书长,然后点头。
仇学政深吸一口气,忍着涵养,没把签到表砸到徐部长脸上。
他掏手机,直接转身离开这里。
“仇老师、仇老师……”徐部长大惊失色。
仇学政是这次启动仪式分量仅次于任谦的人,以后书协想要吸纳人才大多要靠仇学政的名声。
他怎么能走?
任谦跟任晚萱都看见仇学政离开,这会没法装看不到。
他走出来:“仇老师怎么走了?”
徐部长也郁闷:“局长,仇老师未免太过儿戏了,我说不小心划掉一个名额,他若是仍想让人进来,我过两日……”
“儿戏?”文旅局局长打断对方,他就这么看着徐部长,劈头盖脸的骂过去:“随便一划?你随便一划就划掉了申请人的名字,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有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