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汤若望(1 / 1)

上海县的徐光启奉召回京官复原职并没有遇到太大阻力,当然代替来宗道比历史上提前不少时间升任礼部尚书一事在萧轩权衡之下也没有太过急切。历史上崇祯是因为天文历法的事情才重视徐光启汤若望等人的,萧轩对此并不介意,觉得或许徐光启等人在工部或许可以帮的上更大的忙。

几个月以来的经验让萧轩对明代的工匠能力和制造能力体系有了一个大致的认识,就算那些京城顶层匠人们拥有完善的激励机制并且身在军中,恐怕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按照很多架空小说中以超越欧洲军队的水准制造出大量先进军械。但是毫无疑问,就算是能够制造出在这个时代的欧洲来说已经谈不上如何领先的一些军备或器械,又或者提高一些制造工具水平,那对此时的近卫军来说也是巨大的提升。时间不算太短的实务,已经让萧轩的心理预期比以前降低了不少。

汤若望虽然谈不上是什么“中国通”,来中国的时间此时也不算太久,却已不是五六年前初来乍到的时候,北京口音的汉话已经能到了与人沟通自如的程度。当然他也明白在中国这样的君主国,皇帝主动性很强的在刚刚登基不久就亲自召见是一次多大的荣幸。他觉得自己或许遇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皇帝,特别是前来的路上了解了京城的不少变故之后更加确信这一点:这是一个对儒家士大夫乃至各种利益集团抱有极大警惕的帝王,而且不拘泥于规矩和教条,是很有可能让天主教在中国的地位逐渐发生根本性的改变的。

“皇帝万岁万岁。。。”此时的汤若望没有马戛尔尼来华时的那种态度,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也并不在乎在御马监临时的客厅内见到这位东方新登基的主人的时候施以重礼。

“不必如此,你其实是主的臣民,并不是朕的臣民。虽然不代表什么国家,但朕也准许你如同御马监内的很多人一样不必遵从这些繁文缛节。朕听说,天主可是反对对于外道的偶像崇拜哦。。。”

“陛下说笑了,并不是人世间所有的仰慕与爱戴,都是主所反对的偶像崇拜。子女孝敬父母和长辈、对自己的祖先表达怀念之情;臣子对仁慈的君主表达敬仰之意,都是如同那人世间的友爱和爱情一样美好的事物。。。”汤若望当然知道在东方,不祭祖宗和无君无上,乃是泰西宗教最为柄垢的一点儿。因此也提前打预防针般的说道。

萧轩在沉默片刻后却出乎意料的说道:“朕知道阁下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和很多传教士们的理想一样,是想让整个中国,乃至整个东方,成为。。。类似泰西天主教国家那样天主的信仰成为国民虔诚的普遍信仰的国家。可朕必须实事求是的告诉你,朕虽然还年轻,但是在有生之年恐怕也是很难做到这点儿的。至于为什么,朕听说阁下来我大明已经不是第一年了,应该能够对此略知一二:那些士绅们不可能放弃自己低基层的掌控,世俗的官员和勋贵们,也不可能将巨大的利益交给教会。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庞大的利益集团至少在今天,还是一个牢不可破的体系。。。就是朕也担心如果那样,以后的臣民和官员们究竟是听朕的还是听教会的。。。”

萧轩的这番话当然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自己对外人有所求,当然就有必要抛出一些诱饵。

汤若望并不算傻,从这话里当然听出了这位君王对朝中的各个利益集团都有所警惕和不满,因此有打算扶植天主教在大明极大发展的意思。

“陛下圣明,若望当然没有百年内就让中华成为教会地盘的意思,甚至几百年都未必能够做到这些事情。大明乃大国,子民亿万,只要有十万教众,若望。。。”

听到这话,萧轩沉默片刻后便笑道:“来大明数年,想不成你也学会那套‘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那套了?’你是担心,要是说自己的理想是有生之年在大明发展百万乃至几百万教徒,就会让朕感觉到恐惧吧?佛家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不知道你们天主有没有这个规矩。。。”

“这。。。若望犯了欺君之罪,祈祷陛下能够饶恕。不过天主好像并没有佛家不打诳语的戒律。。。”听到这话,汤若望也是一身冷汗。

“明人不说暗话:如果你为我大明做出了恰当的贡献,朕会给予必要的回馈的。只要并不违背大明律法,即便是几百万甚至千万教众又何妨?好了,先不说这些,聊些让人轻松的话题吧。朕听说利玛窦和徐光启当年翻译过一本书叫做几何原本,这本书朕也曾经借来看了。朕很早以前就听说过古希腊文明是一个很伟大的文明,有种种神奇的传说。对于那些,说实话朕以前不尽信。中国的史家有文过是非的传统,恐怕域外也很难避免扩大或造假之嫌。然而这本《几何原本》即便是后人所做,在今天看来也真的是让人惊艳。至少,是你们西方而不是东方。首先在自然科学领域提出了一套基于定理和公式的论证体系和逻辑体系,这就要超出基于经验与实测的东西很多了。。。”

听到萧轩这样的赞美之词,更是让汤若望感觉到兴奋,在中国接触过几何的人也有一些,不过能有这种认识的除了徐光启之外寥寥无几。

就这样,萧轩从这本《几何原本》开始,重新温习了不少小学和中学学过,记得或者已经遗忘的东西。特别是球体积的一些论证过程。

皇帝既然对这方面的东西感兴趣,那恐怕有点儿底子,是汤若望曾经想到的,可让汤若望想不到的是,这为东方皇帝不但对这本书温习颇深,而且有很多物理方面的独到见解即便是此时的欧洲也未必能够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