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婉真万万没想到,本是三房的热闹,火却突然烧到了她身上。屋子里静的仿若时间静止,只有粘稠的血液还在刘宏的周身蔓延,诡谲异常。
面对众人惊愕不明所以的目光,她竟不知该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只能苍白无力的质问袁氏:“你为什么要诬陷我”
“不是诬陷不是”袁氏已经走投无路,好不容易让她抓住生的希望,怎么可能放弃这个机会,即便不知道为什么,她也要一口咬定公孙婉真“证据就在眼前,你都已经亲口承认这件小衣是你的东西,我为你隐瞒了这么久,差点将自己搭上,还杀了表哥,已经仁至义尽,你若有半点良心,就别在扯上我”
公孙婉真眼眶猛的缩了缩,“你怎么能颠倒黑白”她一把扯过金蕊,摇晃着她的肩膀,厉声问道:“金蕊,你说,到底是谁是谁与刘宏不清不楚”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金蕊吓得面色苍白,连连后退,她不知道自己给刘宏的东西是被换掉了还是另有原因,可眼下那件小衣的确不是袁氏的她还能说什么说的再多也只能是空口白话刘宏连命都搭上了袁氏若能脱身,她能放过自己吗
公孙婉真闻言差点失去理智,“事情是你挑起来的,话都是你说的,现在你说不知道”
“这是在做什么”
门口突然出现穆老夫人的声音,她看着身上沾满鲜血的袁氏,再看向屋里神色各异的其他人,脸色一片黑沉。最后,她将目光落在公孙婉真的身上,说道:“你身为国公夫人,穆家的当家主母,如此失态成何体统”
公孙婉真嘴唇颤了颤,松手放开金蕊。
袁氏见机连忙膝行到穆老夫人跟前,说道:“母亲明鉴我与三弟妹无冤无仇,又怎么会平白诬陷她呢我只是无意中发现了这件事情,怕传出去坏咱们穆家的门风,这才想方设法为其遮掩金蕊这丫头不知道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竟说我与刘宏苟且,母亲媳妇冤枉啊”
公孙婉真听了这话,气的手脚都颤抖起来,几乎站不住。“袁氏,你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过,竟然含血喷人”
“证据摆在那里公孙婉真你可要知道好歹我之前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你不感激也就罢了,难道还想将丑事扣到我头上吗”这话说的跟真的一样,袁氏自己都快分不清真假了。她牢牢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死也不可能撒手。
“袁氏,你还要不要脸”
“住口”
穆老夫人沉声喝道,走到众人中间看着公孙婉真道:“袁氏是你的大嫂,你何以出言辱骂”
“大嫂”
公孙婉真冷笑道:“她是我大嫂,难道我就不是她的弟妹了吗她自己做了脏事诬陷给我,我骂她还是轻的母亲旁的时候偏心我可以不在意,但事关媳妇的清白,媳妇绝不可能让步”
穆老夫人与公孙婉真这个儿媳妇的矛盾由来已久。
当年公孙婉真不顾青梅竹马的穆宸,与宋展有了私情还生下女儿,对穆家是极大的羞辱。这也就罢了,穆老夫人也能看在公孙家的份上,眼不见为净。然而没想到,这个女人死了男人之后,还是成了她的儿媳妇这在她心上简直就是一根又黑又深的毒刺
而公孙婉真自知理亏,多年来面对婆婆的冷眼和刁难,一直忍气吞声,小心翼翼的维护自己与穆家所有人的关系。直到儿子穆归常的降生,处境才有所改变。但穆老夫人对她的不顺眼也没有就此消弭。
“到底谁清白谁不清白,口说无凭。”
穆老夫人沉凝的声音让公孙婉真心下凉了个透,口说无凭,就是要看证据。而那件莫名其妙的小衣就是证据,直指她公孙婉真
“母亲,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您倒是希望这是真的”公孙婉真语气也很不善,她是公孙家出来的大小姐,自然也不是什么软柿子,不然她在穆家,即便有穆宸撑腰也早就被人挤兑死了。
穆老夫人的目光变得狠戾起来,这个公孙婉真简直就是她的克星“你这是在跟谁说话”
“哼,不管是谁,只要是想诬陷我公孙婉真的人,我都不会客气”
“放肆”
穆老夫人一口气噎住,脸色难看至极,公孙婉真直视着她半点也不肯让步。“您别忘了,前几天我和清浅还差点丢了性命有人要害我,想挑拨穆家与公孙家的关系。”
“事情总不会空穴来风”
“呵您是说刘宏吗”公孙婉真冷
冷的笑了一声,看向袁氏:“您说的对,这就要问她了。您可没看见,方才刘宏没来的时候,袁氏可都吓的瘫了,看见刘宏之后立即抄起剪刀杀了他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因为心虚么”
“我是为了你为了替你遮掩”袁氏见公孙婉真似乎醒过神了,慌乱的辩解道。
“哼,替我遮掩大嫂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公无私了你与我平日来往连亲密的算不上,况且,你有什么事,不是都第一时间去找母亲商量么”
“我”袁氏说不出话来了,这是全府上下都知道的事情。
因为她知道穆老夫人不喜欢公孙婉真,作为长媳,她极力讨好穆老夫人,自然有意想不到的好处。平日里,她也的确没怎么顾忌公孙孙婉真的尴尬处境。所以,她说自己为了给公孙婉真掩饰,实在无法让人信服。
可那又怎么样证据摆在那里
她一咬牙,说道:“我说的都是真话,你若说自己没有做过,那这件小衣是怎么回事”
公孙婉真闭了闭眼,似乎对袁氏的卑鄙无耻厌烦至极,正要说话,外面传来一个冷峻凌厉的声音,“不如先说说你杀害刘宏这件事”
众人一听到这个声音心下都是一紧。穆家三兄弟都是不苟言笑冷静稳重的性情,其中以穆宸为最。府上没有人不怕他,从他当年力排众议迎娶生过孩子的公孙婉真进府就可见一斑。
他负手走进门,先冲着穆老夫人行礼,然后也不看袁氏,直接对穆震说道:“大哥,这件事,你怎么看”
穆震是个洞悉力很强的人,他将今日的事情从头到尾看在眼里,自然知道这事蹊跷。默然片刻,他凝眉看着袁氏,沉声说道:“袁氏,你我夫妻多年,你今日这出戏演得实在太过拙劣。我若就此定了你的罪,袁家恐怕要说我冤枉了你,我会查明事情原委。你若清白,自然无事,反之,你也应该明白。”
“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袁氏一听此话,脸色煞白。
“来人,将夫人带下去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得与她多说半个字”
“老爷你不能这样母亲您说句话呀”
穆老夫人蹙眉看了穆宸一眼,见他神色并不见几分沉重,便知道他心中已经有了眉目,多说无益。便挥了挥手,让人赶紧将袁氏带下去。
穆宸道:“我有事要与母亲和大哥说,其他人先回去休息吧。”
众人相互看看,都抬脚往外走,不管是相信袁氏的还是相信公孙婉真的,谁也没多说一个不字。金蕊也起身要往外走,穆宸冷冷道:“金蕊留下。”
金蕊吓得一个哆嗦,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原地,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被吓的。
穆老夫人微微蹙了蹙眉头,不知道是受了金蕊的感染还是怎么,脊背竟也起了一丝凉意。她倒不是希望公孙婉真真的出这种丑事,因为那样的话,受伤的是她的儿子,她也只不过是看公孙婉真心里堵得慌,想找她点晦气罢了。只是没想到公孙婉真居然半点软化也没说,态度这般强硬
真是翅膀硬了
她不由得朝公孙婉真看去,见她眉目间仍是盛怒未减,似乎有几分从前不曾有过的尖锐犀利。是因为前些天被刺杀的事情么还是因为有了一个异常出色的女儿而更有底气了呢
“大哥,东西是你发现的”
穆宸点点头,看向金蕊。“这东西是你放在这的吧。”
不是问句,而是陈述。
金蕊见穆震指着那荷包,脑袋缩进脖子里。似乎一旁刘宏的死尸都没那么可怕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穆震又开口问道。
金蕊这次不敢再沉默,犹豫了一下说道“奴婢今日所说都是真的,奴婢没有说谎”
“这么说,这件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穆震的声音藏着怒色,勉强保持理智。
“老爷奴婢也是被逼无奈,夫人是主子,让奴婢做什么奴婢不敢违背半点,但奴婢之所以选择鱼死网破,是因为夫人要除掉奴婢”
“此话从何说起”
金蕊不敢隐瞒,将之前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只不过掠过了卢氏告密的一段,只说珍姨娘知道了袁氏跟刘宏的事情,袁氏怕事情泄露,所以让她去杀珍姨娘。“奴婢硬着头皮去了,可没能成事”
公孙婉真眯眼看着她问道:“那这荷包和小衣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