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甲船此时掌控在他们手中,缪贞公主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搜刮黑石岛,将东西一点点运上南宫家的海船奉一不甘道:“公主,我们就这么把黑石岛拱手让人了”
“区区黑石岛,本公主还不放在眼里。在打算利用黑石岛灭杀公孙岚等人时,这里便不可能再用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里早晚会走漏风声。”
缪贞公主皱眉道:“原本,南宫海他们死在这里之后,我便可以将黑石岛栽赃给南宫。将南宫私制兵刃,屠杀海商私揽财物之事禀报给夫父君,让皇室有借口讨伐暗主一脉的祸根,替父君解决此心腹大患,进一步取得父君的信任。谁知”
谁知,一波三折,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
奉一暗暗在心头补了这一句,小心看了缪贞公主一眼,迟疑道:“不知道铁梅子前辈此时到底是否还活着”
缪贞公主抬眸看着远处,神情令人无法看透,说道:“若师父还活着,我自然会想办法救他。”
奉一想了想,说:“黑石岛之事公主能落得个干净,已是万幸。万一南宫不怀好意硬要以黑石岛之事败坏公主的名声,公主在靖国的威望就要大打折扣”
“呵他们不会这么做的。”缪贞公主笑容微嘲,说道:“因为他们的目的在于父君,在于整个皇室,而不是我。若因为我而早早发动与皇室为敌,是十分不明智的选择,打草惊蛇不说,还会暴露自己的实力。说来说去,本公主是被人小瞧了,他们觉得没必要为了我大动干戈”
“属下相信,以公主的智谋,很快就能搬回这一局,定会让他们后悔。”
缪贞公主露出一丝笑容,没有再说话。
天色落黑,公孙慕还未睡下,坐在铜镜前有一下每一下的梳理自己的墨发。菘蓝和蕊朱在一旁收拾没做完的针线。柔淡的月光透过窗棂与烛光融在一处,照在公孙慕初初长成的玉容之上,呈现出一种纯质无暇的洁润光泽来。
蕊朱一面收拾,一面打趣道:“咱们姑娘从小就是美人胚子,如今长成,越发不得了了。”
公孙慕嗔怪的看她一眼,却没在这话题上多说,而是说道:“也不知道公孙岚出海寻药的事情如何了,什么时候能给三姐姐配出药来。三姐姐靠万生道人的留下的丸药好了不少,近些时日不知怎么又支撑不住了,任谁也见不得,只有母亲跟祖母能时常去看看。”
菘蓝拉开镂雕牡丹纹样的六扇围屏,准备伺候公孙慕洗漱,她随口附和道:“那丸药只能缓解几分,并不能根治三小姐的病,若要完全好起来,还得配了正经丸药吃了才是。不过也是奇怪,近来三小姐精神头一直很好,不然那日夫人也不会答应带她去寺中进香。怎么一回来,人就病倒了轿子一直抬到瑟月阁才作罢,夫人更是严令任何人不得打扰三小姐。”
公孙慕担忧道:“是啊,连我也不能得见。祖母去了瑟月阁几次,也是一脸凝重。”
蕊朱听了二人的对话,手上一顿,笸箩落在地上针线洒了一地,公孙慕放下手中玉梳,疑惑的看着向来稳重的蕊朱,问道:“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蕊朱迟疑道:“奴婢有话不知该不该说。”
公孙慕峨眉微蹙,有些不耐道:“你若觉得不该说,便不应提起,既然提起,又做什么吞吞吐吐的”
蕊朱拾起掉落在地的针线放到一边儿,走到公孙慕身前,慎重说道:“小姐,奴婢无意间听见一些话,好像与三小姐有关的”
公孙慕越发疑惑,追问道:“到底什么事”
“那日您吩咐奴婢给三小姐送明四喜,三小姐却突然病了,奴婢没能将东西送到跟前,便想着交给三小姐身边的紫蔻,到时候三小姐精神气恢复些便能用上几口。谁知,守门的婆子说,紫蔻被老夫人叫去问话,连黄藤也有事出去了。奴婢不敢将东西随意交给婆子们,怕沾了不干净,便拿着东西往回走。谁知,走到那边的细竹林,却听见黄藤的声音”
公孙慕听到此处听出几分不对来,连忙问道:“黄藤在和谁说话说了什么”
“奴婢奴婢只隐约听见一句”蕊朱有些迟疑,却见公孙慕神色变冷,不敢再瞒,说道:“黄藤说,我家小姐只是一时不适,等好一些再约
见相谈不迟,请世子放心”
“约见世子让世子放心”公孙慕一连说了三个问句,呼的站起身,袖子刮到手边的粉盏,热茶一时间倾撒的到处都是,连杯盏也噼里啪啦摔落在地。
菘蓝和蕊朱下了一跳,蕊朱连忙说道:“兴许只是奴婢听错了”
“什么听错既然听见了,又怎么会听错”公孙慕嘴唇发白,下巴微微有些颤抖,说道:“我想起来了那日母亲带着突然发病的三姐姐回来之后,肃王府就来了个丫头,说是得了新奇的东西想送给祖母尝尝,事后,她还找了府上相熟的丫头说了几句话那丫头是黄藤”
菘蓝和蕊朱对视一眼,半个字都不敢多说。
公孙慕失神跌坐在椅子里,喃喃道:“怪不得大姐姐极力劝说,让我去争公孙岚的亲事。原来她想嫁给世子难怪难怪世子这几年拒了所有的亲事,只盯着我们府上,提了我却又不答应原来他看中的人是三姐姐”
蕊朱急道:“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若让人听见可不得了”
“不得了”公孙慕的声音陡然拔高:“当然不得了她身边的丫头都能与肃王府的人说的上话,说明二人早已有了默契,三姐姐却还在表面惺惺作态的安慰我”
“小姐您别再胡思乱想了三小姐不是说了,要帮您谋夺南宫家的亲事”
“她只是想骗我将注意都放在公孙岚身上,所说所做,都是权宜之计”公孙慕从来都不傻,稍微防备起来,便什么都明白了她只不过从来没有去怀疑过自己的亲生姐姐
蕊朱道:“这都是小姐凭空猜测,再说,小姐不是很看好南宫那位少主的吗三小姐兴许是真的有办法帮您夺来这门亲事,到时候两姐妹都嫁的风光顺意,岂不两全其美”
“呵如果她真有办法,又火急火燎的以进香的名义偷偷见世子做什么不过是想趁着我还没明白过来,赶紧将亲事定下”公孙慕气的浑身发抖,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被蒙蔽,更因为蒙蔽算计自己的人是公孙荼,是她的亲生姐姐,她一直恭顺相待的亲生姐姐
“当时我问她具体章程,她只说要见机行事,现在想想,怕是心里没有主意对付公孙岚,只是在拖延时间,好在公孙岚出海回来之前,暗中与世子将亲事定下,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蕊朱这下也无话可劝,只能和菘蓝无奈对视。公孙慕突然指着菘蓝,眸中冷光熠熠,说道:“去,你去把黄藤给我叫过来”
菘蓝迟疑了一下,却不敢违逆此时暴怒的公孙慕,赶紧整肃脸色,深吸一口气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去叫黄藤了。
瑟月阁中,黄藤守在空空如也的屋子里,兀自心惊胆战。主子丢了十多天了到现在也没有踪影,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她与紫蔻身为贴身婢女,绝对活不了
门扇吱呀一声,黄腾一个激灵抬起头来,见是紫蔻端了汤药进来才送了一口气。问道:“外面没事吧”
紫蔻摇摇头。这几天,院子里的丫头婆子各司其职,一切都与三小姐在的时候一样,该烧水的烧水,该送饭的送饭。只不过,能近身在屋子里伺候的只有她与黄藤二人。
黄藤见紫蔻将刚熬好的汤药小心倒进花盆里,假作三小姐已经喝过药的模样,忍不住哭道:“怎么办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劫走咱们小姐”
紫蔻想到那些人干净利落的手段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她抚着肩膀说道:“那些人看起来十分有目的性,也没有伤害其他人,似乎早有打算,就是要劫了三小姐去。只是,咱们小姐很少出门,京中也少有见过咱们小姐的,应该不是贪图美色的强盗土匪,再说京都附近又怎么会有强盗土匪一定是有什么人故意抓走小姐有什么用处,或是要威胁咱们府上的”
“若对方的目的是要威胁府上,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有动静”
紫蔻摇摇头,说道:“好在咱们小姐从来病弱,否则这事便瞒不住了。现在,咱们只能暗中祈求小姐没事”
黄藤道:“若是告知世子”
“你疯了”紫蔻打断黄藤的话,说道:“若世子知道后,着急之下动用了肃王府的力量,就一发不可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