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纪天姀犹自惊魂未定,觅云和灵兰也跌的浑身淤青,身上多处都疼的要命,勉强伺候纪天姀沐浴更衣之后,又各自收拾取了伤药涂了。灵兰还好,觅云却忍不住嘟囔道:“好端端的,怎么就惊了马”
纪天姀心中本就存疑,听她提起,想了想说道:“灵兰,你去打听打听,今日二妹妹在做什么,为什么没有跟咱们一起去大普渡寺。”
灵兰有些不知所以,但她性情简单,也没细问,答应一声便去了。待她出去,纪天姀叫了觅云到眼前,说道:“今日,你可听到关于阮家的什么传言”
觅云迟疑的看了她一眼,说道:“奴婢是听说一些事,不过不敢确定真假,也不敢胡乱说到姑娘面前来。”
关于阮宁的事,纪天姀虽然觉得燕鸿是在没有必要骗她,但她还是本能的想要确认一番。便说道:“没什么,你说就是。”
“是”觅云见她神色平静,似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便说道:“阮家的事,京中都传开了,毕竟闹出了人命,而且刘氏这么个死法不太吉利,那日前去吊唁的人又听见了些不着边际的话,所以,传言越来越离谱。”
纪天姀瞥她一眼,道:“说仔细些。”
“就是当天,咱们未来姑爷突然发起狂来,咬伤了他父亲,有个小丫头吓破了胆子,一路冲出院子,喊着太太的冤魂回来了,少爷要吃人了,大家听见之后议论纷纷,还是二姑娘喝止了她们,让她们不要乱说话。”
纪天姀心下一沉:“纪尔岚不让她们乱说,是什么意思,是不想让人将阮家的丑事传出去,还是不想让我知道阮宁已经变成了那副样子父亲定然也什么都知道了,居然一个字也不跟我提起,还有秦氏,假惺惺带我去寺中,却差点害死我”
“姑娘”觅云下了一跳,有些害怕起来,道:“您可不能说这话,若是传出去,奴婢第一个被打死”
“有什么不能说的”纪天姀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恐惧和排斥,她说:“他们一个个都见不得我好,要把我往火坑里推,若不是若不是今日他提了一句,我还被懵在鼓里”
觅云惊讶道:“是燕家大公子跟您说的”
纪天姀没有说话也没有否认,只死死攥着帕子,压抑着暴怒。觅云见状道:“这都是传言,也未必是真的”
纪天姀道:“那么,你就去帮我确认一下”
觅云一怔,问:“姑娘想让我暗中去打探一番”
纪天姀从匣子中取出些银子交给觅云,交代道:“你是个机灵的,不用我告诉你,也也知道怎么做,阮家也不是铁牢笼,一定能打探出可靠的消息来。打点剩下的银子,你便自己留着用。”
觅云手中拿着银子,心下高兴起来,打探消息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再说阮家此时乱作一团,只要花点心思,便没什么不行的。当下答应道:“是,奴婢知道了,一定将表少爷的情况清清楚楚的问出来。”
纪天姀满意的看了她一眼,说道:“这不仅仅是为了我,也是为了你自己。想必,你也不想将来随我嫁到那样的人家吧”
觅云心中一动,想到今日纪天姀与燕大公子的举动,难不成他们之中有什么“是,奴婢明白。”
等觅云出去,屋里就剩下纪天姀一个人。她静静靠在床榻上闭上眼,似乎还能闻到燕鸿身上的沉香气。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竟令人如此怀恋,脚踝处被他捏过的地方,突然变得灼热发烫,让她无所适从。
“如果能委身于这样的男人,其他的,也可以不用那么在意了吧”
“姑娘,您说什么”
灵兰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屋子,纪天姀居然都没有察觉到,她睁开眼睛,说道:“没什么。你打听到消息了”
“奴婢还以为姑娘睡着了,没敢出声打扰。”灵兰端了水过来递给她,回答道:“今日二姑娘并未出府,也没踏出院子一步。至于她在做什么,奴婢就打听不出了。您也知道,空山小筑的人,嘴巴都严的很,嘴巴不严的,也近不了二姑娘跟前。”
纪天姀冷冷哼了一声,说道:“她既然无事,今日为何不去大普渡寺难不成我的马车出现意外,真的是她或者秦氏动了手脚”
灵兰听见这样的猜测有些紧张,说道:“这应该不会夫人她,近日来的确与二姑娘不怎么见面,。二姑娘到正院去的时候也少了。兴许她连今日要去寺中都不知道。”
纪天姀之前被纪成霖
勒令不许出屋子,许多事情婢女若不提起,她便不知道。此时诧异道:“为什么二妹妹与母亲闹别扭了”
灵兰摇头,说道:“ 奴婢也不清楚,不过,夫人身边的阿潭不知为何出府去了,大概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吧”
“阿潭被放出府了”纪天姀惊讶的直起身来。“阿潭是从阳城就跟着母亲和二妹妹的,怎么会突然离开了谁走她也不应该走的你可有听说是发生了什么事”
灵兰摇摇头。纪天姀见此也没办法,想不出所以然来只好先放下此事。叮嘱道:“今日燕大公子出现过的事情,万万不要与任何人提起,知道吗”
灵兰赶紧点点头,说道:“事关姑娘清誉,奴婢不会乱说的。”
直到晚上内院落锁,觅云才匆匆忙忙赶回来。纪天姀让灵兰到门口守着,问她道:“觅云,你可打听清楚了”
觅云捂着胸口喘了几口气,说道:“奴婢出府之后,便到了阮家附近留意着,等了好久,见他们府上有婆子出来采办蔬果的。便上前搭了话,一开始她还支支吾吾的,后来我塞了银子给她,她轻易的就说了。表少爷他似乎情况很不好”
纪天姀暗说果然如此,示意她继续说。
觅云道:“那婆子说,表少爷疯疯癫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在刘氏病重之前就一直是那副模样,不然阮家老爷也不至于与刘氏离心,刘氏也不至于病重”
纪天姀听得咬牙切齿:“原来阮家一开始就拿我当傻子哄骗”
觅云也觉得阮家着实可恶至极,道:“在厨房帮手的丫头婆子,多数嘴碎,这婆子也不例外,她说阮宁出事之后,阮家老爷和刘氏十分庆幸早早定下了这门亲事,准备了大批聘礼,就是怕咱们反悔。”
“哼我看阮家飞来横祸,全是报应谁让他们黑了心”
“是呢,他们瞒的紧,严令府上的下人谁也不准外传。还说,等您顺顺利利的嫁过去,府上所有奴仆下人都多发半年的月银若不是奴婢将姑娘给的银子全塞给了她,她还不肯说呢”
“所以此事,父亲想必也是不知的。”纪天姀这么想着,心中释怀了不少,她看着觅云,从头上拔下一根碧玉簪子,递给她,说道:“你这趟差事办的好,拿着吧。”
觅云高兴的接过,连声谢道:“多谢姑娘,这是奴婢的本分。”
纪天姀笑了笑,不置可否,接连吃了这么多的亏,她也懂得了许多人情世故,说道:“往后用心办事,自然有你的好处。”
觅云得了簪子,越发上心,问道:“既然表少爷并非良人,姑娘打算怎么办这婚期可只有不到两个月了”
纪天姀眉眼沉下来,道:“之前父亲被阮家蒙蔽,但此时也应该得知实情了才对,可他却并未告知于我,眼睁睁看着我往火坑里跳”她紧紧攥了攥拳头,道:“父亲已经被秦氏母女给蒙蔽了,被猪油蒙了心既然如此,我也只能自己想办法”
觅云道:“可是,无论姑娘用什么办法,只要您提出退亲,就一定会受人排揎的”
纪天姀咬住嘴唇,想到燕鸿,也不知他会不会答应自己如果他能答应,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就算受人非议又能如何,她根本不在乎“觅云,你近日留意着些,若是有人有燕大公子的消息,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觅云见她一副在意的模样,心中暗想,果然她与燕鸿早就相识,解决此事的办法兴许也在对方身上,便赶紧答应下来。
空山小筑,纪尔岚惊讶道:“惊马了”
“嗯,听说惊马一路拉着马车跑了很远。几乎将马车都撞的散了架。还好大姑娘和两个丫头都没事。夫人带着下人进林子去找人,衣裳都刮破了。后来就直接回了府,说改日再去大普渡寺。”月息高高的挑着眉毛,描述着今日发生的事情,疑道:“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我问了府上的马夫,他说并没见马匹有什么异常,就那么突然一下受了惊,怎么也拉不住。”
纪尔岚听着摇了摇头:“阿娘不会做这种事情,也没必要这么做,兴许真是意外。”
月息说道:“还有一件,今日大姑娘身边的觅云出去打听阮家的事了。她怕是已经知道了阮宁的情形,兴许又要闹起来了。”
纪尔岚叹了一声:“如今咱们手头上的事情太多,也顾不得她如何了。我已经说了,以后她和阮宁的事情,我都不再插手,只要不触及到咱们,随便她怎么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