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叶不知雷月心中想法,她只以为王爷身边的护卫只要一听是她家姑娘的事,就一定会帮忙的根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境况。
王府门前的人并不多,但谁也不能保证附近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万一燕暻防备有人来王府通风报信,在暗处盯梢,肯定会注意她。到时候别说就姑娘,就连她自己也无法脱身了。“月姑娘,只要王爷知道此事,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再耽搁下去,我家姑娘会没命的”
“我并未在纪姑娘身边曾见过你,凭你三言两语,何足为信”雷月冷然道:“更何况,我是王爷的属下,自然是将王爷的安危放在首位,如何能凭借片面之词,就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送到王爷跟前你若再死死纠缠,休怪我不客气了。”
暮叶惊愕的看着雷月,死死咬住嘴唇,强迫自己冷静。王爷出门去了,不在王府,如果自己去找他,要到哪里去找
可不管能不能找到,她都不能在这里再耽误了,姑娘的性命危在旦夕想到这,暮叶看了雷月一眼,决然转身。她脑中飞快的盘算着,渡王爷如此万众瞩目之人,他的行踪也时常为人所关注。今日是燕家太夫人的大寿,许多人都去燕府祝寿了,一定有不少人去看热闹
她心中一亮,又雇了一辆马车催促着往燕府去。
燕府们前,有不少家丁正在派利市,一个个吉祥结串着几枚铜钱洋洋洒洒的落在看热闹的百姓中,这是京城大户人家办喜事的讲究,每隔一个时辰就会派一次利市。众人欢呼着疯抢完这一轮,又开始有说有笑的议论起来,等着下一轮热闹。
暮叶整理一下衣裙发饰,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随即挤入人群,跟几个人攀谈起来。”燕府今日这么热闹,不知都有什么人来祝寿了”
有一对夫妇正在数手中抢到的吉祥结,那妇人闻言说道:“哎哟,来的人可不少,我见那些人一个个锦衣华服的,不是官员就是大户人家的子弟,啧啧,上辈子积了多少功德,投生在这样的人家”
这妇人嘴巴很有些琐碎,暮叶听她越说越离谱便往别处挤了挤。有两个中年汉子缩着袖子正在说道:“我看这燕家的大姑娘八成是要成了王妃了”
暮叶一惊,使劲往那汉子的方向挤了挤,只听另一个人挤眉弄眼的说道:“这也未必吧王爷若要娶燕家姑娘,还不早就娶了,这么久都没什么动静,肯定是看不上”
“嘁,你来得晚,还不知道吧王爷可是亲自来燕家给燕太夫人祝寿了”那汉子用手遮住嘴,小声说道:“往常,王爷可是从来不曾往各府上走动的”
暮叶听到这忍不住问道:“王爷现在在里面”
那人瞥了她一眼,见是个小姑娘,笑眯眯调侃道:“怎么,小姑娘也心念着渡王爷可惜,咱们这样的身份,哪能高攀的上,小姑娘还是老老实实找个好人家嫁了,别惦记那天上的人喽”
暮叶气的脸色涨红,却还是硬着头皮问道:“渡王爷来了多长时候了此时走了没有”
那人见她这副模样,无奈的笑笑,说:“来了有一会儿了。”他随手一指,说:“王府的马车就停在那边。”
暮叶个子小,看不见他所指的地方,便也不欲再问,直接奔着马车停靠的地方挤了过去。渡王府的马车即便在一众华贵异常的马车中也十分好辨认。两匹高大的黑鬃马高傲的扬着头,十分英俊神勇模样,弄的其他马匹不敢随意靠近,因此,渡王的马车周围几乎空了一大块。
暮叶四处看着,直接本着渡王府的车夫而去。
那车夫似乎也十分警醒,一见她靠近,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佩剑。暮叶立刻停住脚,说道:“这位大哥,可与雷泽雷护卫熟悉”
那车夫紧紧盯着她,根本不答话。暮叶见对方如此,不敢再随意靠近,只好用对方能听见的声音小心说道:“我是纪府二姑娘的贴身婢女,想要找雷护卫有重要的事情说。”
那车夫一听这话,目中精光一闪,跳上前一把扯住暮叶的脖领,几个闪身避到了一条巷子中。暮叶吓得肝胆俱裂,还以为自己就要被灭口了。谁知那护卫只是吹了一声节奏奇怪的口哨,便沉默的紧紧盯着她,一语不发。
暮叶双腿发软,差点被脚下的雪滑倒,她的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却仍旧咬牙硬着头皮说道:“我要见王爷”
 
;车夫仍旧不答话,却另外有人从墙头跳下,落在暮叶身边。来人正是雷泽,见到暮叶又惊又喜:“暮叶,你怎么在这纪姑娘此时在何处”
“雷护卫”暮叶见了雷泽霎时泪崩:“我家姑娘她此时有性命之忧,王爷在哪里你快带我去见他”
雷泽片刻也不敢耽误,立刻架起暮叶的手臂一跃进了燕府。
燕府四处也已经戒备起来,暮叶跟着雷泽一路潜行,都看见不少护卫来回穿行。暮叶想要问问燕府是不是已经知道了石室中的事情,却又不敢出声,直到雷泽将她带到一名暗卫跟前,叮嘱她在这等着她才说:“雷护卫,一定要快些,我家姑娘等不了那么久”
雷泽已经急出了一身冷汗,听闻此言,更是眼珠子发红,拔脚便去前面席上去了。渡王仍旧被众人围着,好像百年不遇似的,你一言我一语说个没完。
事实上,渡王的确很少在这样的场合出现,更甚少与朝廷命官有私交,一来他性情冷淡,不喜被人前呼后拥。二来,他身份敏感,时刻受太后皇上防范,私下与官员过从甚密是大忌。
雷泽抽空上前耳语几句,杨戭起身与众人点头示意,便跟随雷泽往僻静处去。
此时燕家书房中,燕暻站在燕世成面前,几乎贯穿全脸的刀伤将他的面容衬得越加妖冶狰狞。他已经将方才石室中发生的一切合盘脱出,包括他秘密用女子制香的事情:“祖父,渡王想必已经知晓”燕世成青筋暴起,恨不得立刻将眼前的孽子乱棍打死:“你你这个孽障,你怎能做出如此败坏家门之事,还让别人捉住我们燕家的把柄”
燕暻猩红着双眼,死死攥着拳头,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将纪尔岚剥皮抽筋
燕世成不愧是老谋深算,虽然仍旧怒不可遏,思绪也已经冷静下来。说道:“如此丑事,我们只能”
他话还没说完,外面突然有人惊慌道:“老爷,公子,不好了,渡王爷要搜查咱们府上。此时已经找到公子独居的院子了。”
两人对视一眼,燕暻问道:“祖父打算如何”
燕世成看了孙子一眼,沉着脸说道:“无论渡王查出什么,你都要一口咬定与你无关听清楚了吗”
燕暻一惊,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忙道:“祖父,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
燕世成打断他的话,没有解释,只冷冷道:“你是我燕家的长房长孙要记住你肩背上所要担负的责任我决不允许你有丁点闪失”
燕暻怔怔的听着祖父的责骂,看着他两鬓斑白的华发,复杂难言。父亲过世后,祖父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暮叶几乎是一路小跑才能跟上渡王的脚步,一边按照纪尔岚说的走法,带着众人一路到了燕暻困住纪尔岚的院子。
渡王目光冷沉,几乎能滴出冰来,他一把推开院门,眯起眼睛看了看院中精致摆设,冷哼一声,对暮叶说道:“入口在何处”
纪尔岚早就交代过机关所在,暮叶几乎是撞进室内,直接朝烛台扑了过去,用力一转,暗门应声而开。通过宽阔的甬道,石门后隐约传来燕世成暴怒失望的声音:“倾儿,燕家将你如珠如宝捧在手心,你怎么能做下如此丧尽天良的恶事竟还能对你大哥下如此毒手”
杨戭的一行人的脚步顿在石门后,只听燕世成说道:“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燕家的子孙暻儿,即刻命人将燕凌倾从我燕家族谱上除名”
里面沉默了好一会,传来燕暻痛苦的请求声:“祖父倾儿容貌已经毁了,双脚也难以治愈,您若将她逐出家门,她只有死路一条”
杨戭听到这里,瞳孔一缩,这个燕世成当真狡猾,居然是要丢卒保车么他一抬手,暮叶上前按动机括,石门轰隆一声打开。燕世成和燕暻惊愕回头:“王爷”
杨戭没有理会这二人,直直上了石阶,目光看向长长的帘幕之后。热气升腾中,一个个迷离昏睡的女子浸泡在水中,空气中散着暖而淡的甜香。如果纪尔岚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此时恐怕已经成了燕暻的香料了吧
杨戭想起那一双明亮如朝露,纯澈如秋水的眼眸,只觉得心口好像有什么东西猛地被撕裂:“燕世成,你燕家好大的胆子竟敢活捉官眷做如此勾当纪尔岚此时人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