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雨是医生，她当然知道自己用药的分量，也当然知道自己会有败露的一天，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重伤韩歆。

她知道，凭借自己在江母心中的位置，可以赌一赌。

只是程子雨自己都没想到，如今的形式竟是这样有利于她。

只要自己过了江沉那一关，任韩歆怎么闹，都不可能动她分毫。

江母走过去，扶起程子雨，冷声对江沉说，“沉儿，你怎么能这么对子雨呢？她还替你挡了一枪，你怎么能夺去她做母亲的权利呢？”

韩歆冷眼旁观，有些后悔提出这么一个要求，明知道程子雨不好动，她却因为一时生气，乱了方寸。

既然这样，那只能将计就计了，就让江沉认为她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女人，让他慢慢厌烦她，或许这段婚姻就走到尽头了。

这种泥泞的困境，她活的太累了。

江沉没说话，这个时候他如果护着韩歆，只会让韩歆成为众矢之的，可是他不护着她，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人生中所有两难的抉择都与这个女人有关。

他凉凉的看了韩歆一眼，还是把她拉倒了身后，“子雨做错事情，理应给韩歆一个交代，两桩事情不能混为一谈，毕竟她的行为影响的是江家的后代。”

江母已经从陈暖哪里了解了情况了，听江沉这样说，明显因为他刻意放大事实偏袒韩歆而生气，“子雨的个性多少我也是了解的，她的心思没那么狠，她只是因为你娶了韩歆，替暖暖不值，才会做错事。”

“再说了，她也没给韩歆下多重的药，这不是可以调理过来吗？”

“子雨没有下狠手，你却心这么狠，要她一辈子不能生孩子？”江母指着韩歆，看着韩歆的眼神，仿佛韩歆是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人。

韩歆不想在继续当鸵鸟，因为有些人不管怎样，都觉得你是必须应该被欺负的。

她不急不缓，吐字清晰，“难道就因为她没有对我造成不可逆的伤害，我就应该原谅她吗？”

韩歆这种不罢休的态度更是激怒江母，“她怎么你了？你怎么就知道自己本身就没问题，说不定是你本身就不能生，你和沉儿结婚快一年了吧？难道子雨一开始就给你用药？她没这么厉害吧？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自己的问题？”

她与江沉结婚半年才圆房，当然不可能那么快有孩子。

这些事情说来也是巧的很，这些巧合让江母的话说起来很有道理。

陈暖和程子雨都在这里，她肯定不会说自己和江沉是因为没圆房所以才没有孩子，如果她说了程子雨和陈暖不是更开心？

她们更加会觉得江沉不爱她，又要在她面前上演一出得意的戏码了。

韩歆被逼到这个骑虎难下的境地，一时找不到说辞。

江沉叹了口气，“妈，不要在说这些了，我和韩歆闺房之间的事情，我不想说给众人听，而且子雨的事情与韩歆本身能不能生孩子无关，并不能因此抹去子雨犯的错。”

江沉虽然表面上处于中立，说辞也很公平，可是江母、陈暖、程子雨都听出了江沉在维护韩歆，事实上只要江沉开口，所有人只要是不喜欢韩歆的，都会自动认为江沉维护韩歆。

陈暖有些不是滋味，原本一句话不说只是看着的，现在却忍不住了，“阿沉，你也要子雨按照韩歆说的来吗？怎么说她都是在为我不值，我走了五年，你有没有想起过我？如果你对我还有牵挂，子雨怎么会为我不值……”

陈暖看着他那护着韩歆的样子心里就一阵的难过，她觉得江沉真的快要离她远去了。

伤心的不得了，头靠在江母的手背上就哭了出来，“你一点都不在乎我，随便娶了一个女人，都能让你把我忘记在九霄云外……”

一听陈暖哭了，江母也心疼的不得了，“都怪我，当初如果不是我硬是逼迫他结婚，也不会有这么多事情横在这……”

陈暖是真的哭的伤心，毕竟她心里是真的很喜欢江沉。

江沉见她哭了，又有些无奈起来，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两全其美……

程子雨见众人都在给她说情，她眸子一闪又说，“是我做错事情，干妈，暖暖你们不要怪少爷，我应该受到惩罚，韩歆你要怎么样我都随你，说着就起身走过去”

伸手就从自己包包里拿出带来的药，打算往自己嘴里送。

江母忙跟了过去，夺过程子雨手中的药，狠狠的扔到了一边，“不许吃，就算是韩歆因为你的药不能生孩子又怎么样？我还不希望她生我孙子呢！”

听闻这话韩歆再怎么样铜墙铁壁，心中也是又悲凉又生气。

她和江母之间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竟是这样水火不容……

“既然你不希望我生孩子，那我也无话可说了，以后我也不会给你们家生孩子，你爱找谁生孩子，就找谁生去，至于程子雨，我是不会放过的。”

都已经到这一步了，都觉得她心狠，那好她就狠到底。

她倒是要看看，程子雨是真的会终身不孕，还是会怎样，她原本就只是讨个说法，总不能知道了事情，还不作为。

按照沈却之的说法，会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用药的人，多数都是高手，既然她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任由自己真的不孕。

程子雨今天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博取同情罢了，而她很成功。

江母抬手就要一巴掌甩上来，“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狠？你说同样的分量让她吃也就罢了，你还让她吃三倍，你是疯了吗？你怎么不吃三倍？！”

韩歆冷着脸截住江母的手腕，“妈，受害者是我，怎么处理，我说了算！”

江沉见韩歆行为语气有些过激了，沉声呵斥，“韩歆，放手！”

这行为对于长辈确实有些不尊敬，韩歆松开江母的手，刚准备离开，江母一巴掌就打了上来。

“你上天了是吗？连我你都敢动手？！”江母气的手指发抖，指着韩歆半晌。

韩歆的脸被打偏，到底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巴掌，她又觉得此事体内一股戾气，抬手就要打回去，江沉瞳孔紧缩，一手扣住她的手，把她控制在怀里。

厉声道，“韩歆，闹够了没？！”

闹？他认为他再闹，她以为他把程子雨带来是真的打算为她讨回一个公道的，却原来在他眼里，她都是在无理取闹……

韩歆用力推开他，冲他说道，“没够，你今天要是敢放程子雨走，我跟你没完！”

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最近几个月，好似非常容易动怒，好似把她本我中恶性唤醒了一般，只要不顺心，就想回击。

她这是怎么了，控制都控制不住，亦如此刻，她抬手疯狂打着江沉，“你说，你到底处置不处置她？！”

江沉眉眼已经沁出怒气，钳制住她的手，“够了！子雨的事情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提，”

“不行，不行，不行……”韩歆在他手里挣扎，“你放开我！”

陈暖被这幅样子的韩歆吓到，“阿沉，她是不是精神分裂啊……好可怕呀……”

江沉也觉得她有些不对劲，转头叫程子雨，“过来给她看看。”

程子雨刚要走过去，韩歆就一个劲的说，“不要她过来，我不要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