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梦。
他坐在沙发上等待着什么,有人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看着他笑着走近,俯身点点他的额头:“猫为什么还要早晚洗漱,自己舔舔毛不就好了吗?”
——因为我不是猫。
他想说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来话,只好把面前放着的毛巾和牙刷推过去。
“不行,洗完澡好累,没力气了。”
那人躺在沙发上耍赖,四肢懒洋洋的摊开,松散的睡袍滑下去,修长的腿搭在茶几上。
他的身形修长、眉眼俊秀,灯光下仿佛每一寸肌肤都在发光,好看的叫人移不开眼。
杜颢伸手去推他,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忍不住张嘴想要说话:起来。
“小美人亲我一下就有力气了。”那人忽然伸手把他抱起来放在身上,笑着看他。
这个人是谁……好像是他的主人。
一个哪里都好,唯独脑子不太好的人,总是想办法去占一只猫的便宜。
杜颢在漫无目的的思索,坐在他的身上半天没动静,那人牵着他的手捏了捏,“亲不亲,不亲我回房了。”
他倚着沙发靠背作势起身,杜颢抓住他的衣襟纠结半晌,忍不住催眠自己:他不知道我是谁。
我是猫。
随便碰一下就行。
他犹豫着凑近,温热的呼吸扑在那人的胸口,耳边听见他声音懒懒的笑:“小□□。”
早上乔瑾醒来睁开眼,就看到小黑猫在抽自己的脸。他凑近床角去看自家猫,声音还有些刚睡醒的喑哑:“……你在做什么?”
小黑猫正在反思自己乱七八糟的梦,一抬头就看到他睡的松松垮垮的衣服,敞开的领口处露出大半个的胸膛,和梦中的一模一样。
小黑猫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突然向后退,从床角踏空咚的一声掉下,好在有地毯垫着没摔疼。
乔瑾伸手把自家猫捞起来,盯着它左看右看,难以想象它怎么突然变蠢了。
余光瞥到阳台的一个平面反光的东西,他无奈的揉了揉小黑猫。“你是熬夜熬傻了吗?以后不许半夜再玩平板。”
小黑猫垂着四肢,撇开视线拒绝回答。
乔瑾没多想,放下自家猫走过去,把平板收起来放抽屉里,打着哈欠去洗漱。
等他离开,杜颢发热的脑子才稍微冷静下来,去想自己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梦里面出现的都是它和乔瑾相处过的日常,但是不同的是,里面的它成了原身的他。
他是猫的身份时,完全不觉得小黑猫和乔瑾日常的相处有什么不对,最多嫌这人的性格太过恶劣,总是喜欢捉弄自家猫玩。
梦里面莫名其妙换成人形之后,总觉得怎么看都很奇怪……
他想起之前乔瑾给他看过的别的猫撒娇卖萌的视频,如果把那些猫当成人形来看好像也很奇怪。
不,别的猫根本没有这么复杂的思维,也根本不会把自己脑补成人形。只有他是因为意外事件,灵魂莫名其妙的转移到了一只猫的身上。
或许就是因为他太想回到原身,才会总是做这种自己成了原身的梦。杜颢剖析完原因恢复到原来的心态,准备吃完早饭后继续关注下杜家那边的进度。
小黑猫放松下来伸个懒腰,伸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它的平板被没收了!
同一时间,B市一个公子哥被电话吵醒,拧着眉压抑着怒气,周身气压极低的开口:“给你一分钟,说不清楚的话你知道后果……”
雾草。给他打电话的人懵逼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他忘记这人已经不在老宅住着,不是那个每天早起锻炼长辈面前风度翩翩的江少爷了。
他连忙把自己打电话的原因说了,生怕晚一会儿就被这个小心眼又脾气巨差的少爷记恨上。
“江哥你还记得以前让我们注意的那个叫关棋的美女吗?”
提到这个人江愁清醒了几分,嗤笑道:“美女?她算什么美女,顶多是一个女暴龙。”说道最后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咬牙切齿,显然对几年前被摆了一道的事很是耿耿于怀。
“是是是,暴龙,绝对的暴龙。”张凯歌一面附和他,一面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说人家是女暴龙,江哥是不是忘了当初你为什么会主动去搭讪她。
而且还搭讪未果,当着半个候机厅人的面被小辣椒美女嘲讽的无地自容,最后恼羞成怒动用关系试图把人家护照给扣下来。
结果这个美女也不是好惹的,直接打电话到他家里,让他家长来把自家熊孩子临走。
听说江哥还被她打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江哥后来确实被拎到部队训练了一阵子……噗,怎么说呢。不管是不是真的,这事已经成为笑柄传遍B市整个太子圈了,也难怪江哥过了这么久还在记恨人家。
江愁对他说话拖拖拉拉的习惯很是不耐烦,“有话快说。”
“那个大美女——呸,女暴龙她回国了,而且还上了早报。”他翻了翻报纸去找名字,“B市生活报,在第三版……”
等他报完关键信息,江愁直接按下挂断,起身去客厅翻那叠永远在增加厚度、他从来没翻过的报纸。
入目所及就是一张照片,一个穿着旗袍身材完美的漂亮女人不耐烦的一脚踹开前面一直挡路的痴汉男人,连余光也不屑去瞧的拉着行李箱离开。
尽管只有一个侧脸,就冲着那种走到哪都光彩夺目的气场江愁也能认出来她是谁。
余下的那些文字报道不用去看,他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无非又是哪个男人用耍赖的招数想去占她便宜,结果被女暴龙给打了。
江愁放下报纸,眼睛又忍不住去看那张照片,怪不得那家伙一口一个美女的喊,女暴龙好像越长越好看了。
关棋回国后,没有第一时间去联系杜颢,也没有急着要插手杜氏集团的意思,她就像以前每次回来一样,先去老爷子的墓地看他。
杜老爷子的墓在风景优美、环境安谧的地方,关棋把拎着的蛋糕放在他墓碑前,看着自己父亲的照片,周身那种睥睨而骄傲的气息终于慢慢柔和下来。
“我没有买花束,反正你也不喜欢那个。”
“这个蛋糕是B市你喜欢的那家店的,现在越来越不好买了。还记得小时候你总是假借我要吃的理由让人去买,等买回来又和我抢着吃,现在我不和你抢了。”
“放心吧,没有人知道的,在别人眼中你仍然是那个威严的老爷子……包括杜颢。”
她捋了捋被风吹乱的一缕发丝,眼睛看向远处,沉默了一会。“我知道你想让我置身事外的,抱歉,还是在这种时候回来了。”
老爷子为她费尽了心思,她没有任何立场指责父亲。但是杜颢和她从小生活在一起,一直以兄长的身份保护她长大,在她眼中也是她的亲人。
“您的眼光总是很好,他也一直很感激您教养他长大,没有任何私心的为了您的遗愿忙碌,但是……”但是已经够了,犯不着让他用一辈子来报答。
“他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你当初决定收养他是不是还打算着给我准备上门女婿?”关棋弯下腰注视着墓碑上老人的照片,手指隔空描绘他严肃皱眉的表情,唇角一点点笑开了。
“老头子,你不要总是皱着眉担心,我没你想的那么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