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敲了两下门后道:“路易斯医生, 布莱尔的家人来了,上次您说如果他们有谁来, 就让我来告诉您一声的。”
林宁扬了扬眉。
尔后压低了声音, 学着刮擦先生那低沉中微微透露点怪异的声音道:“我知道了。”
“好的。”门外的人很快就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林宁回想了下罗莉·布莱尔的家人, 她的父亲在她成年前就因为酗酒过度, 把自己喝到酒精中毒去世了, 而她的母亲, 同样是个可怜人, 一直在遭受自己丈夫的虐待, 却每一次都得选择忍受,而不管她是否知道自己的女儿遭到她丈夫的蹂-躏,但她的精神也不是那么稳定, 在丈夫死前就患有抑郁症。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所以在罗莉·布莱尔的父亲去世后,儿童保护机构没有办法认同她的监护能力, 在协调下将监护权转移到了罗莉·布莱尔的舅舅名下,也是在那之后,罗莉·布莱尔的舅舅发现了她的精神分裂症,才将她送到专业精神病院来接受治疗。
只是在这半年, 遇到了刮擦先生这个假心理医生。
“你能告诉我都有谁来探视罗莉·布莱尔吗?”林宁问白皇后。
白皇后稍后道:“她的母亲和她的舅舅。”
“让我猜猜看, 刮擦先生还盯上了布莱尔夫人。”林宁说着斜睨了刮擦先生一眼,这一认知让她原先的踟蹰消失了。她先从刮擦先生的办公室中登录了他的电脑, 然后叫白皇后侵入数据流来, 将他电脑的内容全都拷贝一遍, 接着就先留着刮擦先生在他的办公室中,应对着丧尸围城的幻觉,而她自己则神情自若地离开了刮擦先生的办公室。
来到花园中,给西雅图警局中负责将这起案件归档的警探打了个匿名电话,说当天太平洋科学中心发生命案时,她瞧见了圣玛丽精神病院的路易斯医生出现在附近,怀疑罗莉·布莱尔会逃出精神病院,和路易斯医生有莫大的关系。
林宁倒没有直说刮擦先生操控精神不稳定的罗莉·布莱尔杀人,但语言它往往就是一门艺术,能让听到的人不自觉地去往更深层次的方向去理解,就像是这一次。
刚擢升为警探的警探先生就是这么理解的,他表示会跟进这条线索,也就是会去一趟圣玛丽精神病院,和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的路易斯医生谈一谈。
林宁说:“那就再好不过了。”
等等,先前不是说并没有足够的证据来指证刮擦先生吗?
关于这个?
只能说林宁另有打算。
在等着警探先生来拜访圣玛丽精神病院期间,林宁就继续坐在花园长椅上。尽管事到如今林宁已经知道她这起结业案的嫌犯(罗莉·布莱尔),幕后操纵者(刮擦先生),可能的三个被害人(其中之一是太平洋科学中心谋杀案的受害者约翰·苏斯曼),也知道从刮擦先生这边是怎么选择受害人的,可以说除了不知道另外两个受害人的尸体在哪儿,她的结业案脉络其实已经很清楚了,也就是说并不太需要深入下去了。
只是林宁还有一件事想不通,那就是明明被刮擦先生操纵的是罗莉·布莱尔的第二人格,但在太平洋科学中心时首先攻击的却是一直怯懦的主人格,这说不太通啊。再有前两个被害人如今是死不见尸,到现在都还没能被人发现,就说明那两起案件做得很严谨,不像太平洋科学中心谋杀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想到这儿,林宁也意识到她之前没有想到的一个问题:
刮擦先生和罗莉·布莱尔的第二人格是怎么引来受害人的?
先前提到过刮擦先生是通过在黑了官方恋童癖列表,来寻找罗莉·布莱尔父亲样的受害人,可光是定位到他们可不够,还得将他们引到某个地方,再在无人目击到的情况下杀害了他们才行。
更有受害人们都是官方盖章的恋童癖,那像罗莉·布莱尔这样年纪的女孩子对他们的吸引力就不大,而再想想刮擦先生擅长的,林宁能想到最可能的方式是,他在网路上伪装成小孩子,来钓被害人上钩。
那作案地点呢?
要知道被害人们都是身强力壮的男人,想要将他们一击即中可不那么容易。再有圣玛丽精神病院的监护再不力,可林宁在进来时,也意识到它在监护方面并没有很大的漏洞,有负责巡逻的保安,也有轮班的护工,刮擦先生不可能将罗莉·布莱尔带出去太长时间,即使他能将更改监控录像,可却改不了罗莉·布莱尔不在现场的事实。
那就是就近咯。
但太平洋科学中心距离圣玛丽精神病院,在车程上就有二十分钟,这可算不上近距离。那既然刮擦先生将罗莉·布莱尔带出去,从没有被发现过,就说明他们出去的时间当真不太长,也就是说他们很有可能当场杀人,当场抛尸。
林宁想着就调出来太平洋科学中心的平面图,太平洋科学中心作为西雅图的标志性建筑,总体面积其实并不大。如果让她自己来选择一个能够藏匿尸体,还能在短时间内不被发现的地方的话,林宁快速想了下,竟然一下子想出了三个地方。
林宁:“…………”
不过又为什么是太平洋科学中心呢?它就像是她和白皇后讨论过的那样,最主要的受众还是儿童,比起成年人,小孩子更喜欢那儿。
林宁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时有个脚步声渐行渐近,林宁被打断了思路,看向了来人。是个面带哀伤的中年妇女,在尚且称得上温暖的西雅图,她却穿了件针织衫,那件针织衫还是几年前的款式,而她走路时还不自觉地拉扯着衣襟,似乎还觉得冷,又或是那是一种下意识保护自己的姿势。
林宁认出了她是谁,罗莉·布莱尔的母亲布莱尔夫人。
“您好,夫人。”林宁主动朝对方露出个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微笑,“您也是来探视亲朋的吗?”
布莱尔夫人迟疑了下,“‘也’?你也是?”
林宁点了点头:“是我母亲,她在这儿住了好几年了。”
布莱尔夫人喃喃道:“是吗?”
林宁继续做乖巧状:“我看您的脸色不太好,您要坐下歇歇吗?”
布莱尔夫人最终坐了下来,林宁没再主动说什么,反而布莱尔夫人沉默了一会儿后,犹豫不决地问:“你母亲她,她好吗?”
林宁不甚在意道:“我没有问过主治医生,我猜她过得不是很好。”
布莱尔夫人:“?”
林宁垂下眼帘道:“她得了病被称为代理孟乔森综合症,通过给她的女儿下毒,让她的女儿疾病缠身,而她自己通过对其的悉心照顾来获得心理上的满足,所以我对她如今过得好不好一点都不关心。”
布莱尔夫人有几分无措:“我不知道,我很抱歉。”
林宁微微摇了摇头:“您呢?您是真心实意来探视病人的吧?”
“是的,我女儿她——病了。”布莱尔夫人抱住了胳膊,眼底的痛苦之色更浓,“她和你差不多大,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好转,”布莱尔夫人看着看起来很健康正常的林宁,忍不住捂着嘴哽咽了下,“她不愿意见我。”
林宁直截了当道:“您伤害过她?”
布莱尔夫人震惊于林宁说的这么尖锐,可想起林宁为什么会这么说,她就心软了下来,坚定地否决道:“不!我永远不会伤害她,她是我的唯一,我愿意用我的一切去保护她。”
林宁倾向于认为布莱尔夫人说的是真的,也就是她一开始并不知道她丈夫的兽行,但她很有可能最终还是知道了。林宁不忍心再去刺激她,就尽力安抚起来她,很快布莱尔夫人的情绪起伏就没有那么大了,在林宁隐隐表示了对她女儿有她这样一个母亲的羡慕后,布莱尔夫人就渐渐打开了心扉。
林宁其实是想从布莱尔夫人这儿知道一些关于罗莉·布莱尔的事,比如在罗莉·布莱尔小的时候,她被布莱尔先生带着去过哪些地方?特别是像太平洋科学中心,或是游乐园,公园这类小孩子都特别向往着去的地方——林宁推测刮擦先生和罗莉·布莱尔的第二人格能那么快制服被害人,是因为他们让被害人看到了,或者自认为看到了来和他们“约会”的小女孩,让被害人被上头的欲望分了心。
而还有什么地方能比游乐园,公园,动物园等地方小孩子多的呢?再有刮擦先生想让罗莉·布莱尔的第二人格完全将被害人,当成罗莉·布莱尔的父亲,那他似乎很有必要为这个第二人格营造气氛,也就是说那些案发场所对罗莉·布莱尔是有特别意义的,像是太平洋科学中心,罗莉·布莱尔在她还小的时候去过,又或是她父亲在对她做过禽兽不如的事后,许诺过带她去。
话说回来,布莱尔夫人对罗莉·布莱尔童年的事记忆犹新,她提及过几个地点,林宁暗自记了下来,等之后再去查一查。
过了没多久,白皇后告诉林宁警探先生来了。
林宁把手机收起来,带着歉意对布莱尔夫人道:“我得走了。很高兴见到你,布莱尔夫人。”
布莱尔夫人有点意犹未尽,但她不好说不让林宁离开,而在林宁走了两步时,布莱尔夫人叫住了她:“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吗?我是说从过去的磨难中走出来,我是那么希望我女儿她好起来。”
林宁并不能诚实地回答这个问题,最后她也只能说:“我也说不好。”
布莱尔夫人失望起来。
林宁在心里叹了口气,等走远了把手机掏了出来,调出了刮擦先生办公室的电脑摄像头和麦克风,没一会儿警探先生就来到了刮擦先生的办公室外。在警探先生距离办公室还有几米远时,林宁操控着麦克风低语道:“你眼前的门要开了,那将会是一个更为可怕的舔食者,你无法抵抗,你必须不择任何道路的逃走。”
十几秒后,警探先生敲响了门。
门并没有锁,警探先生一敲就敲开了一条缝,他这次并不是来缉捕刮擦先生的,而只是来旁敲侧击下,所以他态度还是很温和的。只是在问过一声后,并没有人应答,警探先生下意识推开了门,接着就看到了一见到他就惊慌失措,转身从窗户就跳出去往外跑的刮擦先生。
这种情况还用再说吗?
肯定是对方心虚了呀!
警探先生立刻道:“不要逃!”
然后跟着追了上去,两人在圣玛丽精神病院里上演了一出猫追老鼠,而对陷入幻觉中的刮擦先生,情况更为糟糕。在他的幻觉中,在现实中的人在他眼中就会成为丧尸,更何况警探先生还是个更为可怕的舔食者。在这种情况下,刮擦先生只能慌不择路,朝着人少的地方跑去,在最后跑到了一栋楼的楼顶,并且不顾和另一栋楼楼顶间的距离有点远,就奋不顾身的跳了过去。
然后,在半空中掉了下去。
警探先生:“!”
除了震惊刮擦先生太能跑外,警探先生还错愕的是那距离明显是太远,就是跳远高手来也跳不过去,为什么这个医生就义无反顾的跳了?难道在精神病院呆久了,就连精神病医生都变得不正常了吗?
还有如今这个心理医生这样死了,那不就是说明太平洋科学中心谋杀案还另有隐情吗?可现在的情况是一个嫌犯死了,另外一个嫌犯却是个精神分裂症患者,这不太好继续调查下去啊。
警探先生的烦恼其实并没有那么烦恼,因为林宁在确认刮擦先生和石头铺就的地板进行了摩擦再摩擦后,她就去调查另外两个被害人的尸体所在处了。
在那之前,林宁还和自从见到她后一直在欲言又止的马克·福斯特见了最后一面。
林宁冷淡道:“你真有趣,福斯特先生。”
马克·福斯特一愣:“什么?”
“艾丽卡长到十八岁,你又对她付出多少呢?所以现在收起你的慈父心态吧,艾丽卡不需要——就像我和布朗特女士说的那样,我现在过得比从前好太多了。如果你见不得我过得好,你以后大可再来打扰我。”林宁同样瞧不上马克·福斯特,他作为父亲时,可没有花费多少精力在他女儿身上,即使是因为玛利亚·布朗特将照顾的活儿全都揽了过来,而且马克·福斯特当初和玛利亚·布朗特离婚的原因,是因为他出轨了玛利亚·布朗特从前的同事。
可以说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马克·福斯特被哽得说不出话来,而林宁也没耐心再等他回过神来,转身就离开了。
等林宁离开了圣玛丽精神病院,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先给吉迪恩打了个电话,“我现在在西雅图了,发现了点线索,等我去核实后,再去酒店找您吧。”
吉迪恩顿了顿道:“一切小心。”
林宁:“嗯呢。”
吉迪恩:“……”什么毛病。
·
林宁筛选出来的两个最有可能的被害人,除了先前列出来的那些共同点外,还有就是他们的家人报案时,都声称他们俩在最后一次出门前,都和家里人说要去见个朋友,再有其中一个被害人的车在一家游乐园附近的停车场被找到,可即使当时搜查科的警察搜查了游乐园,也没能找到人或者尸体。
以及好巧不巧的,这家游乐园布莱尔夫人也提到过。
林宁买了票,和“寄生”在她手机里的白皇后来进了这家游乐园。即使今天不是双休日,可游乐园的游客还是熙熙攘攘的,小孩子的尖叫声,哭闹声,家长的无奈声,还有游乐园中的音乐,过山车的呼啦声,叫卖声等等,还有各种各样的气味,在这一刻全都争先恐后的占据着林宁的感官。
林宁的五感不是一般的敏锐,还有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后,她从普通人身上接收信息的速度也快了很多,而且很多时候都形成了条件反射,林林总总下让她一下子会接受大量的信息,几乎让她想往后退一步了。
她还和白皇后嘀咕道:“我就说我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
白皇后:“其实我可以疏散游乐园的人群。”
林宁:“这个倒不用了。”她还得需要观察下游乐园里的人群分布,缩小下最有可能藏匿尸体的范围。
白皇后:“那你觉得游乐园等会儿会出什么事故吗?”
林宁怔了下才意识到白皇后是什么意思,她哭笑不得道:“你扎我心了。”
话是这么说,可林宁还是仔细想了下,答案是不会,毕竟她现在来游乐园,是为了调查罗莉·布莱尔第二人格杀人案,而根据她从前的经验,大部分时候在一起案件被她发现的情况下,是不会再触发什么支线事故的,这也算是唯一的安慰了。
唉。
林宁很快就在游乐园中转了一圈,结合了游乐园的地理分布,还有人群分布,再考虑到尸体被很好地藏匿起来,在西雅图警方搜查科搜索了一遍的情况下,都没能发现尸体等一系列因素,林宁最终将目光锁定在游乐园的鬼屋上——她在游乐园的宣传手册上看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儿,那就是这家游乐园的鬼屋号称全西雅图最吓人,那上面还附赠了图片,图片上被拍摄到了放置在福尔马林罐子里的眼珠,以及断腿残肢。
乍一看还真的挺吓人的。
当然了,游乐园的所有者不会做出杀人取“货”的事,他们有很多渠道获得那些东西,就好像医院,学校等可以获得用以解剖的尸体一般,游乐园要存心钻空子还是可以钻的。
铺陈这么多呢,只是想说林宁在摆在鬼屋中的福尔马林罐子们中,发现了被肢解不超过三个月的新鲜残肢,就连被害人的头都还明晃晃地被泡在里面。可不管是工作人员还是游客,都没有谁觉得那有什么不对,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了,也就是对发生在身边很近的事物和事件反而不能察觉。
也可以说他们根本想不到那会是真的,他们大概以为那是道具吧。
林宁就近观察了下,又想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原本留下了什么指纹,这时候也早已被福尔马林给溶解了,而她还需要打个匿名电话。
如法炮制的,林宁在布莱尔夫人提到的一个公园废弃的,满是淤泥的池塘中发现了另外一具尸体。这个倒不是林宁有透视眼,她只是在池塘边沿发现了腐食性甲壳虫,这种虫子更多时候会出现在墓地中,以尸体为食。
这给林宁指明了方向。
林宁用手机自带的扫描生成器对着池塘扫描了下,在白皇后的帮助下,扫描生成器可以穿透深达十米的土壤,之后果然在淤泥中发现了一具尸体,那具尸体的腐烂程度和其中一个被害人被报失踪的时间大体上一致。
至此,林宁可以完全确定她并没有找错被害人。
可问题来了。
她要怎么说她在这儿找到一具尸体呢?即使是匿名电话也不是这样匿名打出去的,说不定那时候被当成嫌疑人的就是她自己了。
到最后林宁还是想到了一个委婉的办法,她没说她发现了尸体,她只说她似乎看到有人把一把枪丢到了这个池塘中。尔后,就会有搜查科的人来搜查,到那时候他们就会搜查到那具尸体。
至于西雅图警方会不会把这两宗谋杀案联系到一起?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林宁只负责查到这儿。
·
林宁在这几天来的调查和吉迪恩汇报了下,末了说:“我还没有去见罗莉·布莱尔,因为我还有一个问题仍没有想通。”
吉迪恩:“嗯?”
林宁描述了下她的问题:“她有人格分裂症,严格来说是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也就是主人格并不知道第二人格的存在,所以她才会有短暂失忆的历史。”
吉迪恩:“我知道分离性身份障碍是什么。”
林宁鼓鼓脸:“……我是说主人格在太平洋科学中心的行为,有那么点困扰着我。”
“或许她在试图保护她,”吉迪恩沉吟片刻后说,面对林宁的微微挑眉,他又不疾不徐道:“主人格只是不知道第二人格的存在,她又不是白痴,她或许察觉到了什么。”
只是结果不尽人意。
林宁若有所思。
这么说是说得通的,罗莉·布莱尔的第二人格在刮擦先生的迷惑下,接连杀了两个不那么无辜的男人,即使他们处理得很好,可总会留下什么痕迹,再者谁也无法确定,刮擦先生针对第二人格下药,会不会影响到主人格……不管怎么说,主人格可能发觉了第二人格的存在,也发觉了她的所作所为,为了避免第二人格再继续杀戮下去,她就选择了在太平洋科学中心,那样的大庭广众下去砍伤他们原本的目标。
只是砍伤。
给了那个被害人示警,也让她暴露在院方和警方的目光下,试图用这种方式来遏制刮擦先生继续操纵第二人格。只是没想到被害人反抗,第二人格只能出来保护她不受伤害,进而造成那个被害人还是死掉了。
总得来说,罗莉·布莱尔的主人格和第二人格都在试图保护对方,这样的共生关系可并不太常见。
林宁只希望在经过了这样系列变故后,这两个人格都还在。
在抱有这样比较乐观的想法后,林宁冷不丁想起了吉迪恩之前说的那件事,就继续锲而不舍地问他:“您先前到底做了什么决定?”
吉迪恩眯了眯眼睛。
林宁这时候却福至心灵了:“和瑞德有关?还是说和BAU整体有关?您要回去了?”
这倒没有,不过也没有差那么多:
吉迪恩打算回匡提科,但他不打算再以在职探员的身份回归BAU,而是以资深分析师的身份回到学院,教考入到学院的新生,也就是做个讲师。
“这是好事啊,”林宁笑着说,匡提科可是联邦调查局总部,在那儿还是比较安全的。林宁想着觑了眼吉迪恩,见他神情比从前放松得多,笑容更深,还壮起狗胆开起了玩笑:“不过您要是回匡提科的话,那我以后就不能常常去探望您了——您也不想匡提科频频发生什么事故吧。”
吉迪恩:“…………”
说真的,林宁的迷之体质,就连吉迪恩都常常觉得无解。
但总得来讲,林宁的结业案完成的还算圆满,她在受到吉迪恩启发后,就以FBI实习生的身份(她的一个社保号就有这个身份)去了一趟圣玛丽精神病院,在心理医生的陪同下见了见还在恢复期的罗莉·布莱尔。
出现在林宁面前的,是罗莉·布莱尔的第二人格。
林宁在问了几个问题后,确定主人格还在,只是暂时陷入了沉睡,这让她小小舒了口气。
然后,创造了心理医生不在的场合,借此接触了刮擦先生留给罗莉·布莱尔第二人格的“心理阴影”,告诉了她主人格的所作所为,希望她们能继续相信相爱吧。
最后,在陪护的心理医生要回来前,林宁想了想快速道:“我希望你能够告诉罗莉,布莱尔夫人一直爱着她。布莱尔夫人最开始并不知道那个男人对罗莉做的事,当她知道后,这个一辈子都不敢反抗那个男人的女人,做了她这辈子最大胆的一件事,她杀了他。”
那天林宁见到布莱尔夫人时,布莱尔夫人提及她丈夫时的奇怪反应,引起了林宁的注意,这让她下意识回头再去查了查布莱尔先生的死因,结果发现布莱尔先生昔日的同事为他介绍了一份警察预备队战术训练员的工作,布莱尔先生为此积极戒酒,在去世前已经有三个月的时间了,但他却是死于酒精中毒。
林宁觉得布莱尔先生的死是人为的可能性很大,而这个“人为”里的“人”除了布莱尔夫人别无二人。
但是伤害并不会随着布莱尔先生的死而消散就是了,就像这起案件中,那成为罗莉·布莱尔第二人格下的三个受害人,他们都是恋童癖,有的对子女或继子女下过手,这让林宁对他们根本无法有任何同情,甚至觉得他们罪有应得。
尽管吉迪恩教过她,客观,冷静,公平是行事准则。
·
匡提科
瑞德有点起晚了,他急匆匆地赶往地铁站(他一般都会乘地铁去上班,虽然他有驾照但他基本上没开过车),希望不会错过他平常做的那一班地铁。只是还没等他小跑进地铁站,他就被人叫住了。
瑞德回头看见正将车窗户降下来的林宁,他不禁惊讶道:“艾米莉亚?你怎么在华盛顿?”
林宁:“我来送我爸爸上班。”
瑞德:“?”不过瑞德也没有那么惊讶,他是说在林宁有个爸爸这一件事上。先前他和罗西在华盛顿大学见到林宁时,他们侧写出她身边并没有长辈,但上次在威尔明顿时,侧写就发生了改变,那儿确实有个长辈在她身边。只是瑞德没想到,这个长辈在华盛顿工作。
“上来吧,我载你一程。”林宁又补充了句:“我看过华盛顿今天的交通地图,我可以在二十分钟内将你送到联邦调查局大门口。”
瑞德想了想就没有拒绝,他坐上了副驾驶座,对着林宁小小微笑了下:“谢谢。”
“不客气。”林宁笑道,她说着发动了车,“我接下来会常来华盛顿,正好趁机实际熟悉下路况。绑安全带。”
“嗯。”瑞德下意识地去拉安全带,却又愣了愣,他坐组里的车时,只有吉迪恩是会出声提醒他系安全带的,他是说用那种带着关爱的语气。这种感觉有点怪怪的,还让瑞德有点怀念,为此他滔滔不绝地和林宁说起华盛顿的交通情况。
这在某方面避免了可能会出现的尬聊场景,但也让瑞德渐渐觉得口渴了,林宁从车载冰箱里拿了瓶水给他,结果就对上瑞德惊恐的小眼神。
林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