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宝! “苑晓阳!”有人从后头拍了下苑晓阳的肩, “你来啦?”
转头一看,只见唐吉祥笑嘻嘻地站在后面,苑晓阳总算看到一个面熟的人, 松了口气。唐吉祥亲切地搭着他的肩道:“你尽量玩,今天我请。”
苑晓阳不自在地点点头, 问道:“作业呢?”
“哦对,都忘了。”唐吉祥去拿了作业,“你随便写, 写完就好。”
唐吉祥把作业扔给苑晓阳后就走了,苑晓阳问他陆朗在哪, 他也不晓得, 苑晓阳拿著作业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包厢里除了唱歌的人以外,还有跳舞的、玩牌的、喝酒的, 角落还有群人在玩游戏机。到处都是人,然而苑晓阳找不到陆朗。
“不好意思。”苑晓阳拦住一个女孩。
他见那女孩一头黑发披肩, 从背影来看比起其他染发、烫发的人似是较为淳朴。可没想到对方一转过头来,只见她妆容精致成熟,嘴上还叼着根烟,一看就和苑晓阳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知道……陆朗在哪吗?”
“朗哥?”女孩打量苑晓阳, 又随手朝沙发边一指,“好像在那,你自己找。”
“谢谢。”苑晓阳朝对方点点头后朝沙发走去。
包厢里的沙发很大, 呈凹字型, 苑晓阳看到陆朗坐在沙发的转角处。
“抱歉……借过一下。”苑晓阳拉著书包的背带, 朝坐在沙发侧边的人道。
有人挪开脚给苑晓阳过,也有人打量了苑晓阳一眼后没有反应。苑晓阳又是侧身又是跨腿,还经过了一对吻得都躺在沙发上的男女,好不容易才把自己挤到了陆朗身旁。
“陆朗!”
陆朗身边空无一人,苑晓阳在陆朗的左手边坐下。陆朗摆着臭脸,看到他来了连眼睛也没抬一下,只是翘着脚玩手机。
包厢中灯光昏暗,手机发出的光芒幽幽地由下往上照亮了陆朗阴沉的脸,看得苑晓阳忍不住一抖。
从苑晓阳进入包厢的第一刻起,陆朗便一直看着苑晓阳。
他不知道苑晓阳是瞎了还是怎么的,他都专门给自己打灯了,苑晓阳还得问人才知道他在哪?是故意装看不见他,还是单纯想找别人说话?
陆朗一通瞎想,越想火气越大。
这一想,他又想到昨天苑晓阳答应给唐吉祥写作业。
说好的为了报恩才帮他写作业,怎么唐吉祥一说也给唐吉祥写了?就为了那点钱?
陆朗向来任性惯了,为了点小事也能一肚子火。
对他来说,自己哄来的小猫朝着别人喵一声都能让他不开心,更何况是苑晓阳这么大一个人。
陆朗看也不看苑晓阳一眼,冷声道:“坐这干吗?旁边没位置了?”
苑晓阳道:“我只认识你。”
“你不是还认识唐吉祥?找他去。”
“但我还是只想和你坐。”苑晓阳抬头朝陆朗笑,“你人最好了,坐你旁边安心。”
要说人都有克星,那苑晓阳便是陆朗的克星。
前一秒陆朗还火大著,听到苑晓阳说他人好,他的火气便莫名消了大半,连质问都变了调:“那你还帮他写作业?写我的不够吗?”
被这么一问,苑晓阳又笑了。
四周很吵,他怕陆朗听不清,凑到陆朗的耳边小声道:“买辅导书要钱,能写到别班老师出的题又能拿钱,我当然要写了……帮你写,是因为你对我好,不然我干什么同样的题做两次?”
说完他神秘地朝陆朗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陆朗不能跟别人说。
“怪人。”陆朗别过头,板着张脸揉揉自己的耳朵,觉得耳朵热热的。
陆朗的小情绪解决了,苑晓阳开始就地解决唐吉祥的作业。
唐吉祥和周强找来的人不是富二代就是一堆混混,他们玩得开,桌上全是酒水。苑晓阳试图给自己挪个空位写作业,但又不敢随便碰别人的东西,最后干脆把书包放在膝盖上,拿本书垫着便写了起来。
歌声、笑声、烟味、酒味充斥在包厢中,到处都是刺激感官的东西。
苑晓阳的右手边是陆朗,左手边是那对还在热吻的男女,头顶上是不断变换着色彩的彩球灯。然而他不为所动,犹如坐在教室一般,翻开书本便进入习题的世界里。
陆朗暗暗瞥着苑晓阳,第一次对好学生产生了佩服的情绪。
在这种灯光下他自己看手机都觉得眼花,苑晓阳却还能写数学,那不是一般的意志力能做到的。
此时此刻,他眼中的苑晓阳散发出微微的光芒。
“朗哥要不要唱首歌?”有几个人凑了过来,“好想听你唱歌,来嘛!”
陆朗将视线从苑晓阳身上挪开,又回到手机屏幕上,看也不看那些人一眼。那些人自讨没趣,自己唱歌去了。
没一会又有几个人找来,喊陆朗到一边玩牌。
这群人和陆朗比较熟悉,因此陆朗态度好些,面无表情地告诉他们今天没心情,自己一边玩去。
人来人往,苑晓阳翻了一页继续写。
陆朗不唱歌,也不想玩牌,手机玩了一会也觉得无聊,只好玩苑晓阳。
苑晓阳是左撇子,他就拉苑晓阳的右手来看上面的字迹还在不在。字迹已经不在了,不晓得苑晓阳是用了什么法子洗掉的,陆朗捏了老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手玩完了,陆朗又去揪苑晓阳的头发。
卷发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随便揪起一根顺着摸,摸到弯曲处便有种特别的手感,让人百摸不厌,就像是捏泡泡纸一样。
陆朗昨天第一次揪羊毛,还没什么经验,今天经验多了点后,便开始找手感最好的那根卷毛摸。
苑晓阳被揪得头歪一边,但仍十分专心毫不受影响。
只见一会他双手提着两大袋满满的饮料往隔壁的烧烤摊跑,一会回来冰块没了,又跑到后头制冰机那装了一大桶的冰块,哼哧哼哧地要扛回去。
那装冰块的大桶很沉,苑晓阳一下没提起来,又提了一次。
陆朗起身要给他搭把手,然而他才刚站起来,苑晓阳便知道了他的意图,忙道:“我行的,你休息。”说完努力扛起桶子往前面去了。
陆朗看他故作强壮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人来人往,很快便到了关店的时间。
奶茶店的卷闸门放下一半,其中一个店员今天不必关店便先走了,另一个店员开始算帐,苑晓阳则负责其他杂务。他要处理没卖完的茶,要洗各种杯子锅子,要洗地板,还要帮忙整理原料。
他把今天下午送到的货一一收好,又扛着一大箱还没煮过的茶叶想往架上塞。然而人太矮,架子太高,他踮起脚尖也放不上,只好作罢去找梯子。可他还没收回手,忽然便觉手上一轻。
他仰头往后看,便看陆朗面无表情地替他把箱子往架上塞。
“这个我来就好,你再等我一下,一会就能回家了。”苑晓阳后仰着头朝陆朗道,毛茸茸的头发蹭在陆朗的胸膛上,
陆朗低头看他一脸傻呼呼,也不回应他说的话,只问:“这些都放架上?”
“我来就好!”
“看来是都放架子上了。”陆朗把几个箱子轻松放到架子上,他人长的高,放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就是抬下手的事情,不能更简单了。然而放完了,就见苑晓阳双眼闪亮亮地看着他,一脸崇拜。
就是这么容易崇拜他才会把他当英雄看,蠢小羊。
十点半,苑晓阳为商铺关好门,朝陆朗笑道:“回家。”
夜晚的街道仍有不少人,夏夜的风吹在身上十分凉爽,两人缓缓走在街道上。
“冷不冷?”苑晓阳抬头问他。
“不冷。”陆朗说话也不抬杠了,老老实实回答。
今天陆朗一身名牌运动服上全是昨天留下的痕迹,有灰,有血迹,还有几个地方已经破了。他总是帅气的出现在苑晓阳面前,这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
而苑晓阳脱掉奶茶店的围裙后,背著书包就像是刚从补课班下课的学生,看起来干干净净,不像是工作了大半天的人。
“你在奶茶店做多久了?”陆朗去那间店旁的烧烤店几次,都不曾注意到苑晓阳的存在。
“两年多了,升高中的暑假便来了。”苑晓阳道。
“怎么会选在那兼职?”
“其他店年纪太小不收,要不就是薪水低,这家店肯收我,薪水也不错,就来了。”
“薪水多少?”
“一小时十九。”
“十九?”陆朗不禁愣了下,别说十九元了,二十元在他眼里就是掉地上也懒得捡的数字,而苑晓阳一个小时里忙进忙出,就值十九元?
苑晓阳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有什么好惊讶的,有些更小的店一小时十元就想请人,我这已经比好多人高了。而且,人一穷,不管几元都是钱,没什么好计较。”
苑晓阳说得云淡风轻,听在陆朗耳中却是另一番滋味。这话要是给以前的他听到可能毫无感觉,但现在他身无分文,连给自己买口饭的钱都没有,突然明白了几块钱的重要性。
他默默看向苑晓阳,发现前阵子他应该多多了解苑晓阳的。
两人走到那晚的暗巷前,苑晓阳的脚步慢了下来,抬头看了下陆朗。
他没说什么,但陆朗却感受到了他的情绪,低声问道:“怕?”
苑晓阳一时没有回应,但片刻后稍微点点头。
虽然陆朗已经教训过那群人了,但是每次走到这里他的身体仍会涌现起在黑暗中被人抓住的恐惧。这事他没和任何人说过,除了面前的陆朗。
“还怕,不是都说过不用怕了吗……”陆朗的语气中带点无奈,“你要再怕,我不就白被我哥骂了?别怕了。”
苑晓阳听他这么一说低下头去。
然而下一刻,他的手被另一只手给牵起。陆朗牵着他的手,说道:“不过怕就怕了,和我讲一声,我陪你走就是了。”
陆朗的手又大又暖,就和陆朗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一样。苑晓阳被他这一牵自然是不怕了,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