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

“先生！”

“大学士！”

“老师！”

朝臣们的称呼不同，却是齐齐行礼，一时间朝堂上，方才的刀光剑影消失无踪，倒好似哪里的诗会一般，众人都变回了儒雅知礼的模样。

太后袖子里的指甲再也绷不住，终于折断了。

事出突然，她能按住几个阁老和万全，那道遗昭，召集朝臣，已经是尽了全力。

如今看来，倒是把这些马上进棺材的老家伙忘记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任何时候谁掌握了刀箭，谁就是胜利者。就是史书上书写，也多半是成王败寇。

只要御林军听她指挥，谁不服，杀了就是！

一个不服杀一个，十个不服杀十个，杀到一百个，她就不信还有人敢不服!

太后神色里满满的杀意，实在太过明显，文武百官看在眼里，心惊又恼怒。

有人甚至已经护在了姚老先生等人身前，迅速说起方才之事。

老先生倒是平和，微笑点头，末了示意几个文官让开，说道，“你们放心，老夫闯宫进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

几个文官即便担心，也只有让开，但还是不离左右三步，随时打算为老先生挡下伤害。

太后也是没了耐性，高声问道，“姚老先生，若是哀家没有记错，姚家已经贬为庶民，您如此闯宫，就不怕连累姚家再次被发配边疆？这一次，你可不会再遇到一个林家！”

赤裸裸的威胁和不敬，让很多官员都是皱了眉头。

老先生却是依旧笑呵呵，应道，“太后娘娘说的对，老夫当年落难，遇到林家是泼天之幸，以后可是再也遇不到了。但今日老夫既然前来，就是有些事定然要做，即便搭上我们姚家满门也没有关系。

因为姚家不能看着大越江山被你这个妇人祸害的破烂不堪，不能看着大越皇宫藏污纳垢！”

“放肆！”

太后狠狠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心头颤的几乎坐不住，她有种直觉，仿佛只要让姚老先生说下去，她最大的死穴就被穿透…

“来人，给我…”

“慢着！”

老先生却是同样怒目相对，抢了话头儿，高声喝道，“辛紫蕊！”

太后娘家姓辛，人人皆知，但闺名是紫蕊，却是陌生。

就是太后自己多年不曾听闻，也是愣了一瞬，就是这么一瞬的功夫，老先生又道，“身为前朝余孽，勾结丞相，宫外生子，祸乱宫廷，以亲子为二十皇子，混淆皇家血脉，毒杀皇上，意图篡位！你可知罪？”

大殿里死一般的寂静，无论是龙椅上的太后，还是满朝文武，甚至是门内门外的御林军，但凡听到这几句话的人都是震惊的忘了呼吸！

太后宫外生子？太后混淆皇家血脉？二十皇子是亲子？

毒杀先皇，谋朝篡位？

难道…太后给死去多年的先皇带了绿帽子！

“噗通！噗通！”

几个年岁大的朝臣再也坚持不住，直接摔到在地。旁人有想搀扶的，但实在也是腿软，挣扎不起来啊。

惊天大丑闻！大越开国历史上从未有过！

后宫妃嫔耐不住寂寞，有寻太监做些丑事的，甚至有同皇子不清楚的。但这给死去几十年的先皇戴绿帽子，实在是…

不对，太后已经五十岁了，怎么可能生孩子？

有人下意识就问了出口，“老先生，是不是哪里错了，太后已经五十多了…肯定是错了！”

老先生却是摇头，叹气道，“不会错，民间六十老妇产子也多有发生，而且二十皇子同太后十分相像，就是二十皇子的生父，也被抓到了。”

众人张口结舌，最后一点儿希望都破灭了。

坐在龙椅上的太后却是疯狂叫嚷起来，“胡说，都是胡说！姚沐川妖言惑众，来人，把他给我砍了！砍了！”

可惜，姚老先生用一生在大越学子里立下的丰碑，比林老爷子在百姓心里的口碑也差不到哪里去。更何况，老先生还说了有人证！

文武百官立刻自发围成了人墙，把老先生护在中间，对抗之意太明显了。

御林军兵卒一时有些犹豫，他们听从太后调遣，一是服从，二是看中许下的荣华富贵，三也是他们一直不得太子看重，若是太子登基，他们绝对不会有好前程。但若是二十皇子登基，只有他们可以依靠，自然不同。

但如今太后明显势微，他们能杀几十朝臣，难道还能把满朝文武都杀了吗？

正这样的时候，突然门外有抹烟火高高窜起，在天空爆开，寂静的夜空里，极度扎眼。

不等众人看过去，宫门外突然喧闹起来，地面也开始轰隆隆震动。甚至远处更有喊杀之声陆续传来…

“是谁！这是要造反吗？”

太后猛然起身，把二十皇子死死搂在怀里，众人望过去，突然发现，一老一少，五官面目居然真有四五分相像。先前只是以为孩子跟谁教养就像谁几分，如今却是再无怀疑…

“轰隆隆！”

马蹄声声，眨眼间已经逼近了金銮殿外。

御林军下意识拿起刀枪，围住了殿门，一致对外。

越来越多的骑兵到了殿前，火把一只只扔到地上，照的四周通明一片。

先锋军！是先锋军！

御林军膝盖立刻开始发软，屋里文武百官已经欢呼起来。

就在众人以为，屠杀就要开始的时候，先锋军却是分开两侧，让了安国公出来。

林老爷子脱去了一身布衣，如今盔甲罩身，手提雪亮长刀，英武之极，哪里像个老人模样。

他扯了缰绳站稳，挺直脊背望向御林军，高声道，“小子们，老头子我带人从宫门杀过来，已经看了太多惨死。实在不想再把你们也杀了！

你们是大越的好儿郎，就算是死，也应该带着满身的战功，死在疆场上。而不是被一个妇人蒙蔽，死的如此不值当！

这会儿，我不是安国公，不是你们的敌人，只是你们的长辈。你们听我一句话，放下刀枪吧。只要你们不反抗，我以林家起誓，一定向太子殿下和满朝的大人们求情，保你们不死，最多就是脱去铠甲，发配到含山关去。

你们也知道北茅县是我们林家的封地，百姓过得比京都这里还富足，你们去了含山关就是掉进了福坑儿，不会受苦受罪！

听我一句劝，小子们，赶紧放下刀枪!多想一下你们的父母妻儿，别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