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沈清源是靠着顾家的帮衬才爬到今天这个位子的,但沈清源自己要是么点儿能力,怎么能把这个位子坐稳?
他是顾骁的亲舅舅,顾骁对他是敬佩有加的,但最近出了这么多事,顾骁才知道这个舅舅藏了多少事,城府有多深,与他见面说话,不免要多个心眼。
“不用着急,先点菜吧,我们边吃边说,”沈清源不紧不慢地将菜单递给他,“看看想吃点儿什么。”
小的时候,顾骁的周末都是在沈家度过的,沈清源会带他出去吃好吃的,每次都让他点,只是大了之后,大家都很忙,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不过他这习惯倒是没变。
顾骁没客气,翻看了一遍菜单,定下了三道菜,沈清源又加上了两道。
等到点好菜,服务员出去,沈清源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老爷子的身体怎么样?今天见到他,好像人比之前老了不少。”
顾骁淡声说:“年轻人尚且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个年纪受了伤,更是痛苦难熬。”
沈清源点点头,“到底是年纪大了,恢复得慢不说,对身体也是极大的损耗,真不知道他怎么还有心思整出这么一出。”
顾骁面上情绪淡淡地,跟着附和,“是啊!人的心思本来就难猜。”
沈清源看着顾骁,“现在你父亲的葬礼已经办完,霍云泽又交出了手里的股份,你能够完全掌控顾氏,只是霍云泽是真的放手了?”
顾骁换了个坐姿,笑了下,“不然呢?他亲手交出来的东西,还能来抢?”
“他现在又坐回了霍氏总裁的位子,霍氏可不比顾氏差多少,他要是真的有心想抢,也不是没可能从你手中抢走的,”沈清源提醒他,“你别忘了,你父亲可是支持他的,当初将手里的股份都交给了霍云泽,连带着公司里应该还有不少支持他的人,要不是你爷爷利用叶浅威胁他,他可不会将股份交出来。既然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肯定会不服气地想要拿回去。”
沈清源分析的不是没有道理,要是没有这么一出,他还要继续与霍云泽斗下去,哪能这么快收回股份,可他与霍云泽争斗了这么多次,对霍云泽也算是有些了解,他说不在乎,怕是真的不在乎。
霍云泽与他不同,虽然没有亲生父母陪在身边,可他是在完整的家庭长大的,有把他当亲生儿子疼爱的父母亲,而他呢,虽然有父母亲,可就像是没有,只有老爷子陪着他照顾他。
他从小心里就对父母亲有怨,再就是被爷爷赋予了顾家继承人的使命,他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继承顾家。
可霍云泽呢,他在乎这些突然强加在他身上的东西?他不在乎,这些本来就是他一开始就不知道的,只是多余的,可要可不要,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不过是叶浅而已。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又不能不承认,他是羡慕霍云泽的,霍云泽拥有他所想要的一切,在完整的家庭中长大,有相爱的人,还会有可爱的孩子。
思及此,顾骁语气果决地否认沈清源的想法,“他不会,他很清楚什么对他才是最重要的。”
当初是他主动招惹霍云泽的,要不是他差点儿害死叶浅,霍云泽也不会来接受顾云笙留给他的股份。
“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一些?”沈清源不赞同他的说法,“就算他真的不想要这些,可就这么被算计了拿走原本该属于他的一切,他不会心有不甘?”
顾骁盯着沈清源,“舅舅说这些是想让我对霍云泽赶尽杀绝?你想让我杀人不成?”
沈清源面色微变,恼怒道:“你是我外甥,我是为了你好,让你不要被一时的胜利麻痹了而得意忘形,最后被霍云泽攻击夺走一切。”
顾骁笑笑,“舅舅昨天在医院的时候,也说做的事情都是为我母亲好,可你这些所谓的为我们好,是不是真的是我们想要的,我们是不是真的愿意承接你的好呢?”
沈清源脸色难看,顾骁又说:“舅舅,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如霍云泽?觉得我不过是侥幸靠着这种下作的手段才拿到的顾氏,所以不一定能守住?”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的能力,我自然是知道的,”沈清源否认。
顾骁不以为然,“舅舅,你是我的亲人,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我不会生气的,爷爷不也有跟你一样的想法?我承认我的能力比霍云泽逊色一些,但我既然坐上了这个位子,就能守住。”
沈清源讪讪地看着他,随后妥协般地说:“行吧,我不说这些就是了,不过你别忘了,不管怎么样,舅舅都是站在你这边的,我们是一家人。”
顾骁觉得他这话里有话,他不动声色地点头,“当然。”
说完话的工夫,菜一道道的送上来,沈清源这时候换上了酒,给顾骁倒了一杯,“你母亲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出现在公众场合了,她的身体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今天她怎么也去了?”
顾骁喝了口酒,放下杯子时,手指轻轻地摩挲了两下,默了几秒,才抬眸看向沈清源,“舅舅觉得呢?”
沈清源摇摇头,“她现在在想什么,我哪里会知道,不过她到底是顾云笙的妻子,出席葬礼也不是多奇怪的事。”
顾骁神色不明地点头,放开酒杯,拿起旁边的筷子,沈清源又同他说了些有关沈清秋以前的事,顾骁漫不经心地听着,偶尔两人碰个杯喝点儿酒。
一顿饭吃完,差不多到了九点,顾骁等沈清源上车离开,才上了车。
坐上车,他扯了扯领带,还是觉得烦闷,随手按下车窗,有冷风吹进来,酒醒了一些,思绪也清明了不少。
助理给他打来电话,顾骁听他讲完,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
回到顾家,顾骁先去看了老爷子,再回房间洗澡睡觉,今天忙碌了一整天,晚上又喝了酒,草草的冲了一下,回到卧室,趴在床上就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又佣人闯进房间推醒了顾骁,顾骁睡眼惺忪满面戾气。
佣人慌慌张张地说:“少爷,不好了,夫人捅死了老爷子。”
“你说什么?”顾骁一个激灵,猛地抓住了佣人的手。
佣人战战兢兢地重复了一遍,顾骁几乎将她的手给折断,他坐在床上喘气,房间里很暗,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片漆黑当中,阴沉骇人。
过了好几分钟,顾骁才有了反应,他松开佣人的手,佣人捂着被掐得发青的手腕离开。
顾骁则慢慢的下了床,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往老爷子的方向走去。
将将走近,便听见房间里传出疯狂的大笑,那是沈清秋的声音!
进了房间,顾骁看到坐在地上面容扭曲的沈清秋,她穿着睡衣,头发披散着,脸上是星星点点的血迹,她的右手沾满了血,一点一点的往下滴着,可她浑然不觉,只是魔怔了一样的大笑。
躺在床上的顾老爷子,双目圆凳,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刀身全部没入心口,血从刀口处弥漫开,整个胸膛都是,模样骇人。
顾骁盯着老爷子,只觉得太阳穴一阵胀痛,呼吸都跟着沉了沉,安静的房间里,只有沈清秋疯狂的笑声在弥漫着。
……
霍云泽是早上起床收到的消息,叶浅听他说完,震惊不已。
“老爷子和沈清秋都被顾骁控制着吧,沈清秋怎么还能去老爷子的房间杀他?”叶浅唏嘘。
“说是沈清秋半夜起床,说是口渴,去厨房喝水,拿了水果刀,然后又说很闷要出去走走,就去了顾董的房间,在他的房间待了一会儿,又绕去了老爷子的房间,两人有话要说,把保镖给打发了,这才给了沈清秋下手的机会,”霍云泽解释。
叶浅与沈清秋有过相处,没想到她会怨恨老爷子到杀了他的地步,落得这么个结局,实在是叫人意外。
“沈清秋杀了人就疯了,不过就算她不疯,也活不了多久,”霍云泽冷静道,“不过这事儿,我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叶浅问。
“顾骁既然安排了人照顾沈清秋和老爷子,两人又隔离开,严加看管之下,怎么还会出这种事?”霍云泽说。
叶浅抿唇,沉思一瞬,看向霍云泽,“总不会是有人故意给了沈清秋杀人的机会吧?”
那天他们离开的时候,老爷子还不服输的在病床上叫嚣,说什么只要他没死,事情就没完。
虽然顾骁掌握了顾氏,但顾老爷子还在,难保日后还有变数,如果顾老爷子死了,那这变数就不存在了。
这样一想,叶浅竟是觉得身体发寒,“顾骁做的吗?”
霍云泽伸手抱住她,“不知道,反正这是顾家的事,只要不找上我们就行。”
叶浅靠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顾骁是老爷子一手带大的,应该不会是他。”
而老爷子同沈清秋说了那么多有关沈家的事的时候,她在旁边听着,如果不是顾骁,那便是跟沈家人有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