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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揉揉发酸的脖子,打量了一下所在的屋子,陈设很简单,床上躺着个老者昏迷不醒。
林晚疑惑的望着那男子,把她打昏抢来总得有目吧?
看这人的居所,虽然简单,但屋子里陈设的几个装饰摆件都价值不菲,应该不是为了劫财。
至于劫色,林晚立刻就否定了,看着不像。
寻仇应该也不是,林家就是不起眼的平凡人家,不大像能与这男子有瓜葛的。
难道是让她给那个老者治病?似乎只有这个解释挨着点边。
可是,有这么让人治病的吗?真欺负人啊!
林晚也不说话,她且看看那男子如何说。
段无涯见林晚清醒后并没有像普通女孩子会有的那样慌张,而是冷静地打量四周并把形势估算了一下,然后安安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这是个识实务的人,知道哭闹无用,反抗更可能会激怒对方。这种时候,确实是一动不如一静。
这样的气度和出神入化的医术,还真是少见。
女孩子沉得住气,他这次却等不得了。
段无涯见林晚的眼睛不闪不避地迎上他的注视。两人对视之间,已是打了几个来回的机锋。
这么多年,段无涯头一次忽然地就有点尴尬。不过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外表上倒是看不出来。
他觉得如果他像个土匪山大王一样逼着林五小姐给段福治病,这位林家姑娘还真不一定能受他的威胁。对于人心,段无涯一向看得透。
而段福的病已经耽误了多半个时辰了,再拖下去后果难料。
因此,段无涯收起林晚刚醒过来时对她的冷酷态度,温和地道:“林五小姐,这次事出仓促,多有得罪了。”
林晚见这人态度转变的倒挺快。心想如果自己是一副慌张害怕的样子,这人现在如何待她就不好说了。
有的时候,人真的得有一股子横劲,别人才会把你当回事。
既然这人转了态度,那就听听他想说什么。
“你这么把我请来,你想做什么?我的丫鬟呢?”林晚说这句话的时候,把“请”字咬得很重。段无涯自然听得出她话里的怨愤。
“你那个丫鬟没事,跑了。”
段无涯自然知道青玉是谁的人。
“这是我家里的一个世仆,突发疾病,久闻林五小姐医术高明,请你救救他。”
林晚自然看得出床上的老者是急症,经不起拖延,一边走过去一边道:“那我要是治不好呢?我不是神仙,打不了包票。”
“林五小姐尽力就是,不管能不能治好,此事了结,我会派人送林五小姐回府的。”
看他的态度还算诚恳,林晚略微释然。她也不想激怒他,至于他说话是不是算数,只能等治完了走着瞧了。
刚才她已经检查过了,出门时放在袖带里的东西还在,紫玉匕也还插在靴筒里,真要把她惹急了,少不得跟他拼了。
说话的功夫,林晚已将手指搭到老者腕上,稍顷就看明白了,这是老年人的常见病,即脑充血证。
幸运的是这老者说话间醒了过来,无力地道:“头好疼……”
然后他想抬起左手去抚额头,手竟抬不起来,换了右手才行。
林晚松了口气,这样的话还好治一些。如果一直昏迷不醒,就没法保证后果了。
老人的脉左右两部皆重按甚实。显然是实证,不可开出气虚偏枯所用的药。
如果这种情况还开出补阳还五汤,再加数钱生黄芪,只会让头疼更剧,加重症状。
于是林晚开出以牛膝为主的清火、平肝、引血下行之药。
之所以重用牛膝,是因为牛膝最善于把上部之血下引。是治脑充血证的无上妙品。
“你让人快点把药抓回来。我先给老人家施针。”
段无涯见林晚神色沉静,开完了药方,已经拿出银针准备施针了。
他便打开房门,吩咐人速去抓药。
半个时辰过去,老人施针完毕,也服下了药,头痛顿减。他神智一清醒,便认出了段无涯,他与年轻时的段老爷太像了。
段无涯见他激动,怕他再犯病,便道:“是我,无涯,我回来了,福伯你别急,不然再犯病了就麻烦了。”
段福哆嗦着嘴唇,招手让段无涯过去。
段无涯明白他的意思,附耳过去听段福说了几句话。这才知道,在段家老宅看到墙壁上母亲留言时,他的猜测果然是真的。
段福哭了会,终于把话告诉小主人了,他卸下了心里担了好多年的负担,心里一轻松,很快困意就袭来,睡了过去。
林晚道:“他暂时没什么事了,你送我回去吧。这药服完两剂后需要复诊,改药方。”
“既然服完两剂后需要改药方,那林五小姐不妨在这里住上几日。等他好了一定送小姐回去。”
林晚在心里骂着这个家伙,面上却淡然地道:“如果你现在不送我回去,后边我不会再给他看了。”
她一个女孩子,失踪好几天不回家的话,光是别人的唾沫就能把她淹死。再晚点回去,林二太太还不得疯了?
段无涯一脸戏谑,日子有点无聊,这些年生活中尽是仇恨了,忽然就想逗逗她。
于是他道:“不是说医者父母心吗?段福还没好,林五小姐还是留在这里比较稳妥。”
林晚气笑了:“医者父母心,那得看是对谁,谁要是不让我好过了,他爱怎样怎样。不让我好过,我凭什么让他好过。”
圣母是那么好当的吗?那团圣洁之光谁爱要谁拿去。
林晚是有悲天悯人之心,就像她为了惠民署的事出谋划策一样,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她不介意表现出她的善。
但是不好意思,如果别人完全不在意她,那她也不会把别人当回事的。
段无涯摸了摸鼻子,事实上他也不喜欢那种滥好人。林晚这炸毛的自私样还真是挺对脾气。
说起来,这事自己一时着急,做的的确不周到,见林晚炸毛了,便不想再逗她,时间不早,是该送她回去了。
房门外“扑扑”几声,随着门外守门人倒地的声音,门被打开,江淮飞身进来,将林晚护在身前,急切地问道:“你怎么样?”
林晚忙摇摇头,示意没事。
江淮这才放心,回转头,道:“段阁主,你能否给我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