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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声已停下一会儿,人们仍沉浸在刚才的哀伤中不能自拔。
良久,高阳先生忽地以扇击手,叹道:“什么是昆山玉碎凤凰叫?我现在算是体会到了,真真是余音绕梁三日而不觉肉香。”
高阳先生一席话将男宾的情绪给拉回来。至于琴技谁第一这还用再评吗?没必要的事。刚才邢淑玉弹的什么都被人忘到脑后了。
林晚已悄然回座,徐菁雅一脸敬佩地对她伸出大拇指。
连之前对林家母女只是面上情的夫人小姐们都带上了善意不时打量林晚并对她示好。
这不同于之前看着蒋家人的面子上做的面子活,而是发自内心的愿意与她交好。
守备家杨小姐扭着手帕,气得不行,本想着让她出丑的,反倒让她出了大风头。
她要是知道男宾席几位少年的话只怕会更气的。
原来那几个少年常与贺少瑾一起作诗出游,隐约知道一点贺少瑾恋慕林五小姐而不成的事。
此时几个人私下嘀咕着贺少瑾看好的林家小姐的确值得他念念不忘。
邢淑玉脸色煞白,这个时候,就算她国色天香,又有谁眼里看得到她呢!
蒋二夫人趁机拉起蒋三夫人和知府谢夫人,站到云栖堂中央高台上,跟在场男女宾客们讲述起皇帝在靖陵建立惠民署的事。
这事不是秘密,何况这些人都是靖陵高层,自然都是知道的。
但是此时再次听到,却觉得比之前听到时要有感触得多。
等到蒋二夫人说到将成立慈幼局,让那些在战乱灾荒中失去亲人,流离失所的孤儿们,尤其是征北军的孤儿们不至于再无家可归。
已有人主动就提出捐钱捐物捐粮了。
音乐的感染力是一方面,对皇帝这一政策的认同也是一方面,而这次慈幼局筹款创建是要由蒋家人来监督的,这也让人觉得钱物给的放心。
而且当他们知道,他们这些捐款人的名字会被写到慈幼局门口立的碑上,更觉得钱花的很有光彩!
特么的,他们不缺吃不缺穿的,这么有面子良心又舒服的事花些钱就能办到,到时候连皇帝都能知道,怎么能不掺上一脚?
于是这次慈幼局筹款一事进行的分外顺利,远超预期。
转眼到了中午时间,蒋家人安排男女分别入席就餐,等吃完饭,要让那些年轻少爷小姐们集体去后园游玩。
荷塘里的荷花开的正盛,愿意赏花还是游湖全凭那些年轻人自己选。
林晚心道这里的男女接触机会还是蛮多,不完全是包办婚姻,大都会问问年轻人的意思,还是挺人性化的。
不过她就不想去了,这些男孩子对她来说太嫩了,心理上简直要差一辈。也不想跟他们多相处,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刚才上场弹琴,也不过是为了慈幼局能顺利建起来。
林晚一直觉得自己见多了生死离别,心挺硬的。
可是前一天她在柳树街上看到几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子站在街口,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却不敢靠近,她心里难过了好久。
都是些无辜的孩子啊!她心再硬,可是见到孩子受苦她就受不了,也许与她孤单缺少关爱的童年有关系吧。
徐老夫人看到别人言笑晏晏地,心里有些不自在。她争强好胜惯了,孙女的表现让她感觉非常的没面子。又不好在人前数落徐菁雅,闷闷地吃了几口饭,便由婢女陪着到休息室靠在躺椅上歪着。
徐菁雅乖觉地在旁边给她打着扇,不敢多说话,生怕一句话说得不好,又惹老太太生闷气了。
她就是这与世无争的性子,与老太太实在是南辕北辙,有时候她自己都怀疑她是不是老太太的亲孙女。
好在老太太虽然要强,却也不是不讲理的,看着徐菁雅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假寐。
徐菁雅轻手轻脚地去够一个毛毯,想给老太太盖上腿。却听得老太太那边忽然乱了起来,身子直起,左手放在咽喉上,张大了嘴,拼命地想往外吐痰,却又吐不出来,一口痰涎堵在嗓子眼,直憋得脸色发紫。
这边的兵荒马乱很快惊动到了大厅吃饭的人。蒋二夫人一听这边的情况,第一反应就是拉着林晚的手就往这边跑。众人哪里还顾得上吃饭。
徐老夫人是吏部右侍郎的老母亲,若是在靖陵蒋府出了事,不管是蒋家还是在场的官员多少都得担着点干系,人家老母亲就是过来凑个热闹,怎么就给整出了事儿?
吏部毕竟是负责官员考核及任免的,谁敢得罪?
蒋家原来的府医陆有为因为连受打击,觉得医术不精,坚决辞了府医一职,去了老家镇上开了医馆,如今并不在靖陵。
自那以后,蒋家并未找到合适的府医。蒋二夫人本来就信任林晚,何况现在这么多人里,就只有林晚一个懂医的,自然就把林晚当成了救命稻草了。
林晚被蒋二夫人拖着,一路狂奔过来。好在离得挺近,不过几百米远就到了。林晚迅速调匀呼吸,看着徐老夫人脸色及唇色皆是青紫,口中嗬嗬作响,很显然是痰堵在喉咙,吐不出来,憋得!
她问蒋二夫人:“有竹沥吗?”
竹沥?那是什么?蒋二夫人茫然地摇摇头,她听都没听过。
林晚边抽出随身携带的银针,边道:“那叫人马上去砍几根竹子,架到火上烤,下边用容器接着,把烤出来的汁液拿过来。要快!另外再准备些姜汁,都拿过来。”
蒋二夫人听了,也不问为什么,赶紧叫人去吹竹子。
屋子不大,大多数人都在外边等着,能进屋的只有知府夫妇,江淮、柳万山,高阳先生等几个人。蒋老太爷与知府说了会话,本来去了房里歇着,没掺合这些年轻人的事。听说这边出事后,也赶了过来。
林晚几针下去,捻转提插一会后,徐老夫人喉间响声褪去。脸上和嘴唇颜色恢复了正常,总算喘上了气。
大家松了口气,林晚却道:“这个只是暂时缓解,还得有竹沥才行。”
说罢,她让人带她去烤竹子的地方,不顾竹子发烫,告诉下人怎么烤。
江淮跟过来,亲自拿起竹子按着林晚的指示烤着。等到竹子上的液体流下来,林晚也顾不上发烫,将集中到碗里的汁液,也就是竹沥端起就往徐老夫人在的房间急走。
江淮看到林晚的手上烫出了水泡,皱了眉头,倒也没拦着她。